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很燥熱。午睡被熱浪熱醒,心里自然就是燥燥的。 想起上午嫂子電話,說城中有片杏樹林長了真核大白銀杏。銀杏不銀杏是其次,城區中有一片杏樹林,卻令我好奇不已。于是,下樓,開車,出發,去探究那片值得“懷疑”的杏樹林。 驕陽似火,我開著導航,任車子在夾在高樓之間的黑綢緞一樣反光的柏油路上行使,明晃晃的日光晃得眼睛睜不開,舒緩的音樂似乎都是帶著熱浪噴薄而出,更增煩躁。 10分鐘,“您的目的地就在左側”。什么?這里可是主城區!帶著疑惑,把車停在地面發燙的停車位里。站在樹蔭下等著的大哥笑瞇瞇說:“一會就涼快了!”“大哥也會忽悠人了!”我嘟囔著,隨大哥轉到門臉樓后,就見一扇湛藍的簡易鐵門。沒等我驚訝發問,大哥已經推開鐵門,哇!一片蔥綠葳蕤的苞米涌進了眼簾,一股清新的風鉆到了鼻孔里,一點馬路上尾氣的味道都沒有,淡淡的有些刺撓,忍不住打個噴嚏,突然一個詞蹦到腦海:醉氧。雖是如此,也是忍不住深吸幾口,清涼代替了浮躁。 沿著苞米壟向百十米外的那片黑黝黝的蔥郁而去,苞米葉子還很嫩,輕拂在胳膊上,是微微的癢,如同小女兒柔軟的小手在撫摸你的皮膚,走過去,頗有分花拂柳的感覺。 蜿蜒而行200多米,苞米地的盡頭,那一片蔥郁就到了跟前。近了,才發現那是一片綠黝黝的杏樹林,黑色的枝干,或者虬枝蒼勁,或者筆直剛猛,托舉起一片碩大的濃蔭,綠油油的葉子遮住了刺眼的陽光,阻隔了翻滾的熱浪,也掩映了樹葉下的細碎枝條,只見到肥厚的綠葉中,有鵝蛋般大的紅黃色、粉綠色的杏子,悄然探頭。幾十米長的縱深,讓這片樹林如同一條玉帶,樹林的那一邊,傳來輕聲笑語。杏林不見人,但聞人語聲。驕陽入杏林,清風一片香。 撥開樹葉,就是三五成簇的杏子了。用水一托,一個水靈靈的杏子就到了手心,足有我的手心那么大,一股清香直鉆鼻尖,忍不住再湊近聞一聞,哦,好香!沉醉其中,瞇起眼睛享受一番。放到嘴里,是清新的甜香,小時候的杏子的氣息翻騰出來,忍不住的暖流在心里一蕩。 正在沉醉,樹林的盡頭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杏樹林的主人和朋友在摘杏呢!”大哥說。“杏林不見人,但聞人語響啊!好爽朗的笑聲,還有脆快的說話聲,一定是個漂亮女子!”我暗想。 沿著樹桁向笑語處漫步,在樹影斑駁中恍惚有回到童年的感覺,如同今天一樣,穿著花裙子,在杏樹林中雀躍,一邊蹦起來去摘枝頭曬得發紅的杏子,一邊滿嘴生香的嚼著,往往要吃上十幾個才肯罷休,一邊想著,一邊就見到了杏樹林主人秀麗。 果不其然,是個俊俏的女子,眼波流動著聰慧和爽快,滿臉是陽光的笑容,“摘杏來了啊?撿枝頭的,大個兒的摘!給,妹子,這個甜!”又是一下的恍惚,就如同見到了鄰家大姐,毫不陌生的接過大姐遞過來的杏子,“嗯,甜!”帶著陽光味道和大姐溫度的杏子滋潤了我的味蕾,也潤澤了久在鬧市孤僻的心。接二連三,大姐遞給我,我就繼續大快朵頤,仿佛小時候鄰居大姐二哥帶我去吃杏子,二哥爬到樹尖尖摘最紅的,拋到大姐手里,大姐總是先可著我吃,等我摸著滾圓的肚皮說“不吃了!”他們才肯罷手對我的“投喂”。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拍拍肚子,呀!果然不能再吃了,有點撐了!大姐笑著看看我,“去,放你的袋子里!”說完這句話,就又舉起鉤子,去尋找枝頭的杏子了! 樹影西斜,在杏樹林中徜徉了一個小時的我,聞著兩大袋子杏子的芳香,看著樹葉縫隙中變得溫和的陽光,聽著大姐大哥們的淺笑低語,掐掐手指,不是夢,是真實的杏樹林,真實的白銀杏,是真實的大哥大姐,哦!鬧市中的杏樹林!一個小時,讓我們愛上了它! 一邊提著芬芳的杏子,沿著苞米壟溝回到鬧市,有一種重返凡塵的感覺,心里暗暗把和大姐交流的杏樹林的未來構想再仔細刻畫一下,來年,我們要把這片杏樹林春賞花、夏摘果、秋把葉、冬踏雪尋春,鬧市隱者的生活,莫過如此吧! 建議大姐給杏樹林起個名字,不知道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名字。我相信,不管怎么起,都會像秀麗姐一樣的靈秀! 回顧所來徑,蒼蒼橫綠意。杏香伴我歸,清涼自由心。開車走在仍舊熱浪滾滾的柏油路上,回家的我竟然不由自主哼起了小曲! 鬧市中的杏樹林,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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