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本文摘自《浙江剿匪紀實》,原標題《捕獲少將特務戴藏宜》中共江山市委黨史辦公室 正文 1949年5月7日晚,在江山縣通往福建浦城縣的一條山間小道上,一個30歲出頭的高個男子,帶著一支肩挑皮箱、木箱的隊伍,借著夜幕的掩護,深一腳淺一腳地朝浦城方向逃竄。他就是浙贛鐵路警務處的少將特務戴藏宜。 一戴藏宜原名善武,是戴笠的獨子,是一個放蕩不羈的花花公子。1949年4月,他以中央警察總署專員、浙贛鐵路警務處少將特務的身份,到上海向毛森討口風,商討撤退計劃。根據當時的形勢,他打算先將家眷財產轉移到臺灣。于是,他急忙從上海趕到衢州的以戴笠之字命名、自己充任校務主任的“雨農中學”,將學校的財物及家私裝了滿滿的三船,沿衢江而上,運回老家江山縣保安鎮。當木船在江山城郊靠岸時,江山縣城已是混亂不堪,殘兵敗將蜂擁街頭,亂哄哄地向閩贛方向潰逃。戴藏宜的三船物資被過境敗兵和附近人群哄搶一空。 5月5日上午,戴藏宜在江山縣商會會長姜春城家,找到了從杭州逃回的毛萬里和交警第一縱隊隊長王問楚,幾個人便密謀南逃和“應變”計劃。毛萬里部署交警余部集中在浙南一帶,控制出海口,潛伏打游擊,等待爆發,并決定先將家眷撤往福州,轉道去香港。戴藏宜為留一手,決定派譯電員柴春榮搭乘毛萬里的小車,先去福州聯系。在縣城分手后,當天晚上,他便帶著妻子鄭錫英,慌里慌張地回到保安鎮。6日上午,毛萬里、王問楚等帶著家眷和少數隨從,自縣城經清湖、石門,往福建方向逃去。傍晚,江山縣城解放。這時戴藏宜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連呼“上當!上當”。鄭錫英滿腹牢騷,對丈夫說:“毛萬里只會布置別人潛伏,自己卻逃得比誰都快,我們莫在此等死,也快跑吧。”妻子的話提醒了戴藏宜。為逃避解放軍的追殲,當晚,他就帶著妻兒溜出戴公館,寄宿在離保安鎮二三公里的燕棚村原國民黨保長摩元根家中,并將戴家自衛隊的60多支槍及部分彈藥也存放在廖家。 燕棚村位于石鼓山下,只有一條小路進出。這里不僅偏僻隱蔽,而且位置十分重要。站在村口,保安鎮一帶的人來車往盡收眼底,退后一步,石鼓群峰山高林密。但戴藏宜仍感風聲四起,舉步維艱。為了保險,他馬上疏散了戴家自衛隊的大部分人員。第二天晚上,帶上妻兒和貼心隨從數十人,抄小路逃往福建。 二5月10日清晨,戴藏宜一行人在福建建陽縣停馬歇息,恰遇毛萬里。毛告訴戴藏宜:“前頭建甌縣已被共軍解放,我們前后受阻,不能再走了。”接著命令他:“你立即潛回江山,組織游擊武裝,等待反攻。” 毛萬里從王問楚的交警武裝中撥出一部分,交給戴藏宜指揮,又交給他一部兩瓦特直流小型發報機,指定電臺聯絡訊號為H、K、A、M,說屆時可直接與臺灣聯系。布置完畢,毛萬里等人棄車步行,改道往龍泉方向逃去。戴藏宜懷著無可奈何的心情,只得布置眾人拉開距離,帶著合家老小剩一大堆行李, 晝伏夜行,重新折回老家。 兩天后,這支人馬來到福建浦城縣水北鄉,突然被一伙人截住。戴藏宜看對方雖人數不多,但來勢很兇,都是些亡命之徒,怕誤了歸程,便指使隨從給對方遞上幾根金條。不料此舉弄巧成拙。原來對方是一伙趁混亂之機打家劫舍的盜匪。一見金條,認準碰到個大財神,便扣下所有行李,拽出不少黃金、銀元和美鈔。其中幾個人由于分贓不勻,爭吵起來。有的便趕到區里去報,途中,恰巧被迎面趕來的解放軍扣住。解放軍問明情況后,迅速趕往現場,奪下行李,仔細拽查。從幾只皮箱的夾層中,搜出何應欽、胡宗南、陳誠、陳立夫等國民黨軍政要員給戴笠母親藍氏的祝壽信禮禮單和手槍等物。部隊遂將戴戴宜等數人帶回,并遣散其余人員。當天夜里,狡猾的戴藏宜夫婦趁看守不嚴之機,跳窗逃脫,第二天深夜潛回保安鎮。此時,保安鎮已是人民的天下,往日威嚴的戴公館已被查封。戴藍宜怒火燃燒,又無處發作,只得像小偷似的,躲進保安區陰弄村的戴家自衛隊長柴春霖家里。次日,他又轉入深山腹地,在巖底柴叢中搭了三四個茅棚,作為棲身之所。 5月下旬,解放軍第四十八師的一支小分隊來保安區借糧,在陰弄村碰到了出來探聽消息的戴藏宜。戰士們見他雖穿戴破爛,但不像個農民,便上前查問: “你是干什么的?” 戴藏宜聞聲大吃一驚,連忙答道:“我,我是從上海來的教書先生,叫鄭樹英,來此地投親不遇,才弄成這副尷尬相。” 戰士們見他一張白臉,確實像個教書先生,就把他放了。戴藏宜卻早已嚇出了一身冷汗。 6月間,江山縣的匪患日益嚴重,戴家自衛隊的一些人員也陸續回到戴藏宜身邊,其中包括自衛隊的隊長柴春霖、戴仁、特務徐增亮及在子里安一帶號稱“羅氏三蠻”的羅時林、羅時水、羅時盛三兄弟。戴藏宜眼看黨徒眾多,便將人馬從雞公山下陰弄村拉到子里安山區,布置徐增亮著手安裝電臺。他立即向臺灣發報,聲稱“東南義勇軍浙江縱隊”已經成立,表示要站穩腳跟,擴充游擊武裝,報效黨國。戴家自衛隊的不少人原來是王問楚部第一縱隊的交警特務,自從打出“浙東縱隊”旗號后,他們網羅了不少散兵游勇和慣匪,還把寄存在燕棚村廖元根家的槍支彈藥轉運到子里安。一時間,戴藏宜擁有數百人槍,號稱一千之眾。這股匪特利用山川之險,時聚時散,助紂為虐,三天兩頭下山搶劫、奸淫婦女,甚至一度將匪焰燒至江西省廣豐、玉山縣境。老百姓談匪色變,深惡痛絕。 狡猾的戴藏宜一邊拉起隊伍與新生的人民政權對抗,一邊又接連給峽口區農會副主任柴長洲發出兩封信,說什么境內不少人冒充他的名號,招降納叛,拉起不少隊伍,將他置于水火之中,使他百口莫辯;為了表明心跡,他愿意向政府投誠,“向江山人民悔過自新”。柴長洲及時向縣委作了匯報。縣委書記蘇明等領導人為做好匪眾工作,指示柴長洲與戴藏宜聯系。7月1日,戴戴宜只身一人從子里安下山,來到縣城自首。當晚,蘇明和縣公安局局長李春林向他交代了共產黨的政策,責令他放下武器,率部向人民投降,并敦促他首先交出殺人兇手徐增亮及電臺。戴藏宜陽奉陰違,一面對蘇明和李春林說,“感謝諸長官的誠懇相待和解放軍政策之寬大,若得在人民政府領導下安居樂業,實大幸也。”一面竟借呆在縣城之機,找到原國民黨縣黨部書記長徐景清等人,四出活動,窺測風向。數日后,他又趁機潛逃,溜回子里安。 回到山區后,戴藏宜很想露一手,一則給部下打氣,再則同人民政府較量一番,日后好向臺灣邀功。一連數日,他派人四出侵擾,下山搶糧,綁架婦女,槍殺翻身農民,制造謠言,到處散布“蔣介石要打回南京,美國也相幫出兵了,就要打響了”等等。這個老牌特務舊帳未還,又欠新債。 為了打擊首惡,震懾眾匪,盡快剿滅匪特、肅清匪患,省委社會部部長、省公安廳廳長李豐平命令江山縣公安局:限期將戴裁宜捕獲歸案。8月3日,縣委和縣剿匪委員會專門召開會議,研究對策,決定雙管齊下。剿匪部隊四面出擊,趕獸出洞,造成戴戴宜的恐慌心理;縣公安局組織小分隊,深入鄉村,發動群眾,摸清線索,掌握戴藏宜的去向。然后一舉將他捕獲。 三9月初的一天,江山大溪灘鄉一位戴裁宜早年的老師祝雅存先生到鄉郵政代辦所辦事,碰到該鄉劉家山戴家倉屋的一個佃戶來代辦所買報紙。祝先生覺得此事蹊蹺,劉家山向來沒有人看報紙,這佃戶買報紙干什么?他便上前詢問: “你買報紙給誰看呀?” 佃戶見是祝先生,便悄悄告訴他:“我是為戴藏宜買的。” “他住在你那兒?” 佃戶點點頭。 原來,近期解放軍四面追剿,戴藏宜生怕被捕獲,帶著鄭錫英偷偷地逃離子里安山區,竄到了劉家山。兩人白天黑夜都藏在戴家倉室內,由原國民黨保長暗中接濟吃食,通風報信。同時派手下心腹潛入杭州探聽局勢,并為他夫妻倆安排經定海逃往臺灣之事。 祝先生得知戴藏宜的下落,便立刻向縣剿匪委員會報告,并表示愿鼎力相助,為民除害。9月8日夜,縣公安局偵察股長崔益田率領一支精干的剿匪小分隊,趁著夜色,悄悄來到劉家山,將戴家侖屋圍了個水泄不通。 在最近一段時間里,戴藏宜整天膽戰心驚,腦子里不時浮現出往日的一幕幕惡行:當年,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地下黨員、廣渡鄉鄉長華春榮被他殺害,為斬草除根,他還指使人毒殺了華春榮之子;辦學期間,不少純真的青年女教師、女學生被他奸污凌辱,因而無顏于世;一些無辜的百姓,在匪害之下家破人亡,慘遭殺戮……想到這些,夜潤常被惡夢驚醒。9日凌晨,他和妻子正睡眼朦朧,突然被輕輕的敲門聲驚醒。“誰?”他翻身坐起,一邊伸手去拿床邊谷柜上的左輪手槍,一邊問道。 “是我。該吃早飯啦。”門外回答。 “噢,是送飯的。”戴藏宜放心地把手槍放回原處,隨手打開門,只見送飯的一手拎著半小籃咸鴨蛋,一手拎著一罐稀飯。看到一只只綠瑩瑩的咸鴨蛋,他饞得口水直流,馬上動手盛稀飯,正要張口時,忽聽得一聲大喝:“不許動!”崔股長和兩名戰士從門外倏然躍進,三支槍齊刷刷地對準了戴戴宜。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戴藏宜目瞪口呆。他望著黑洞洞的槍口,頓時覺得寒意徹骨,渾身發酥,看了一眼放在床邊谷柜上的左輪手槍,不情愿地舉起了雙手。鄭錫英看到丈夫被上了手銬,臉色煞白,像一灘泥似地癱倒在地上。 嗣后,戴藏宜被押解到杭州。在獄中,他明知道自己惡貫滿盈,但仍存僥幸心理,避實就虛,避重就輕,妄圖重罪輕判。根據戴藏宜的罪行,省公安廳批準將其押回保安槍決。江山縣男女老少奔走相告,爭相觀看布告: “美蔣特務戴藏宜,乘承其父國民黨軍統局長戴笠衣缽,一貫反共反人民,犯下累累罪行;解放后反共之心不死,潛伏于江山,網羅匪徒,搶劫殺人,繼續與人民為敵;捕后,態度蠻橫,拒不認罪,且期待蔣介石反攻大陸,圖謀東山再起,實屬十惡不赦。為打擊國民黨反動殘余勢力,保障人民安居樂業,予以槍決……。” 1451年1月30日,這個顯赫一時的少將特務,終于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周晉光、嚴開和、姜正達執筆) 資料來源: 《浙江剿匪紀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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