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pr. 13.2024  ▽ ▽ 最近被一些夫妻和家庭關(guān)系的負面情緒籠罩著，總覺得心里悶悶的。本來身體上就有些不適，又想起人們常說的“家的港灣”，心想病痛中或許能感受到更多家的溫暖吧。可實際上這種困境里的包容感并不強，甚至讓我懷疑這份疼痛也來自于家庭群體之間的互相勒索。 昨晚我頭疼難忍，躺在床上熱敷后頸。這時候孩子跑過來騎在我身上，鬧得我很不自在。雖然孩子爸爸也在分擔我的痛苦，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頭疼也源于各種生活瑣事的內(nèi)耗。因為內(nèi)心敏感，加之總是精神過度緊張，我本該在一個朝氣蓬勃的年紀一邊掙錢養(yǎng)家，一邊養(yǎng)育小娃的。可實際上我那微弱的付出不僅無法給家人帶來安慰，甚至把自己也置于苦難之中。于是我便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內(nèi)耗，責問自己為什么要選擇成家。 那天媽媽給我發(fā)來一則小視頻，里面是一位退休的老奶奶被記者提問老伴去世有沒有傷心。她幾乎全程含淚，但傷感的原因并不是因為懷念愛人，而是為多年忍耐的自己而感到委屈。老奶奶八十歲了，老伴去世她沒有流一滴淚。她說：“我忍受了他一輩子。他一生氣就冷暴力，他不理你。有一次最長的。大概一年沒有理我。” 雖然老伴性格孤僻暴躁，但是老奶奶一直盡心竭力地照顧他。她說自己有照顧另一半的責任，不能丟下他。憶起結(jié)婚時，奶奶哽咽著說自己是三十多歲被母親催婚才結(jié)的婚，因為那個年代，女孩那么大年紀還不結(jié)婚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看完這則視頻，我內(nèi)心久久不能平復(fù)。我不理解那個年代的人為什么都那么能忍，什么都能將就，什么都可以湊合，以為自己在委曲求全中能收獲一個看似圓滿或外人口中幸福平靜的家庭，然而實際上犧牲的卻是自己一生的青春與熱忱。老奶奶因為怕人嚼舌根而匆匆結(jié)婚，婚后不幸福又怕被人說三道四而強忍歡笑。等老伴病倒了，明明自己非常恨他，可背負著一個可笑的責任還是伺候他壽終正寢。難道別人眼中的自己就那么重要，甚至可以凌駕于自己真實的感受之上，成為一生無法打破的枷鎖嗎？ 從前我特別害怕孤獨，覺得有心事能及時和身邊人分享乃是人生第一幸事。可是如今生活被孩子全權(quán)占據(jù)，每逢愛他時生命蔥郁芬芳，而又累又氣時則感命遇寒冬，質(zhì)疑自己當初的選擇。 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害怕孤獨，然而那時候卻從未在一個人的狀態(tài)里感受過真正的孤獨。而今家里家外忙得不可開交，見人而人討厭，遇事則事多違，觸物便物多忤，而這才明白，原來真正的孤獨不是一個人獨處，而是身處于熱鬧的街頭巷尾，卻無人可訴內(nèi)心的焦灼。  我常常會在滿腹心事的時候找不到發(fā)泄的樹洞。家里的瑣事不愿給家人再蒙上陰霾，也不想外人窺探自己的殘破。工作上的焦慮跟家人說了也是無用，還會另他們更加惦記，而昔日好友多已分散各處，并且都在婚姻或其他轉(zhuǎn)折點上經(jīng)歷著磨損和劫難，更無法消耗我的負能量。于是這些陰云便一直積累著，不想說也不愿說。于是有時我便會突然感到詫異，因為我成家的原因不就是為了解決孤獨嗎？可實際上婚姻給我?guī)淼那榫w上的內(nèi)耗更多，且這種焦慮根本無處轉(zhuǎn)移，只能在日以繼夜的生命里滿滿熬煮為一種習(xí)慣。 仔細想來，其實一個人最難以消化的痛苦，其實都來自于家庭成員的責難。母親在照顧孩子時感覺自己承受了很多痛苦，于是頻生抱怨，覺得伴侶沒有盡到責任，而孩子則覺得這是原生家庭的陰影，不僅不會同情母親，還會心懷憎恨。于是母子不合，夫妻反目，更多的愁苦由此而生。 楊絳曾言:“女人這輩子最大的悲哀，就是總想依靠這個世界最不靠譜的物種，婚姻的殘酷真相是和誰結(jié)婚，都是跟自己過。” 第一次讀到這句話時，內(nèi)心猶如被一把銳利的尖刀刺痛了一下，我回想我一生的追求，回想曾為了一句未來而寒窗苦讀的數(shù)十載光陰，我覺得我辜負了很多，尤其辜負了那個曾一腔熱血的自己。或許女人最大的悲哀不是婚姻不靠譜，而是女人總想依靠那個世界上最不靠譜的物種去收獲幸福。  因而我常想象著另一種生活，一間單身公寓，一張實木書桌，一柜清新的散文詩集，一只慵懶的小貓和一扇能看到春夏秋冬的落地窗。我還是可以每天上下班，一個人做些簡單的料理，或根本不升炊煙，吃些即食的瓜果，然后看看書，寫寫文章，對窗畫畫，擼擼貓，看看電影……我可以無人分享喜悅，可以守住一個人繽紛的精彩，可以接受就這樣一個人不慌不忙老去……我好像也沒那么害怕孤獨了，甚至也不怕一個人在房間里暈倒無人知曉。也許我真正害怕的是因我而生的種種牽絆，是我為了孩子不得不隱忍等待的歲月；是我明明不開心可還是要維持事事不被打亂的生活；是我無法選擇一天之中幾點休息，幾點起來…… 如果有人問我婚姻值得嗎？我想我會回答說“婚姻并不有趣，也不值得歌頌，它只是一種被大眾認可的生活方式，是普通人不得不面對的現(xiàn)實，也是普通女性一生繞不開的羈絆。” 如今的深夜，我總會輾轉(zhuǎn)反側(cè)，每當看到熟睡的孩子時，都會無比羨慕他的安穩(wěn)。這個世界總會摧殘很多東西，比如花草樹木，比如一段歷史，比如一個女人，似乎唯一能不被迫害的就只有熟睡的孩子了。不知在他那個小小的腦袋里，是否也裝了些對于婚姻的懵懂憧憬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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