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清代篆刻的藝術成就篆刻又稱印章,或稱治印,這種傳統藝術是以書法(主要是篆書)為基礎結合鐫刻加工(包括雕、鑿、鑄)的藝術。明代中葉,篆刻已從實用品和書畫藝術的附屬品而發展成為一門獨立的藝術。清代金石學盛行,以及金石文物的大量出土,不少學者致力于這些文物和古文字的搜集、研究、著述和傳播,因而擴大了篆刻家的視野,形成了篆刻藝術發展的第二個高潮,出現了眾多的流派和名家,使篆刻與書法這"文字藝術"的雙璧進一步得以發揚光大,成了具有獨特藝術風格的我國民族文化的珍貴遺產。 篆刻在清代大為興盛,光耀藝壇,取得了很高的藝術成就。清初以程邃最為出色,成為皖派(又稱歙派)的開創者;清代中葉篆刻進入興盛時期,高鳳翰、汪士慎、巴慰祖、董洵、吳唐等人的篆刻都能自出新意和富有個性。 其中成就最高、影響最大的當屬丁敬和鄧石如,他們分別成為了浙派和皖派(又稱鄧派)的創始人。浙派經后繼者蔣仁、黃易、奚岡、陳豫鐘、陳鴻壽、趙之琛、錢松等八人的繼承和發揚,成為清代影響最大的篆刻流派。這八位篆刻家被稱為西冷八家。傳皖派之學者有包世臣、吳熙載、趙之謙、周啟泰、程荃等人。清末的許多篆刻家,都曾受到皖派的影響。篆刻發展到晚清,印壇名家輩出,主要的代表人物為吳熙載、錢松、趙之廉、黃士陵、吳昌碩等,并形成了趙派、黟山派、吳派等新的篆刻流派。 吳熙載(1799-1870),原名廷飏,字讓之,亦作攘之,別署讓翁、晚學居士、方竹丈人等,江蘇儀征(今楊州市)人。吳氏工四體書,篆、隸學鄧石如,行、楷學包世臣;亦善畫,其花卉學明代陳淳,渾樸瀟灑,風韻絕俗;而他一生成就最大的是篆刻。他少時學漢印,繼取法鄧石如,篤信鄧說"白文印用漢,朱文必用宋"的方法,驅刀如筆,圓轉流利,善沖刀淺刻,刀刃披削,沉著穩健,比鄧印有過之而無不及,發展了皖派。吳氏的篆刻刀法使轉生動自如,前人形容其運刀如"神游太虛,若無其事"。章法安詳穩健,嚴謹自然,充分表現出筆意。他的印章,在平穩中求意趣,凝煉流動,婀娜多姿,表現出端莊潤雅的氣度。他篆刻得鄧石如的精髓,在浙派末流習氣充滿印壇的當時,將皖派中的鄧派推向了新的境界,以至后世學鄧派者往往以吳熙載為宗。吳氏一生刻印萬余方,但多不刻邊款,以至流傳甚少。著有《師慎軒印譜》、《吳讓之印譜》等。 錢松(1818-1860),原名松如,字叔蓋,號耐青、鐵廬,別號未道士,西郭外史,浙江錢塘(今杭州市)人。為"西冷八家"之一。他治印宗法秦漢,曾摹漢印二千方;兼法丁敬、蔣仁等,卻能突破浙派藩籬,別開門戶。作品由刻意經營入,以天真爛漫出,篆法簡煉,方圓相濟而有頓挫起伏,章法時出新意,刀法沖切結合,參以披削的手法,線條有豐富的變法,氣韻渾厚古樸,蒼勁茂秀,富有立體感。錢松的好友胡震,亦善畫擅刻、篆刻方面因嘆服錢松而受其熏陶頗深。著有《未虛室印譜》。 趙之謙,篆刻初學鄧石如,繼兼取浙、皖兩派之法,溶之于一爐,后又以漢印為基礎,以權量詔版、泉布鏡銘文、磚瓦碑刻、封泥等入印,融匯于胸中,運用于腕下,自來自往,超然不群,獨樹一幟,別具新格,給篆刻藝術開創了"印外求印"的廣闊道路。趙師鄧而不為鄧拘,法古而不為古樊,卓然自成一家——趙體。他刻印取材廣泛,意境清新,在章法上善于取勢,有的渾厚閑靜,有的婀娜多姿。趙氏對印章的邊款亦有新的創造,他的邊跋,風神卓犖,氣象萬千。他還開創了陽文識款,有的采用刀刻魏書體和鐫刻人物、山水、造像等圖案,書、畫刻相輔相成,別具意境。其中首創印側鐫刻畫像,尤為人們所稱道。著有《二金蝶堂印譜》。傳趙氏之學者,有錢弍、朱志復、趙時惘、易熹等人。 黃士陵(1849-1908),字牧甫,又作穆甫、穆父,號倦叟、黟山人,安徽黟縣人。黃工書善畫。篆刻早年師承鄧石如,折服吳熙載,也受過趙之謙的啟發。后致力金石學,以鐘鼎、漢磚瓦文字和三代銅器文字入印,意境奇特,獨具風格,自成一家,為黟山派鼻祖。篆法方圓相參,以方帶圓,在構圖上和處理印文若干筆畫時,不作間架等分和平整劃一的處理,而是平斜交叉,疏疏密密,離奇錯落,甚得亂而不亂、不齊之齊、于無秩序中見秩序、多樣統一之妙。他在平直的筆畫中,時以險處求平衡,往往出人意表,感到異常新穎。在用力方面,刻白文印時往往從筆畫外端進刀,或刀痕沖出筆劃外端,險峻悍剽;刻朱文印時常不將筆畫刻足,這樣就增加了筆勢的抑揚頓挫。其篆刻總的風格是剛健雄奇,不事雕琢、平正樸實、寓拙于巧。由于黃士陵長期客居廣州,對嶺南篆刻家產生了很大影響。著有《黟山人黃牧甫印集》。傳黃氏之學者有其子少牧和弟子李燊等。 吳昌碩是清末藝壇的巨擘,詩、書、畫、印都有精深造詣。他是杭州西冷印社創辦人之一,1913年當選為該社社長。其篆刻兼師丁敬、鄧石如、吳熙載、趙之謙諸家,中年以后,擺脫各家影響,吸取秦漢璽印、封泥、古陶文的營養,又把石鼓文的筆意風采融入印中,使其印章字體結構既符合規范,絕無杜撰,又能千變萬化,意趣橫生。吳氏篆刻的主要特點是:將印文和印邊合為一體,使印邊切合所刻字體的字韻;朱文印和白文印的線條粗細很接近,不落古人朱細白粗的窠臼;立足于創新,而不是"食古不化",雖是仿效,但都有自己的個性;運刀"粗頭亂服",而不鼓足勁頭去追求力的表現,不逞過份的姿態以弄媚巧。他在《刻印長古》一詩中說:"今人但侈摹古昔,古昔以上詭所宗。詩文書畫有真意,貴能深造求其通。"這就是他生平治印的經驗總結。他擅長鈍刀硬入,刀法沖切兼用。吳昌碩刻印極重章法,事前反復構思,先在紙上起稿,屢加修改,滿意后摹印石上,奏刀時大膽迅速,一氣呵成,不多加修飾。其作品草而不率,破而不碎,神完氣足,古拙自然。大印茂密雄強,小印寬綽宏大。就如同中國畫里有寫意畫派一樣,吳氏的篆刻風格正是印壇上第一次出現的淋漓盡致的"潑墨大寫意",寓秀麗的意趣于蒼勁古樸之中,被后人尊為吳派,對國內和日本的印壇都產生了很大影響。著有《吳蒼石印譜》、《缶廬印存》等。傳吳派之學的,有王個簃、費硯、趙石、陳師曾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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