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觀音寺的路上,朋友問我想許個什么愿? 我不假思索地說:“我能不能什么都許?世俗間的所有種種:功名利?、福壽安康、情愛美色、姻緣子孫業宅、貴人正財橫財富貴榮華長命百歲等等……嗯,我都想要,我可以都許嗎?” 朋友一聽便笑,說:“你也貪心了吧?” 我理所當然地應:“不貪,那我豈不是枉生為人了?世俗之人就是貪的??!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是這樣嗎?你們都不想要?” ![]() (蕓蕓眾生,貪嗔癡者熙熙攘攘,你我皆是其一) 朋友聽了,點點頭,笑,說:“也想要!也想要!那你就都許吧!不過你看這香客人流這么多,我怕你念一長串的,佛祖們都太忙根本就沒耐心聽完。這樣,你要不就一個寺廟佛祖許一個吧!” 我說:“好像是個策略!我看可以!” 話畢,朋友又說:“不過你跟哪個菩薩許的什么愿,可得記準了喔,還愿的時候可千萬別跑錯廟了!” 說完自個便哈哈哈的大笑起來,似乎是已經看到我跑錯廟還錯神時,神我兩尷尬的樣子了。我側目掃他一眼,看他給樂的那個眼睛都沒了的小樣,沒好氣的給他翻一大白眼,內心里是一個特大號的鄙視——真是個沒半點同情心的家伙!我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我不說話,靜等朋友笑個夠。 他笑完收了聲后,咳了咳嗓喉,又假裝回歸到一本正經的樣子,正兒八經地重新提議道:“我覺得你還是先許一個吧,靈愿了,還了,再來許!保障點!你看香客那么多,簡單點,容易被菩薩記?。 ?br> 我點點頭,覺得這邏輯也沒毛病,有道是來日方長。不過卻不免犯難起來,這么多大愿取舍到只能剩一個?那真著實讓人(尤其是一個貪心的人)犯愁 。 朋友在旁提點著說:“就許一個對你來說最最最重要的。” 我真的就認真地思索了起來,半刻,說:“如果所有的愿望只能選一個,那我還是選'好好活著’吧。” 朋友聽了不置可否地哈哈大笑,說:“你這一下又太沒追求了!” 我不服氣地反駁道:“有道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能有一樣時,肯定是先保命??!命沒了,其他都是瞎扯!” 朋友大笑著應和:“對,對,你是對的!哈哈哈哈……” 我讓他笑個夠,沒搭理他。 ——那日與朋友的這番閑聊對話,自然是有幾分玩笑在了。不過,事至今日再去想回,2023年我最該許的愿望確實應該是祈求健康。 不過說來,世事,有時倒也湊巧得有些耐人尋味。后面,在參拜到法雨寺(也有可能是別的廟,記不太清了)時,我剛在一神佛香案前舉香跪下,便聽得一女人在旁邊跟我說:“求財,一定要先求身體健康!健康才能擔財!” 我疑惑地抬起頭來,側目,便看到一位像是帶團的女導游模樣的中年婦女確實是滿臉認真地正在對我說話。我禮貌性地朝她點點頭,應:“嗯!”作回應。她便收回了看我的目光,專注她自己的事情上去了。似是閑著沒事就那么隨口一說。 當時心里隨即聯想起了一位舊同事。一升職,馬上就生病住院了,然后迫于無奈也只好辭職了的事。于是對這“插曲”式的一幕提醒,便格外有了印象。但也就那一剎那的記憶保存了下來,倒也沒多放心上。 然而,2023年的12月初,我生病做了個小手術。由于是突發的急診,手術是半夜時分做的。手術前,當我清醒地躺在手術床上,被護士們推著走過黑夜無人的醫院長廊,以躺仰的視角看到走廊天花板頂上懸掛著的數字鐘顯示著'02:20’時,年初在普陀山被一個陌生女人提醒“求健康”的那一幕,突然又異常清晰地在我的腦海里浮現起來。 ——嗯,她是對的。只是那時我不懂,只當一切是尋常。 因為我的愛“逢廟必進”和愛拍照(見啥都拍),普陀山的那一路,我們走得很慢。不知道是不是一些小的寺廟都沒什么名氣,所以就沒人到,還是大多數香客都速戰速決地早早參拜完了下山。后面走著走著,有好些寺院里,竟香火寂寥,鮮有人跡。 不過相比于熙熙攘攘的香火人跡,我更喜歡走進那些神殿寂寥的寺廟。 那天出于好奇心,我們還順著一個不太起眼的指示牌走進了一處后山,來到一處尼姑庵(忘了廟庵名了)。那進庵的路,是越走越草木荒敗,我中途便不禁有些膽怯打退堂鼓起來。不過正在猶豫徘徊間,卻遇到一個正下山歸來的尼姑。一打聽,她也正是那庵里修行的尼姑,正要回庵去。 我們這才定了心跟她去看看。出于我所以為的禮貌,我向她問道:“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嗎?” 尼僧聞聲,趁停下來喘氣的功夫,看著我,似是有些不悅地說道:“佛門講的是參拜,不參觀。你們可以進去參拜?!?br> ![]() (藏在后山深處的尼姑庵) 我自知用詞不當,趕緊點點頭,示意明白。轉身暗暗地吐了下舌頭。 朋友倒是很坦蕩地問起了他所好奇的“世俗”問題——比如尼姑庵是不是都是女尼僧在修行?比如出家是不是都得有很高的學歷才行?什么人才能進寺廟來當尼姑或僧人?是不是可以在這養老?她自己又是為什么會出家?家人會同意嗎? 尼僧倒是出乎我意料的心平氣和,面對這些聽起來似乎有點不太禮貌的窺探問題,她倒也不忌避,一一直言以答。也得益于她的肯“授教”,倒是真給我掃了不少認知盲區。 ——原來尼姑庵里,并不全是只有女尼姑。也是有男僧的。 ——想進寺院或尼姑庵,得在28歲以前,28歲以后就算是超齡了,如果在28歲前就已經進了寺廟的,確實可以一直在這修行到老死。但如果中途有還俗離開,便再也不能回來了。 ——至于她自己為什么會出家當尼姑。她的回答是自己與佛門有緣吧。她喜歡佛門木魚鐘聲的生活,這也是她的宿命所既定要走的路。她家人也能理解和支持。 尼姑在說到自己為何出家時的平靜語氣,讓我想起了多年前看過的一篇文章,大意說的是一個女高材生研究生畢業后,選擇了出家。原因是早前,她母親就在佛前許下大愿,如能保佑她家得一子繼承香火,必送女兒到佛祖前敬茶添香以報佛恩。后來,她父母如愿得子,后來,她也承母愿出了家。 初讀那文章,我只感到難以言說的惋惜和不平。還曾為此寫過一篇日記(日記鏈接:《她在年齡正當好時出家,只為還父母在佛前的一次許愿》)。今日再聽這尼姑說到“宿命既定”,突然就有些莫名的懷釋起來?;蛘撸磺幸蚬疾贿^是緣吧!或許,真的萬般是非皆有命定。 參拜完法雨寺,時間已經到了下午的四點多。 這時,一邊是普陀山求財必拜的“積善洞”——問路時,聽到回來的人說,她們為上一炷香,下午在那排了整整三個多小時(嚇出一張雷化臉);另一邊是上“佛頂山”,據說也是一個來普陀山必到的點。這兩地方我們都還沒去。普陀山上的寺廟都是五點半關門閉寺的,而晚上我們并不打算住在島上。所以我們只能二選一了。 朋友本來是想上佛頂山,于是我們便問了路,準備去,結果繞了一大圈,還是沒找著登山的入口,且據說登山還要走好長一段臺階路,得耗得體力,有點累人。我便想放棄。朋友也不執著,說以后他有空再帶家人孩子一起來,下次他再看也沒關系。于是我們便改道去積善洞。 可是這一折騰,眼看就快五點了,而從地圖導航上看,去到積善洞還得至少步行三十多分鐘。于是我們便開始一路小跑著趕路。在路上還遇到有幾個和我們一樣,眼看著時間要來不及了,但卻偏執著非要趕到“財神廟”前一拜不可的香客們。 我們這幾人,一會小跑,一會快走換氣,一會你在前,一會你又落后了……一路上倒有點大家在比賽競走的意味,讓這本來挺“辛苦”的趕路倒也多了幾分趣味起來。有點好笑和好玩。 后來遇到個路過,同樣是要趕在閉廟前去到另一個寺廟的僧人,見我們都還只是走,不跑,便著急地提醒我們還是得加快速度,積善洞那已經沒什么香客了,人一走完,就會關門了。他剛就是從那過來的。 ![]() (江浙的朋友說這是他們那邊的大海,我便笑,第一次見黃泥水色的大海) 我們一聽,集體立馬開始奔跑起來,竟也一口氣堅持跑到了善財洞。幸好,廟門外還有最后幾個在排隊的香客,所以擋著門,沒關。我們至此,才大松了口氣。 善財洞,最終是拜上了。民間傳說,善財洞那里最好是拿有“3、6、9”尾號的百元大鈔去那洞墻上拭擦一翻,然后將錢珍藏。我們也擦了,只不過都是“廣東利是”里的零錢,哈哈哈。這會的“廣東利是”可傲嬌不起來了。 上完香正要走,見有僧人在分派白天香客們帶來的供果。好些香客在圍著籮框挑拿。我便也湊了過去,沒等我伸手,僧人便拎起一袋柑子問我要不要這個?這時的我確實跑得很是喉干頸渴了,給柑,那無疑是“久旱逢甘霖”啊!簡直是太好不過了。 欣然接過后,還想再翻翻看有沒別的“寶物”,這一翻找,發現這竟是最后一袋柑桔了。和朋友兩人一下就開心得有些飄飄然起來。覺得這算不算是我們的運氣爆棚了呢?! 不但能趕上了積善洞,錯開了人流,免去了苦苦排隊半天的煎熬;拜完出來,還立馬就迎來了一個“久旱逢甘霖”,真是“好運氣加好兆頭”來得太突然?。扇藰返米呗范家奶饋砹?。 不累,也不渴了,哈哈哈。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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