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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斯年|代《民國武俠小說與南亞同母題故事研究——以還珠樓主為中心》序:用神話闡釋生命哲學——《蜀山劍俠傳》里的“情孽”

     cat1208 2024-06-02 發布于廣東

    代《民國武俠小說

    與南亞同母題故事

    ——以還珠樓主為中心》序:

    用神話闡釋生命哲學

    ——《蜀山劍俠傳》

    里的“情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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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斯年

    本文原題《修仙者的愛》。“修仙者”,指《蜀山劍俠傳》(以下簡稱《蜀山》)里寫到的玄門修士、散仙、地仙(廣義上也包括旁門乃至魔道);“愛”,主要指男女之愛,兼及親子、師徒、朋友之愛,直至悲天憫人的大愛。
    還珠樓主李壽民致徐國禎函云:《蜀山》“以崇正為本,而所重在一情字”(見徐國禎《還珠樓主論》)。文學是“人學”,所以寫人、寫生命,就不能不“重在一情字”。《蜀山》以神話敘事書寫“修仙進程”,從而演繹生命哲學,全書貫穿“一切諸有情”均可成仙、成佛的理念?!坝星椤蹦松碚鳎ㄗ髌防锊粌H動植物,連無生命的“冰魄”都可修成人形,具有人性、人情,進而成道求仙),因此,寫“情”也就是對生命哲學的詩性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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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珠樓主《蜀山劍俠傳》

    (漓江出版社1988年版)

    一、“修仙規程”  “靈肉異趨”

    在李壽民筆下,修仙者和凡人一樣有男女之愛、有婚姻、有家庭,不一樣的是:他們的愛情、婚姻、家庭都要受“修仙規程”的制約,也就是必須遵循自己的“修仙倫理”。
    峨嵋派為玄門正宗,故其“修仙倫理”具有正統性和典范性。不妨從“家庭結構”入手,來考察這個問題。
    《蜀山》第15、16回(北岳文藝出版社版)明確交代,齊漱溟、荀蘭因夫婦的修仙動機在一個“情”字。其“仙路歷程”包括兩個階段:第一階段,他倆作為已婚夫婦入山修道,因為不是童身,所以只能脫離鬼趣,是為下乘;欲修上乘,必須“轉劫”。第二階段,他倆經兵解重入凡塵,雖然仍為夫婦,但都保持童身,重被度入先師門下,從而進入上乘境界。
    可見,按照“修仙規程”,達致上乘最重要的條件乃是“童身”。由此決定了“齊-荀二生”的家庭結構:此生沒有“婚生子女”而只有從前生帶過來的兩個女兒——齊靈云和齊霞兒(后者幼時即被度入佛門),還有一個度回來的前生兒子——李金蟬。這種家庭結構顯示著“道統”強于“血統”的特征——師兄弟姊妹的輩分、序次清晰,血緣兄弟姊妹的輩分、序次不清晰。例如,金蟬前生為“齊承基”,長靈云兩歲,是哥哥。數十年后,被留在凡間承續本支血脈的齊承基壽終正寢,轉世李姓,靈性不昧,能知前生,三歲時被妙一夫人荀蘭因度歸。此時,按“凡間”的時間觀念,靈云已經幾十歲,而原來的兄長卻變成年齡相差極大的幼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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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珠樓主《蜀山劍俠傳》

    (1947年正氣書局重印版)

    李靜虛—孫詢、凌渾—崔五姑、乙休—韓仙子、白谷逸—凌雪鴻四個家庭,應該也是這樣的“準丁克家庭”(凌渾夫婦有一女兒,即林綠華的前生,但她未被度回;另三對夫婦有無子女,書中未作交代,其中的凌雪鴻兵解轉世為楊瑾,未與白谷逸“復婚”,所以白谷逸后來是個單身漢)。需要指出的是:當齊漱溟夫婦的另一個兒子李洪(有意思的是:李壽民本人又名“李紅”)出現時,他們的家庭結構乃至個人歷史就更復雜了,因為作者說李洪是他們九世以前之子。這樣一來,齊氏夫婦的兩世修為也就變成九世或十世修為了。作者還借書中人物之口“更正”自己說過的話,稱靈云是齊氏夫婦最早一世時出生的女兒,因而靈云的年齡至少又被添加了幾百歲;后來,在開府大會期間,靈云述及阮征時說:“家母剛剛成道”,自己“剛轉劫人間,尚未度上山來”時,曾被五臺派劫去,由阮征舍命救出。這顯然不是齊、荀“九世”之前的事。而在第16回中,作者原是這樣寫的:齊、荀最初相攜入山修道時,漱溟說:“此女生有仙骨,可帶她同去?!边@說明“當時”根本沒有將靈云“度上山”和靈云“轉劫”的事情——申屠剛和阮征入門時,靈云早已隨父母入山了??梢?,作者后來所作的此類補綴都難以自圓其說。這是作者的想象力過于汪洋恣肆而造成的結果——寫到后來,《蜀山》中的長輩地仙(包括巨妖)的修行年限越來越高,妙一真人夫婦豈能“相形見拙”?作者只好采取“顧后不顧前”策略了。好在這不影響我們考察他們的“修仙倫理”。
    童身方能修習“上乘”的修仙規程,決定了“仙界時空”與“凡界時空”的巨大區別,也決定了仙界“家庭、社會結構”與凡界家庭、社會結構的巨大區別。
    由此導出仙界(至少是峨嵋派)在愛情、婚姻、家庭方面對弟子的要求(也是戒律)——必須遵守“靈肉異趨”原則,也就是不失童貞的原則。在此前提之下,峨嵋弟子之間倒是男女平等、戀愛自由的(在“仙界江湖”里,該派門下情侶之多是出了名的)。關于婚嫁,峨嵋派雖然限制較嚴,卻也并不禁止,而且教主家庭還“身體力行”:妙一夫人對靈云、金蟬的兩樁婚事都早就“開”過“綠燈”或予以默許;阮征還被尸毗老人關著呢,金蟬他們已稱老人之女為“二嫂”(阮征是妙一真人第二個徒弟),連“邪派親家”都認過了。
    峨嵋教律之所嚴禁者止于肉欲,所以在弟子中,“不幸”破了身的司徒平和秦寒萼,常被有意無意地視為“反面教材”;而保持情愛卻不論婚嫁的嚴人英和周輕云,則常被奉為正面典型。對于“六欲”中的“色欲”(欣賞五色之美)、“形貌欲”(欣賞容貌之美)、“威儀姿態欲”(欣賞言行之美)、“語言聲音欲”和“人相欲”,峨嵋派實際上是不禁或相當開放的(由開府大會之繁華即可見其一般);至于“細滑欲”即肌膚之親,應該是受禁的,但至少在金蟬、朱文的接觸中,也未導致耽染和貪著。

    圍繞上述“修仙規程”或“倫理”,又可導出不少值得玩味和討論的問題:

    第一,“童身戒律”源自道教的“元精—元氣觀念”?!饵S帝內經》:“夫精者,生之本也?!薄墩摵狻こ妗罚骸疤旆A元氣,人受元精?!薄缎悦缰肌罚骸盁捑邿捲榭仓兄栆病瓱挌庹?,煉元氣,補離中之元陰也”。修仙即修長生之道,保固元精-元氣當然成為第一要務。在《蜀山》里,“元陽”乃就男性而言;“元陰”則指女性之對應“指標”。由此導出一個問題:“合籍雙修”是《蜀山》所寫最理想的神仙婚姻形式,那么“雙修”是否包含不破壞“童身”的性關系呢?《蜀山》對此是諱言的,原可不必深究,但是藏靈子、熊曼娘的“仙霞關孽緣”透露過一點值得玩味的信息(藏靈子使熊曼娘失去“原陰”,而他自己似未失去什么;熊曼娘后來和魏達結婚時,卻發現自己仍是“處女”)。寶相夫人的前史則從另一方面透露著類似信息:她對其他男性進行“采補”,都未失過元陰;與秦漁,則因為動了真情,所以失了兩次,從而得到兩個美麗、聰慧的女兒。這當然意味著動真情而不控制肉欲必然有礙于仙業,想修仙,就不能不把“情”和“欲”切割開來;然而,依然不能排除“仙界”存在“可保元精”之性關系(一種方術)的事實,無非不便于擺到臺面上來細說而已(書中寫及綠袍老祖與妖婦倪蘭心宣淫,曾說他們“互易元精”,也透露著此類信息)。《蜀山》書中還有一個鮮明的“崇矮”傾向:從輩分極高的李靜虛到下面的許多男女修士、散仙,都喜歡保留或選擇兒童形象為自己的肉身;對此,不排除“七個小矮人”之類外來文化影響,但從傳統文化角度考察,這很可能也是“元精”-“童身”觀念的一種衍化。這一觀念與西方的童貞觀念倒是確實有著相通之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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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帝內經》

    第二,看來,先結為童身夫婦而修仙(如齊漱溟、荀蘭因的“二生”),與童身的修仙者結為夫婦,兩種情況的“待遇”也是不同的:前者寬松——不必轉世(轉劫);后者嚴苛——必須轉世(轉劫)。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師商量金蟬、朱文的婚事,就是把婚后必須轉世視為“當然前提”、“必遵守則”的。這條更加苛嚴的規矩是怎樣形成的?原因和根據是什么?作者沒寫,讀者可以把它理解為專為已經入門修仙的子女、門人設立的警誡性條款:要結婚,就得準備兵解轉世。但是,峨嵋門下許多三生情侶以及妙一夫人這樣的家長,對此卻都心甘情愿地接受了——不是把它視為“禁婚條款”,而是把它當作“婚嫁付出”。這倒說明,“只羨鴛鴦不羨仙(天仙)”,其實倒是存在于《蜀山》仙侶(包括邪派、魔道之侶)中的普遍傾向。書中寫到的靈嶠仙府,“檔次”比峨嵋派更高,他們的教祖卻“為情(此指師徒之情)所累”而甘愿放棄天仙位業,妙一真人、乙休等何嘗不是如此?這就又引出一個問題:修到“天仙”境界,是否意味著必須“無情”或至少“忘情”呢?書中寫到,長眉真人飛升之前留有柬帖,要求門下關心寶相夫人抗劫一事;看來天仙也是不能忘情的,猶如佛子,不過他們把具體事務交給地仙、散仙們去辦罷了。

    第三,細察全書故事,峨嵋派的“修仙規程”、“修仙倫理”,對于同屬正宗的另一些派別,又是并不適用或不必遵行的。仍看家庭結構:易周與妙一真人一樣,都修到了地仙層次,峨嵋開府時被排在主賓席的第四位,僅次于靈嶠三仙,但其家庭結構卻與“齊-荀二生”頗不相同:這是一個一夫多妻、“合宅飛升”、三世同堂的家庭(按據《蜀山》卷4第158回所述,易周和妻子楊姑婆,女兒易靜,側室林明淑、林芳淑是在明朝“合宅飛升”的。易靜后來轉過幾劫;其兄易晟當初已被仇人殺死,未能一同飛升,是轉了“六世”才回歸家庭的,他與韋青青結婚生子的時間未詳。盡管如此,易周夫婦、側室非以童身“飛升”是可以認定的)。這個家庭固然也有復雜之處,但已昭示著另有一條亦可通向“上乘”的仙徑(書中還寫到,有些門派中,連散仙之間互結連理都是常態,而且旁門也可修成地仙)。由此可見,作者未將“靈肉異趨原則”視為“普適性”的原則;從邏輯上推論,“靈肉同趨”也就不應截然斷為“罪惡傾向”了。
    第四,作者一再說:“無論仙佛英雄,沒有不忠不孝的”(卷一第一回)。“齊—荀一生”入山修道之前動員其子齊承基(李金蟬前生)留在凡間時,也以“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作為說辭。作者這樣處理,齊氏這一支的血胤固然得以延續,但是承基轉世為金蟬已屬李姓,金蟬、朱文乃“童身婚姻”、“丁克家庭”,而且是“任轉多劫,必矢雙清”(卷9第281回)的,如此一來,李氏金蟬這一支肯定是無后于人間了,這樣豈非又犯了“不孝之大”(如再考察“九世清修”的李洪,這個問題就更嚴重了)?對于這種矛盾,看來還珠樓主遵行的是“只管眼前”策略,并無徹底“解決”的方法,因為儒、釋、道固有共性,畢竟差異也大,“入世”—“出世”之別很難徹底消弭。

    以上問題,多多少少還都涉及“想象”與“邏輯”的關系。茨維坦·托多羅夫說:“所謂怪誕,不過是對同一些事件所作的自然解釋和超自然解釋之間的持續猶豫。它不過是有關自然—超自然這一界限的游戲。”(《巴赫金,對話理論及其它·七  愛倫·坡的界限》)偏向于“超自然”敘事的玄幻作品之書寫,如何保持“想象”與“邏輯”關系的平衡(不違反“自洽原則”),是一個值得注意的普適問題。

    二、苦悶的象征   失意之補償

    李壽民之所以在《蜀山》里崇尚“靈肉異趨”愛情,除了“宗教語境”及以肉欲為“不潔”的傳統觀念(中西都有)之外,一個重要原因在其自身的情感經歷和情感體驗——終身難消的“文珠情結”:永遠失去的初戀,是最美、最珍貴,也最崇高的;遺恨終生的失意,只能用“白日夢”來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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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珠樓主

    李壽民評徐志摩《我所知道的康橋》說:文中蘊涵著詩人暗戀一位法國女郎的“心痕影事”,而其“含義”則“狡猾”地被“輕靈、幽美、大方”的文字掩蓋起來了。他自己寫《蜀山》,也透露著類似的“狡猾”。

    眾所周知,《蜀山》書中,作者的“代入”現象相當頻繁。

    關乎愛情、婚姻和“文珠情結”,最明顯者見諸“李靜虛三角”:李靜虛與孫洵結婚之前,和表姐倪芳賢“青梅竹馬,相戀多年,因為中表之嫌,未得如愿?!膘o虛夫妻得道之后,也將芳賢度去同修?!耙粋€是未同衿枕的愛友,一個是仙凡與共的患難恩愛夫妻,心中雖無甲乙,行跡上難免有了不同之處?!狈假t終至負氣出走,李靜虛乃在仙霞嶺另開洞府,傳她上乘道法,使之成為一位女散仙(見卷9第275回)。這里的“孫洵”顯然是李壽民夫人孫經洵的“代入”,倪芳賢當然是其初戀情人文珠的“化裝代入”。

    齊漱溟家庭里也有“代入”現象:如前所說,金蟬前世名“承基”,是李壽民原名“善基”的“變形”;轉世為李姓,與李壽民同姓。他的女朋友叫“朱文”,倒過來的讀音便是“文珠”。至于孫經洵的名字,卻被“變”到金蟬母親“荀蘭因”那里去了,這是“代入”得比較“奇怪”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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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年《新蜀山劍俠傳》

    電視劇海報

    “代入”得最隱秘,構思得最撲溯迷離,寫得最美,“含義”蘊藏得最“狡猾”的,則是“謝山三角”:武夷散仙謝山,在縉云仙都撿到一對孿生女嬰,起名謝纓、謝琳,認為義女。謝山未成道前有一世交女友葉繽,亦成散仙,也極愛二女,受拜為義母。二女飛赴峨嵋開府大會,途中迷路,在小寒山上空突然覺得附近似有極親愛的人在等她們。降落之后,見一未落發的妙齡女尼,坐定在一根橫檻里面。二女欲入檻內與之親近,女尼說:“癡兒,癡兒,這條門檻古往今來攔住了多少英賢豪杰,你們不到時候,跳得出么?”二女用盡辦法,果然闖不進去(在女尼的“語境”里是“跳不出”,謂“世緣”也);然而,當二女扶檻而泣,淚灑橫木之際,禁制忽然隨之失效。女尼摟著她們嘆道:“乖兒,你們已歷三生,怎么還有如此厚的天性?我所設大關,均為所破?!保ň?第209回)

    研究者普遍認為,謝氏二女是李壽民寫得最美麗、最純真的一對女孩;她們“灑淚破情關”的故事是《蜀山》書中最為凄美、動人的故事之一。核對周清霖所編《還珠樓主年表》,可知收入以上故事的《蜀山》第二十集初版發行于1939年6月;而李壽民的長女李觀芳,即夭折于1938年1月;次女李觀賢(瓊兒)則出生于1937年4月。由此可知,作者描繪謝氏二女的筆墨之中,浸潤、寄托著對夭折的長女和才出生的次女極其濃厚的愛憐之情。作者又特別交代:小寒山女尼(即“忍大師”)俗家姓“孫”,因此這一形象顯然又是孫經洵夫人的“代入”,所以上述故事同時也是對于現實中這位痛失愛女的母親的深情慰藉。至于葉繽,當然又是文珠之“代入”;與之呼應的是:八年之后,李壽民果然曾讓觀賢、觀鼎(生于1939年12月)姐弟拜文珠為義母。今已查明,“文珠”實名陳德宜,生于1900年,此時已嫁上海律師朱鴻儒;李壽民曾用筆名“木雞”撰自傳體小說《珠還》,敘與陳德宜的初戀故事(按陳德宜原籍南京,生于蘇州。為了查清她的上述情況,得到張友文、張蓉、周清霖、盧軍等同志和上海市公安部門及黃埔區檔案館的大力協助,特此致謝)。小說情節衍射回現實生活,不是注釋而勝似注釋。可見“謝山三角”及其故事,更加深沉地暗寓著作者的情感體驗和情感經歷,只不過現實素材經過多重“化裝”,變成一個關乎三生之前的夫妻、初戀情人及其愛女的凄美神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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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珠樓主與夫人孫經洵

    由此又可看出,峨嵋派之所以把“靈肉異趨”立為修仙者愛情的最高準則,其中寄托著作者對那“未同衿枕的愛”以及那位永遠不可能回到自己身邊的初戀情人刻骨銘心的懷戀。以佛羅伊德學說考察,主體潛意識中無法達成的欲求,經常會用“白日夢”的樣式表現出來。于是,李壽民——這位以“珠”歸“還”于應歸之處的“還珠樓主”,即以繁衍不絕的想象,構思出幾組在“靈”的意義上“雙美并得”的愛情—婚姻結構;并把“靈肉異趨”確立為玄門正宗的“仙界倫理”,要讓那些奉行“柏拉圖式愛情觀”的青年男女,都能成為地久天長、永不分離的仙侶。在此一意義上,這些故事都是藉以補償自身現實情感缺失的白日夢,換一個說法,也就是“苦悶的象征”——廚川白村認為,它昭顯著一切文藝創造的根柢和共性。

    前輩學人曾為小說究竟是“表現的”還是“再現的”而爭論不休,看來,好的、有個性的小說乃至一切文藝作品,在根柢上都是蘊有“表現性”的。

    三、情為何物    生死相許

    峨嵋門下“三生情侶”既多,其他異派、旁門中也不少,而且這些情侶往往還是“跨派”的。他們的許多愛情故事都相當動人。

    申若蘭和李厚的三生夙孽,作者是將主人公置于極限情境之下,來展示“情”之本質及其偉力的。
    李厚三生均在旁門,但無惡行。他對若蘭的愛始終不渝,今生達到絕無妄想、只要經常見到她的音容笑貌,便已十分滿足的地步。兩人同被妖人呼侗禁入水下洞內,呼侗用淫魔連續迷攻若蘭,企圖誘之就范。李厚法力不敵,竟用邪派的“解體分身大法”自殉:先是相繼自斷手腳,用斷肢、血光連續破解敵人攻勢;最后是引爆殘軀,粉身碎骨,幫助若蘭突出妖法禁制。此時,若蘭師兄林寒等破壁而入,放出飛劍殲滅呼侗肉身,元神卻被逃脫。林寒于是再放飛針追逐,布下旗門,迫敵入陣——

    ……便見一道灰白色的妖光,裹著一個二三尺長的小人,身上附著一條同樣大小的血人影子,身后追著幾蓬銀色飛針,狼狽逃來,其疾如箭,閃得一閃,便往左近洞壁上拳頭大的小洞中竄去。若蘭看出那血影正是李厚元神,才知李厚真個情癡,死后元神還不舍逃走……竟拼與敵同歸于盡,施展前師所傳最陰毒的附形邪法,把元神化成一條血影,緊附妖人身上,以防救兵不到,心上人遭了毒手。這類邪法一經施為,便如影附形,非將敵人元神消滅,不能并立,也難脫身。若蘭見狀大驚,惟恐林寒法寶厲害,玉石俱焚,忙喊:'林師兄,這血影便是為我而死的友好,雖是旁門,已早改邪歸正,望祈留意,不要傷他。'……轟的一聲,五門五色火花一齊融合,合成一幢五彩金光烈火,將妖人圍在當中。跟著,風雷之聲殷殷大作,匯成一片繁音,空洞回聲甚是震耳。血影依然緊附妖魂身后,看去也是狼狽異常。無如雙方合為一體,分解不開。眼看危急,若蘭自更驚惶,連喊:'師兄,手下留情!'林寒未理。若蘭一時情急過甚,想起李厚為她而死,焉能坐視不救?林師兄分明見他使用邪法,疑是妖人,不肯寬容。不如沖入陣內,犯險相救,好歹也報答他一點情意。心念一動,更不商量,冷不防身劍合一,猛朝旗門之中沖去。這時妖魂已快被那五行神火消滅殆盡。血影也由濃而淡,成了一條黑影,在內苦掙。若蘭方覺旗門之內并無阻力,那火也不燒人。未容尋思,倏地一道金光,由身后飛射過來,五色火光也一閃即滅,只剩一條黑影浮空而立,好似疲憊不堪神氣。若蘭自是心痛,欲以本身真氣助其復原,忙收青靈劍迎將上去,那黑影也緩緩撲上身來……(卷9第275回)

    申若蘭和李厚,為了所愛者都將自己的生死置于度外,李厚更是不僅以身殉情,連元神也不惜形銷煙滅。他們的行動極其浪漫,極其震撼人心!這真是生命力的極度升華,生命意志的極限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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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3年電影《新蜀山劍俠》海報

    林寒告訴若蘭:你需帶著李道友的殘神返回峨嵋洞府,以本命元神與之合而為一,修煉四十九日,方可使之復元,送往人間轉世。這里透露出峨嵋“修仙倫理”對李、申“情孽”的充分肯定。

    阮征、明殊孽緣故事與之相似,不同的是:尸毗老人之女明殊于兩生殉情之后,這次是用殉情來敦促阮征逃離她父親的困制。阮征已為欠下對方兩生孽債而深感內疚,眼見她施展法術,迭用金刀、金叉、金針自戕之時,他的行為與申若蘭完全一樣。幸運的是阮征和明殊的救兵到得更早,而尸毗老人竟也被女兒、女婿的純情深深感動,瞬間助力,一下便把阮征推到了五千里外。最后,這對情侶終于獲得潛隱海外、合籍雙修的喜劇結局。

    以上二例都是遵守“靈肉異趨”原則之修仙者的愛情故事,下面二例則是“犯戒”者的故事。

    “天狐抗劫”故事是對“天命”的抗衡。天狐寶相夫人修行千年(書中另有說法則謂兩千年或三千年;作者曾說,異類修成人形需經五百年,但是寶相夫人之父雪雪老人早就出任“瑯嬛天府”的天書管理員了,所以她應是生下即為人形,多出了五百年的“深造”時間),業已經過兩次雷劫和兵解,即將面臨的是第三次天劫。她之所以為“天命”不容,主要原因有三:(1)她是“異類”;(2)她的修行途徑原屬邪派,因采陽補陰而給男性帶來過損害(但她都采取補償措施,為對方進補丹藥,使之得享天年,所以正派元老都認為所犯錯誤不算大);(3)她和峨嵋長輩極樂真人李靜虛之徒秦漁產生真愛,與之結為連理,產下秦紫玲、秦寒萼二女,并因此而喪失元陰(盡管其時業已改邪歸正,仍犯“天條”)。
    因為寶相夫人做過的好事更多,所以許多正派劍仙都早就與之結為方外之交。她所面臨的最后這次天劫,甚至得到峨嵋派祖師、業已飛升為天仙的長眉真人及其同輩李靜虛的關心。天劫降臨之前,該派長老級的“東海三仙”和異派元老乙休,更為她設置過多重有力的安全保障。與她共同抗劫的主力,則是女婿司徒平和兩位女兒(均已投入峨嵋門下);臨場協助護法的,還有峨嵋長輩玄真子之徒諸葛警我(也是寶相夫人遇見秦漁之前暗戀過的對象)和夫人摯友鄧八姑。

    寶相夫人最后一次兵解,軀體已被火化,所以她是在東海三老的維護之下,以元神修煉凝結為“嬰兒”,才得以復體的。書中這樣描寫其“嬰兒”的現身和抗劫行動之開始:

    ……一團紫氣擁護著一個尺許高的嬰兒,周身俱有白色輕煙圍繞,只露出頭足在外,仿佛身上蒙了一層輕絹霧縠。離頭七八尺高下,懸著碧熒熒一點豆大光華,晶光射目。初時飛行甚緩,一照面,紫玲早認出是寶相夫人劫后重生的元神和真體,口中喊得一聲“娘!”早一同飛行上去……司徒平連忙伸手接住,緊抱懷內。正待調息靜慮,運用玄功,忽聽懷中嬰兒小聲說道:'司徒賢婿,快快將口張開,容我元神進去,遲便無及了。'聲極柔細,三人聽得清清楚楚。司徒平剛將口一張,那團碧光倏地從嬰兒頂上飛起,往口內投去。當時只覺口里微微一涼,別無感應。百忙中再看懷中嬰兒,手足交盤,二目緊閉,如入定一般。時辰已至,情勢愈急,紫玲姊妹連忙左右分列,三人一齊盤膝坐定,運起功來。……那釣鰲磯上諸葛警我與空中巡游的鄧八姑……已不見三人形體,只見一團紫霞中,隱隱有三團星光光芒閃爍,中間一個光華尤盛。知道三人借靈符妙用,天門已開,元神出現……(卷3第134回)

    在這個抗劫故事里,司徒平處于決定性的地位,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1)從家庭結構看,他現在是這個家庭里唯一的男性(秦漁早已兵解)。(2)從“前史”看,作為一個“苦孩兒”,他這條命原是秦氏二女給的。(3)從峨嵋“戒律”看,他和秦寒萼都已因真愛而喪失真元,犯過戒,此身遲早也是應劫之身。(4)岳母和女婿“合體”同抗天劫,這一想象極其匪夷所思,美麗的神話外衣之下,包裹著對傳統倫理觀念的大膽顛覆。它至少包含著兩個隱喻:表層隱喻,暗示此時的司徒平也是在代替秦漁償還對寶相夫人的未盡之誼;深層隱喻,則指示著“兩性合一”能夠擁有力挽“天命”的偉大能量。所以,當最后一波天魔來襲,秦氏二女的元丹均已光芒熄滅時,唯獨司徒平與寶相夫人合一的那顆元丹依然高懸空中,光輝朗照,獨抗天魔,一直堅持到勝利。這無疑也象征著“靈肉同趨”愛情的勝利,表達著對這種愛情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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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珠樓主《蜀山劍俠傳》

    (人民文學出版社2021年版)

    紫云宮里的金須奴與二宮主二鳳的愛情,則是一個“抗魔”失敗而愛情并未失敗的故事。金須奴是具有千年道行的海中“鮫人”,因為出身異類,所以容貌十分丑陋,只有紫云宮里的“天一真水”可以使之褪卻丑容,成就仙道。他雖道行極高,卻甘為奴仆,忠心耿耿地為三位宮主出生入死,終于等到了脫胎換骨之時。這項“脫胎工程”隱含重大危機:因為金須奴服下真水之后將昏迷七日七夜,其時法力全失,極易被魔所乘。為防天魔破壞,長宮主初鳳設“七煞壇”親自主持,二宮主二鳳進入金須奴室內近身照護,三宮主三鳳等人則于室外分頭護法。不料三鳳受嗔心干擾,使無形、無跡、無聲、無臭的“天魔”得到可乘之機,滲入室內。二鳳原就憐惜金須奴,此時見到他脫卻丑皮,成為一個壯美裸少年;二人又均受天魔侵蝕而失去自持,于是發生了纏綿的肉體關系,因而各自破戒,導致功虧一簣,仙業破滅。這當然是個悲劇,但是排除命定論和“肉惡論”的詮釋,二鳳和金須奴的愛情卻是純真的“靈肉同趨”之愛,這是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戀人。

    一位主張“靈肉異趨”的作者,卻又寫出如此動人的“靈肉同趨”愛情故事,這種現象或許可以稱之為“浪漫主義創作方法的勝利”吧!從另一方面考察,作者自謂“個性強固而復雜,于是書中人有七個化身,善惡皆備?!保ㄒ娦靽潯哆€珠樓主論》)雖然“七個化身”的含義尚未得到確詁,但是我們仍可解讀出作者對愛情的體驗是復雜而矛盾的——在“理論”上被他視為“惡”或“不潔”的東西,同樣深植于他的“個性”之中,這或許也是他的書寫能夠獲得“創作方法勝利”之內部原因吧!作者與孫經洵的愛情經歷要比與文珠的更加轟轟烈烈(其間包括作者所受牢獄之災,孫經洵的挺身法庭、慷慨自辯以及她的幾次叛出家庭),這些經歷和體驗在作者筆下化為對生命的焦慮和對“天命”的反抗,是必然的。

    四、此相彼相  空明無相

    修仙者的愛情、婚姻、家庭同樣需要經營(包括當事人的性情修養),否則難免導致悲劇或悲劇性的后果。

    易靜、鳩盤婆是一對兩生死敵,然而她們的情感經歷又有共性。二人原皆貌美,后都變得又矮又丑:鳩盤婆是因丈夫背叛而自行毀容,易靜則是因追求者的死纏不放而自請毀容。這都是剛愎、任性的性格導致的后果,本來是可避免的;而這后果又導致兩人性格更加變態。不過,惡毒無比的鳩盤婆卻于死前恢復出一絲良善:當她面臨滅絕時,本可(也確乎曾想)令兩個女徒金姝、銀姝以身飼魔,來增長自己的抗敵能量,但是臨機之時,她卻命令二女立即逃離,去改投正派。二女原本傾心于正派,此時卻不僅不肯離去,而且跪地哭求為救師傅而舍身飼魔。鳩盤婆的反應是立即施法,將二女送往千里之外。正是這一善念,令她避免了形神皆滅的下場。易靜則因三生良友陳巖的出現而喚回了前生柔情;雖然直至后集仍未寫到她這愛情故事的結局,但從前面的提示可知,易靜最終是恢復前生美麗容貌,并與陳巖實現了不求位登天仙、只求“合籍同修”之理想的。
    熊血兒與施龍姑的愛情、婚姻、家庭悲劇,在很大程度上是因兩地分居以及熊血兒沒有處理好事業與家庭的關系而造成的。作為教主的藏靈子,對此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神駝乙休有一段責罵藏靈子的話,雖然尖刻,卻很有理:“你這個沒出息的三寸丁,只為利用一個女孩子(按指熊曼娘)來脫劫免難,自己當了王八不算,還叫徒子徒孫都當王八?!薄澳桥ⅲò粗甘埞茫╇m沒出息,你若使其夫妻常在一起,嚴加管束,何致淫蕩放佚到不可收拾?”(卷3第124回)

    乙休的話道出了青海派(教主為藏靈子)與峨嵋派的差距。如將二者比作學校,前者是只重“專業(法術)教育”而輕“思想教育”,后者則是既重“專業(道、法)教育”又重“思想(包括倫理、情感)教育”的。從《蜀山》全書寫及的峨嵋弟子情愛故事可以看出,該派確立“靈肉異趨”這一“修仙倫理”,目的正在于凈化、提升弟子們的情商、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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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珠樓主《蜀山劍俠傳》

    (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13年版)

    李壽民常用釋家的“有相”—“無相”之說來闡釋這種心靈凈化、提升的過程和境界,從而為生動、神奇、壯烈的故事注入哲理內涵。

    作者寫到申若蘭用本門心法“擯除七情,關閉六欲”,“萬念歸一,入渾返虛”,借以抵抗魔頭入侵時,插有一句頗含深意的評語——他說:此舉雖然有用,然而“不免著相”??梢?,“無相”境界是無所謂七情,也無所謂六欲的,這才是真正的“空明”。因此,當申若蘭不顧一切,舍身沖入戰陣去救李厚元神時,她這“出虛入渾”的行為反而倒是進入了“無相”境界,因為此時的她已經什么都無所謂、什么“相”都不“著”了。從思想境界考察,此為真空明,是在絕境“棒喝”之下爆發的“頓悟”。

    在寶相夫人抗劫的故事中,作者這樣描寫司徒平的心態——

     ……“寶相夫人遭劫,自己無顏獨生以對二女?,F在元神既因乙真人靈符妙用飛出,寶相夫人已和自己同體,那天魔只能傷夫人,而不能傷我,我何不抱定同死同生之心?自己這條命原是撿得來的,當初不遇二女,早已形化神消,焉有今日?要遭劫,索性與夫人同歸于盡。既是境由心生,幻隨心滅,什么都不去管它,哪怕是死在眼前,有何畏懼?”主意拿定,便運起玄功,一切付之無聞無見無覺。一切眼耳鼻舌的魔頭來侵時,一到忍受難禁,便把它認為故常,潛神內照,反諸空虛,那魔頭果然由重而輕,由輕而滅。司徒平卻并不因此得意,以為來既無覺,去亦無知,本來無物,何必魔去心喜?神心既是這般空明,那天魔自然便不易攻進。中間雖有幾次難關,牽引萬念,全仗他道心堅定,旋起旋滅。先還知道有己,后來并己亦無,連左右衛星的降落,俱未絲毫動念。不知不覺中,漸漸神與天會,神光湛發,比起先時三星同懸,其抗力還要強大。道與魔,原是此盛彼衰,迭為循環。過不一會,魔去道長,元神光輝益發朗照。(卷3第***回)

    這是從心理層面細膩地展示自色悟空、由“著相”到“無相”的凈化、升華過程。峨嵋弟子中,司徒平的法力不高,地位不著,但其“心法”經此一役可謂已臻上乘。

    尸毗老人不相信峨嵋弟子能夠貫徹“靈肉異趨”的情愛觀,所以把朱文攝到他的魔宮,經受欲魔的考驗。金蟬得到信息,從十萬里外的小南極趕來救援。當他抱起朱文,沖破禁制飛出時,因為抱得很緊,朱文大概被勾起佛教所說的“細滑欲”,未免露出羞澀之感。金蟬見她有點撐拒,緊抱不放道:“當此危急之際,避甚嫌疑?又無外人在此,難道還信我不過?”朱文想到他孤身犯險,舍命來救,一向又心地光明,從無別念,覺悟自己已經“著相”,于是也便返照空明,反而拉緊他的臂膀,互相致起衷曲來了。作者寫道:這對三生情侶“智珠瑩朗,如月照水”,“活潑潑的,一切純任自然,全不著相,本來無念,魔何以生?”(卷9第***回)連尸毗老人都覺得這對天真無邪的情侶“實在可愛”,以至無從下手,也不肯下手了。

    金蟬、朱文的空明境界,倒真的有點“柏拉圖意味”——柏拉圖在《會飲篇》中曾說男人、女人各是被切開的“人”的一半?!翱彰鳌钡搅送鼌s男女之別,不就是完整的“人”之實現嗎!還珠是否自覺接受過柏拉圖的影響,有待考證——至少我們未在《蜀山》中發現柏拉圖那種推崇同性戀的傾向——但是他對人性和生命的思考,無疑是與柏拉圖有著一致之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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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拉圖

    峨嵋修的不是佛門,所以作者是借用佛門的“著相-無相”說,來闡釋峨嵋派凈化、提升情欲和情愛的心靈途徑及過程,也可以理解為峨嵋心法融有佛門心法。

    通觀全書,“靈肉異趨”并不足以概括還珠的情愛觀,涵蓋全書的應該是“情孽”二字。這個“孽”字固然包含因“用情不當”而受的懲罰(多為“天譴”),但更包含著因“情”而致的一切“緣”和一切“果”,包括愛情的盲目性,包括責任,包括歡喜和痛苦。“情”與“孽”既是對立的又是同一的,甚至可說“情”就是“孽”,“孽”也是“情”;因情而受苦,也是一種凈化。對“情孽”的“著相-無相”思辨,則是一種更含哲理性的“空明”。

    男女間的情愛凈化、升華之后,必然更自覺地擴展、深化親子之愛、朋友之愛、師徒之愛以至對一切生靈和萬物之愛。生命力的提升,導致更加自覺、有效地去做伏魔、排難、救災、抗劫的斗爭。于是,“重情”和“崇正”實現了對接;道家的內、外功行修積,佛門的因緣、慈悲,儒家的仁義智勇,也實現了對接。這就是《蜀山》用神話語言向我們闡釋的生命哲學。

    《蜀山》之“所重在一情字”,不是結構意義上的“重”。它的情節主干是戰斗——仙與魔、正與邪以及消災弭劫的戰斗,它的大關目多屬一個一個的“戰役”。書中確實包含許許多多或凄美、或壯烈、或詭奇的愛情故事,但是這些故事多屬主干上的枝葉和芽苞,多呈穿插性和碎片性;許多很好的小構思并未充分展開,一些引人入勝的故事往往不見結局。例如東陽仙子與龍玄的故事以及干神蛛與朱靈的故事,前者男主人公是位借墨龍為自己元神之“廬舍”的醋罐子,后者女主人公是位附在丈夫身上忽隱忽現的蜘蛛。兩個故事都很詭奇,但是直到309回《正傳》、20回《后傳》結束,它們的謎底依然沒有揭開。類似的情況還有很多。這當然可以歸咎于全書并未寫完,但也足以證明愛情故事在全書結構里的“枝節性”。因此,《蜀山》之“所重在一情字”,乃是形而上意義的“重”,是生命哲學意義上的“重”。

    2017年8月15日于姑蘇香濱水岸

    2018年5月修訂

    本文原刊《蘇州教育學院學報》2020年第3期

    現為王立《民國武俠小說與南亞同母題故事研究

    ——以還珠樓主為中心》序言

    書稿待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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