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山歌何寥哉 ,一呼九野聲慷慨 ,猶記世人多悲苦 ,清早出門暮不歸。 (三)守仁法要 仁為孔門修道之不二法門,亦為修圣之最要條件。孔子有言曰:“ 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 并謂可 “ 殺身以成仁 ”,而不可 “ 求生以害仁 ” 門弟子問仁者多,而以答顏淵問為頭腦功夫。《論語》載:“ 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fù)禮為仁。一日克己復(fù)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 此四勿功夫,不但為克己復(fù)禮、守仁入圣之要道,且亦為放之天下萬世而不易之規(guī)范。制四勿于外,則成一仁于內(nèi);此以禮制外,以仁養(yǎng)內(nèi)之心法也。孔子不輕以圣與仁許人,以仁為圣德之首,萬善之極也。為仁由己而不由人,則求仁于我,當(dāng)體即得。 子思于《中庸》曰:“ 仁者,人也。” 孟子繼之進而明指曰:“ 仁,人心也。” 唯人心易放,放則失之,求則得之;故繼曰:“ 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 故其 “ 求放心 ” 之教,即求仁之教也。求而得之,則須守而勿失。以 “ 仁,人之安宅也。” 故可以守仁為功夫。在靜坐中,知得此心已放,則須求其所放而以收字為踐履功夫,故又有 “ 收放心 ” 之教。收斂此心,勿使外馳;敬守此心,勿使動搖;四語最吃緊。凡作功夫,念頭起處,即動心也。孟子以人心為仁,系指人之本心而言;故常戒人以 “ 毋失其本心 ”。于人之本來心處,亦即未與物接之先天心處,方得即心是仁,且亦即仁是心。此時此際此心亦即是天理。故守其本來之心,守其天理之心,守其隱之心,守其不忍人之心,守其生生不息之心,守其天地萬物一禮之心;守而勿失,存而充之,則仁不可以勝用矣。 故明道教人首須 “ 識仁 ”,其《識仁篇》云:“ 學(xué)者須先識仁。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智信,皆仁也;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而已。” 此以誠敬存之,即是守仁心法、即是功夫。余嘗言:“ 一心之仁,即天地之仁。天地之仁,即一心之仁。” 體得此仁、存而守之,守而養(yǎng)之,養(yǎng)而充之,則此一心之仁,自可彌綸天地,包舉宇宙,豈僅萬物蒙其仁哉!唯此存養(yǎng)功夫,于反身而仁之后,必須切實注意孟子之 “ 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 ” 之功夫。此 “ 勿忘勿助 ”,為靜坐時治心養(yǎng)心之四字教。能使此心湛然盎然,方能求仁得仁。仁有生意,天地之大德,即在此生生不息之生意,人心虛靈不昧之體,其中亦孕育著無限生意;此無限生意即是仁。 伊川有言“心譬如種谷,生之意便是仁,陽氣發(fā)處乃為情。” 謝上蔡則認(rèn)為心即是仁,仁即是生。故曾云:“ 心者何?仁是已,仁者何?活者為仁,死者為不仁。” 守仁者,即守此以使生意盎然,切忌佛家之寂滅相。夫心,放之則失,收之則存。夫仁,操之則存,舍之則亡,故明道只言識仁不足,識得此體,須存而守之,使與天地之仁相合方可。孔子極稱顏回曰:“ 回也,三月不違仁。其余,則日月至焉而已矣。” 由此可見求仁得仁者,須存而守之,不使失之。日月至焉者,只是偶至而不能長守也。顏回則能守之三月而不違仁。《中庸》復(fù)記孔子自謙之言曰:“ 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由此可證守仁確為治心圣法。仁既為心之所本有,故反心即得,而不遠(yuǎn)人。孔子又曰:“ 仁遠(yuǎn)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又曰:“ 知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莊以蒞之,則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莊以蒞之,動之不以禮,未善也。” 是故余不依明道提 “ 識仁 ”,而特標(biāo) “ 守仁法要 ”,以其系夫子心傳之圣脈所在也。識而不守,其如仁何?或問守仁消息若何?曰:萬綠從中春意鬧,一點消息落黃庭。 (四) 存誠法要 誠為孔門圣法,蓋所以全其天真純一無妄無偽之心體也。《易》曰:“ 閑邪存其誠。” 存其誠者,即存天地之誠與吾心本有之誠也。曾子于《大學(xué)》首以 “ 誠意 ” 為教,并以 “ 毋自欺 ” 為下手功夫。子思繼之,于《中庸》除就人道說誠外,并就天道說誠。本天道以立人道,修人道以合天道,而一以誠為本。如曰:“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圣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zhí)之者也。” 又曰:“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 “ 誠則明矣,明則誠矣。” “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參天地之心法也。” 步步向外擴展,步步向上擴展,并至 “ 可以前知,可以如神 ”,要皆在存誠一著。存我心之誠(真),存天地之誠(真),日日存之,日日充之,日日養(yǎng)之,日日成之,未有不存而能充能養(yǎng)能成也。 故又曰:“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 道家以 “ 全真 ” 為圣修,全真者,亦即全此至誠無妄之真體也。萬物與人原同體,天地與人共一真!此真即天地人物之最原始祖炁也。故又曰:“ 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 “誠者非自成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心之德也,合內(nèi)外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 由此可知至誠之道,不僅為內(nèi)圣事業(yè)之本,且亦為外王事業(yè)之本,與事神事天之本。俗諺常說 “ 誠則靈 ” 古哲家有 “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 之名言。蓋至誠之極,可以格天地而動鬼神也,且其功效尤不止此。 《中庸》曾指出:“ 至誠無息,不息則久,久則征,征則悠遠(yuǎn),悠遠(yuǎn)則博厚,博厚則高明。” 由存誠無息而至于博厚高明之境地,則其所存者自可德配天地矣。子思指出由 “ 致曲 ” 之功以入誠時有言曰:“ 其次致曲;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為能化。” 此對靜存入化之程功次第,坦道無遺矣。唯“致曲”之功,應(yīng)如何修?如何致?曲又為何物?千古未得其傳。朱子訓(xùn)曲為一偏,致一偏何能有誠?且能有由形、著、明、動、變而至于化之六層境界?性命同修與夫圣功神化之道,原為儒家之所本有,唯數(shù)千年來久矣失傳,得其傳者,反秘存于道家。如孟子所謂:“ 啐然見于面,盎于背,施于四體。” 非明指命功之效而何? 《易》曰:“ 窮理盡性以至于命。” 三者同條一貫,唯單修命之道,夫子罕言,故亦無從得傳矣。窮理盡性可以至于命,則守仁存誠自亦可至于命。唯須自靜養(yǎng)中來,動中則絕無此“化功”。孟子對“圣功神化”亦有具體之說明,其言曰:“ 可欲之謂善,有諸己之謂信,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大而化之之謂圣,圣而不可知之謂神。” 余嘗謂儒家于入圣以后尚大有事在;此孟子最后一句,即為入圣以后應(yīng)修之功夫與最后境界!唯此最后一著,千圣不傳!非不傳也,待汝自修自入自化自證耳。如功夫未至化境(非禪宗所言之化境),一切無從談起;一俟化而后,方可與言化而后事。故存誠入化而后,尚須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凡學(xué)習(xí)有本末,守其仁,存其誠,久而無息,此圣人修道之本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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