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校園之春

蘭勇講語文 2024-01-03 發布于重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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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三月三，又是一年跳繩翻飛季，搖繩的人去哪兒了？跳繩的人去哪兒了？

漫步校園，歷經一冬，樹木一片暗綠，滿布塵灰。

校園的春天是一個落葉的季節。

操場上方的那兩株黃桷樹，像飽經風霜的老嫗，腰都直不起來了。風一來，她就咳嗽似地搖晃飛濺著唾沫似的黃葉，此時的落葉焦黃一片，沒有一星半點綠，毫無生機。沒有集體飄落時下“黃金雨”的壯麗，那是我們共同瞻仰過的，還記得那是某次升旗儀式，“無邊黃葉蕭蕭下”是它最亮麗的注腳。

操場邊還有另一種樹，身板挺直，也在春天落葉，但它們掉落的葉全是綠色的。呆立樹下，面對綠色的葉海，你怎忍涉足？奇怪，葉尚綠，緣何掉落？唯有繞行，唯留唏噓。不久，綠葉便失卻了水分，變黃、發卷、變脆，踩在上面，咔嚓作響，像極了人筋骨斷裂的聲音。再過些時日，它們就齏碾成粉了，亦化不成春泥，因有水泥與塑膠地板的阻隔，只能隨風亂舞，像一群無法轉世投胎的游魂野鬼。

已入三月，校園之春何在？

對于操場右邊那一排栽在水泥桶的黃桷樹，我不抱希望的。校園建在一片石頭山上，草坪以下皆是堅硬的巖石。操場右邊本無樹，生生地在石頭中間炸出坑洞，用水泥筑圍，像一個個大桶。困于此，黃桷樹能根深葉茂嗎？像極一群被拘押的囚徒，我走馬觀花似地的掠過，不忍停留。忽然，我驚奇地發現：貼在水泥桶上的文化石有粗粗的裂紋！怎么可能呢？仔細看來，每一個桶的外圍都有！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黃桷樹居然有這般力量？！由此，我相信：總有一天，囚籠會被掙脫的！

文化墻是傷心地。因為，那些在崖壁上與清風白云游戲、盤虬臥龍盤般的黃桷樹的根，已被惡俗的文化墻徹底地封閉在花崗石后面了：不通空氣，不透陽光，缺少水分，它們遲早會窒息而亡的，這是校園第一大慘案！那些美髯一樣濃密的根須，柔軟如絲，隨風飄揚，偶爾還有小花招搖，想想我就心酸、心疼、心碎。不，那是什么？我揉揉眼睛，在花崗石與瀝青地面之間，根本就沒有縫隙，怎么可能呢？湊近，蹲下，觸摸，果是根須！柔嫩如嬰兒的經絡，血紅中透著青綠。它們居然突出了重圍，絕處逢生！可贊！可嘆！

覓到教學樓的側面，我終于目睹了新綠！稀稀疏疏、星星點點的，閃著淡淡的綠光。葉盛花開，還須等上幾日吧！誰知，翌日，即綻出無數小葉片，像嬰兒的手掌，又像一艘艘揚帆的船。白色的花點綴其間，像星星，像白帆。整棵樹已然是一條奔騰的河，滾滾向前。

忽然，樹杈間驚現紅紅綠綠的秋衣秋褲，還有洗不干凈的白色工作服！是食堂師傅晾曬于此的。太煞風景了！太敗興了！

想想，不懸于茲，又掛于何處呢？再說，掛，又何妨？非此等俗物，哪知此乃人間，那花豈非養于深閨人不識？只不知那些師傅會不會在此佇足、迷醉？

有人牽掛這里的黃桷，有人思念此間櫻花，我是知道的。不時網上問詢，間或撰文紀念，忙里偷暇特地趕回拜謁！何處無樹？何處無花？但少閑人無吾等者耳！

校園是一條河，一條支流繁復、流量豐沛、滾滾向前的大河，校園之春有花草，校園之春不在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