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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困境中與范石生合作 我們撤退向江西、湖南， 一路上大量宣傳共產黨的主張，揭穿了 階級斗爭，組織紅軍。這時還有一二千人，有陳毅、林彪。沿途逃跑 的很多。到山上人就不太多了。編排，準備，休息，現在堅決地組織 起來。在大余就組織成一個縱隊，干部還都是大革命時的干部。組織 了教導隊，干部相當多，知識分子也不少，并且重新組織了黨的教育 機關。 我們組織起來，膽小的跑了些，人都很疲倦了。 范石生那時在廣東東江、湘南一帶當軍長，原來我們打東江的時 候，就和他通了聲氣。這是一九二七年的十二月，開始整頓。由各處籌 到一點款子，由信豐、大余搞到了一些地圖、藥材，就在山上進行訓練。 敵人忙于軍閥混戰，也不來追，因為這時張發奎在打廣東，兩廣事變起 來了，另外唐生智也同廣西打起來了。在這軍閥混戰的矛盾中間，我們 得到一個月的休息。在那里開會，進行教育，建立政治工作以及軍事技 術工作。部隊有一千多人，共產主義是提得很高，大家興趣很高，連伙 夫也是這樣，都認為非階級斗爭不可，非組織紅軍不可。 以后我們同井岡山來的一營人會合，大家興趣更高了，更熱烈地 開會，組織……范石生這時又派人來聯合了。原來我們有人到他那里 去，中間我們南昌暴動以及去廣東，他都是表示同情的。當時我們正 疲倦，又沒子彈、服裝、被蓋……就立刻和他講了統一戰線。他接濟 我們十多萬發子彈，我們的力量又增強了。他還一個月接濟萬多塊錢、 醫生、西藥、被單……我們互相結合著。因為我和他有云南起義的老 朋友關系，所以給了我們不少的幫助，我們始終心心相印。在紅軍的發展上來講，范石生是值得我們贊揚的。我們這時是以半公開的面目 出現，我以王楷的化名出現。 山很大，有吃的，又有糧食有錢，民團不敢來惹我們，我們也沒 去打他，落得休息一下。把干部弄成教導隊，組織了黨的支部，建立 了連的指導員、政治部、支部書記……好好地搞起來，人手很齊，整 有一千多人，編為兩個團， 一個團是王爾琢， 一個團是伍中豪。 這時范石生去打廣東，很多的東西留下來了。 在湖南汝城，我們同廣西軍隊又打了一仗。然后我們在資興、永 興又駐了一個時候，又從范石生那里領了五六十萬發子彈，這樣把湘 南的黨恢復了，而且開了黨的大會，準備了以后的湘南暴動。 在十二月十一 日，廣州發生了暴動。我們想去增援這一暴動，把 隊伍開到韶關。從各方面組織，到處組織農民協會，援助他們打土豪， 打得稀爛。這樣一來，范石生有點害怕背不著了。 廣暴失敗，范石生始同廣東(軍閥)有了勾結，不能再掩護我們。 我們就離開他，走了。臨走，他還送來一萬塊錢。走出來后，就占領 了仁化，打樂昌，沒有打進去，又轉向湖南攻宜章，就在十二月底打 進去過年了。 從范石生那兒出來，我們就改名為“工農革命軍第一師”,而在一 九二八年一月，在宜章首先高舉第一次出現在中國國土上的紅旗 鐮刀斧頭的紅旗。我們捉了土豪，繳了好幾百條槍。這時只剩下王爾 琢的一個團，另外一個團押解子彈去井岡山。 在范石生處臨走時，我 去信說：“應該好好建立統一戰線，革命到底。”他來信說：“你們是會 成功的，我勸你幾件事，政治上'不嗜殺人者，能一之’;軍事上多走大路，不要走小路把隊伍搞掉…… ”那時，在宜章仍以我的真名出現， 軍閥們才知道南昌暴動的隊伍又出現于湘南暴動了。 智取宜章 當我們攻宜章以前 我們涉渡了樂昌河，在一處很小的山上， 一批貧窮的農民委員會干部被土豪趕逐到山上來了。我們收容他們到 隊伍里來，找他們做向導去打宜章。可是怎樣打呢?我們想出一個計 策 在我們那里有一個叫胡少海的，他就是宜章人，他就寫了一封 信，到宜章去說：“我在那里當了團長，現在要帶隊伍回來保護地 方…… ” 馬上把隊伍偽裝起來，他一帶就帶進宜章去。當地紳士都來歡迎他，縣長就請他去吃飯，還坐了兩桌陪客…… 就這時，我們把城門一閉，統統都捉著了。縣長、土豪一個沒 跑。就開始來了一個暴動，把城里重新組織起來了，馬上分兵下鄉 去打仗 便著手組織起蘇維埃來，完全依照廣州暴動時宣布的組織 方法一樣。并且很迅速地組織了工會、農會。幾天之內，在發動和影 響之下，各處鄉下都暴動起來了。 這樣一來，大家都很有興趣了。因為一下變為一個新的世 界，紅旗也高高地打起 來了。我們“第一師”的 番號是廣東省委給我們 的。就以宜章為根據 地，地方黨早有組織， 擴大起來，又組織了第 二團，由胡少海領著去 坪石打土匪胡鳳璋…… 打垮許克祥 有一個星期，各方面的“圍剿”開始來了。那些部隊是由各方面 軍閥派出來的，廣東就派來許克祥一師，唐生智又一個教導團來，立 刻就來了四路 我們知道在宜章蹲不行了，因為我們的兵很多是才 暴動起來的，就把兵一拉，往宜章的西南角上退去。 這時我們主力部 隊有三千多人。許克祥有五個團，算一算可以打的，子彈也還充足，就 打。在西北角上有一個寨子，黃沙堡附近我們沒有打開。那個寨子很 厲害，群眾都很革命，只是土豪也很厲害。 我們想去消滅土豪，而去 扶助起革命力量，隨后我們到了黃沙鋪，就把兵力集中于此，是很有 把握的。許克祥又去調廣東團防。我們在黃沙鋪一帶。當晚寨子也打 開了，繳了民團的槍。這時我們仍然依靠著山和群眾。 這時，廣東民 團派隊伍來增援。我們在早晨出發，去一打就打跑了——這一天，又 行軍四十里。剛剛宿營，去看看地形，好布置步哨，這時大隊伍還沒 到齊。我們剛剛往山上爬，還沒上去，距離山頂百把米遠，許克祥的 一連人卻出乎意料之外地占據了山頂。這時我左右連參謀長等不到十 個人。 還好，那山是梯形， 一級一級的，他從上面一打，我們就退下。 恰好這時隊伍將將趕到左面，我們一連步哨，從他們后面一插插上來， 就打垮了，還捉到了俘虜， 一問，知道是許克祥的部隊，追出十里，再 過二十里，到窠蟹洞，山勢很險要，群眾也好，我們在這兒整理一下， 準備好了，就又打出來。 許克祥很輕視我們，不曾把五個團兵力集齊， 很快地追來了。我們也知道他是不會五個團一起來的。 我們就同他打了遭遇戰， 一個鐘點解決了戰斗，把兩團人打得稀爛，亂跑了一頓，我們追了七八里，繳了槍。這時我們是打野戰，地形還不大熟悉。 第二天，得到消息，聽說許克祥在宜章，就去打，準備給他各個 擊破。我們是早晨出發的——把部隊的中心放置在大路左面，左面就 是山。我們先頭部隊一下卻走錯了，到了大路上來，知道不對，就下 命令停止。哪里知道這時敵人已經躲在路口上，剛剛派出兩個營繞出 前面就打響了。如果當時不停止，就一直走到敵人的窠里去了。 我們部隊插出左面，從他屁股后頭一打，又垮了。垮了就追。敵 人跑得一塌糊涂。我們和許克祥的階級仇恨是很深的。許那時正被資 產階級看做寶貝似的。我們沒一個不奮勇地追趕……在一條溝里，我們機關槍從山上打死了很多人馬。 趕到坪石街上，那街上滿滿的塞滿人和東西，因為許克祥的一 團人通夜也沒走出去。在街上一打，那些東西、人跟山一樣，房子又 矮，人就從東西上、人身上、房屋上踏著追過去，又追了一二十里，只 剩下許克祥帶七八個人跑掉。 大家都想捉到他，我自己帶了部隊追趕， 結果到河邊上，他們擺著船過去了，向廣東方向逃去，沒有追上，如 果當時先來搶船必定把他捉到了。 那些潰兵也亂塌塌地向湖南郴州跑，也追趕了個通夜。這樣我們 大發其財，五個團就這樣一打便打垮了。在坪石街上的敵人還有兩個 團，就一下追到那里，大家都感到熱鬧有趣。那里也很富足，距離宜 章只三十幾里，但是那兒就是湖南以外了。 到那里又搞了些山炮、迫 擊炮、子彈，把家伙都搬到宜章去了，把散兵軍官也通通編起來，充 實了自己的兩個團，槍、馬都多了，大家都看得寶貴得很。我們決心 把許部搞光了，次日跟著又追，留下些人在坪石辦事。 在那兒挑鹽的 老百姓聽說打垮了許克祥，都高興得跳起來，因為許克祥在湖南“馬 日事變”后殺了很多的人。我們一來，宣傳大家挑鹽，鹽販子都不要 錢，賑濟了窮人。這樣，我們收復了宜章，打到郴州。 暴動烈火遍湘南 這時，主要的是我們利用了敵人的矛盾，同時是在群眾比較好的 地方，統治階級比較薄弱的地方。那時正是唐生智和廣東打仗，都不 來注意紅軍了。許克祥一方面要打唐生智，唐也防備許。我們一下把 許部打垮，許部就不敢往唐部的陣地跑，結果兩面堵，就打散了。他 們向郴州的西北邊上插去，由那一個空隙上跑了。 我們進到唐部陣地，面前那些農民、地方黨的同志都喜歡得跳起 來說：“去報仇，去報仇!” 又告訴說：那里唐生智的只有六連人槍，可好，都紛紛地勸我們 趕緊打。我們依從了農民的話，趕快拿一支隊伍一插，插到他們后面 去，正面小小地一打，后面再一打， 一下搞到溝里去了。六個連通通 地繳了械。那一批全是漢陽造的新槍，兵也多半是湖南的小學生，都 收編了。中間有些散兵逃回去一報告，說：“不得下臺了。” 等晚上，我 們追到郴州，連團長都跑得沒影了。我們就占領了郴州。 許的一部分到西北的山里去了。在那山頂上，當宜章暴動的時候， 郴州有些同志領了槍，在那山里面做工作，等他們一到，這些人有一 二十支槍， 一圍一吼，把槍炮繳下來了。這些農民也發了“財”。這時， 我們占了郴州，又成立了兩個團，宜章團就回去了，也自己成了局面。 這一次把許克祥算打垮了，唐生智的一個團也被解決了一半，郴州團打仗是很有力量的。 個把星期以內，資興各方面的同志都興奮起來，要暴動。這情緒是壓不下去的。不暴動是不行了，就帶兵去。永興來要兵，我們派一個同志帶了一班人去。 到那里一夜工夫，繳了民團八十多支槍，因為 那里的民團根本不大堅決，又組織了一個團。在耒陽，我們黨的工作 做得更好一些，群眾也好，就開始打土豪、分田地。連一個月也沒用， 這一帶地方通通暴動完了——這就是有名的“湘南暴動”。 井岡山上， 已由毛澤東同志在那兒建立了根據地，現在也下來人。把桂東、汝城 兩縣又搞下來。這樣完成整個湘南七八個大縣。這兒的農民很好，組 成了很大的湘南蘇維埃，主席是陳毅同志。 這樣一直到處打，永州藍山，打得都很快，蕭克就在這時出來。他 是嘉禾人。這時，唐桂兩系軍閥還在那兒混戰，我們就去打衡山，又 到了安仁。唐天際同志，就在那里出來了。茶陵一帶通通暴動起來…… 打到衡山，那里有個地方叫罐子場，白崇禧派隊伍來打，不過不 多，結果被我們打垮了，就去收場子，恰好這時唐生智和白崇禧正在衡山方面打，唐部一下退到罐子場，白部逼近罐子場，我們也來打，彼此都莫名其妙。 我們先到的，唐部來了，我們便一縮縮到后面的山上 去。唐部也沒敢進去。往后縮了一下。白部來了，也沒進去。就這樣 在場外三面對峙起來，中間都空出個場子，大家都是看著。結果在第 二天，三方面看都沒法打，都退走了，唐生智從此就失敗下去了。 不久大“會剿”來了，其中以桂軍為主，有五個師，正是四五月 間，田里要栽秧的時候，大小仗就這樣打起來。我們一面打， 一面收縮，在各處山上，布置好，留下一些游擊隊，其余的隊伍都上井岡山去了。 湘南這一時期發展很快，搞了七八個縣政府，群眾也真的鼓起勁 來了，打土豪打得很徹底。不過湘南黨的負責人陳佑魁整個是個盲動 主義，到處亂殺亂打……還好，那時軍隊里就沒有執行盲動主義。 一 般缺點就是盲動主義相當濃厚，農民所以有報復主義現象，原因就是 在大革命失敗后，他們所受的摧殘太厲害了。于是在一個翻轉來的暴 動之下，盲動主義整個燎火般的發展起來。同時，這也是整個黨在政 策方面的影響，廣大的群眾運動起來了，可是沒有很好地組織起他們 來，武裝起來。甚至因為盲動，把好多同情分子也都搞翻了，更因為 沒有認識清楚群眾的力量，完全抱定精兵主義，不能放開手干，組織新的力量。 但在好的方面，這次暴動是有組織的，有黨的領導，也有群眾的 基礎，軍隊的配合也好。正趕上是在軍閥混戰的時候，各方面都顧及 不到，各種政策已經有在廣州暴動時宣布的政策為基礎，然后有它的 行動組織，更因為在暴動前敵人在那一塊殘暴，是最厲害的。 同時在大革命時，北伐軍曾經從這兒經過，因而留下了組織、宣傳種種運動 的影響，在我們暴動中間組織了蘇維埃，只有湘南特委和湖南省委的 代表在那里。但是這一暴動影響了全國各處暴動的興奮，幾個月中間， 各處起來，有廣大的運動。有紅軍的區域，有湘西、鄂豫皖……這次 行動的確是大革命失敗之后給全國的一個大的興奮。 開始以我們一個團為基礎，發展成為七個團，都有戰斗力，有的有幾百條槍，有的千把人有槍。可是農民鄉土觀念重，耒陽、郴州、永興的都送回去了，結果只剩下兩個團。其余少年先鋒隊，十六七歲的 一營，都怕麻煩，送回去了。 這個暴動結果是獲得大批干部，繼續了大革命的傳統。 軍隊到井岡山以后，又派了幾團人回去發展。當我們在湘南時，交 通還是很便利，各鄉村蘇維埃送信一天可以走幾百里，整個蘇維埃區 域，全部有五百里的路途——包括了安仁、攸縣、未陽、郴州、宜章、 永興、資興、桂東、汝城為中心，沿著大路。那會兒馬路還沒完全修 成。 我們蘇維埃組織是相當久，縣城里有錢的跑掉了，殺的殺掉了。總 之，策略上是有些過“左”的。水口山上曾經發生了煤工暴動，大余 縣的鎢工也發生了暴動，這些工人很多都參加了紅軍，我們把水口山 的工人同志組成了一個特務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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