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主要港口國監督組織和機構檢查重點及其借鑒

摘要：分析近幾年東京備忘錄、巴黎備忘錄、美國海岸警衛隊及澳大利亞海事安全局等代表性港口國監督組織和機構的港口國監督檢查缺陷數據，發現國際海事勞工、防污染和安全管理體系方面的檢查受到格外重視。對比分析我國港口國監督檢查情況，針對存在的差異提出調整策略，以提升我國港口國監督檢查的標準，更好地保障我國水上交通安全和保護水上環境。

關鍵詞：港口國監督檢查；國際海事勞工；防污染

        一、引言

       全球主要港口國監督 ( PSC ) 組織一直在船舶安全、防污染、船員權益、船舶保安等方面各顯其能，以打擊低標準、高風險船舶，保障本地區的海運安全。在PSC檢查嚴格的區域，低標準、高風險船舶數量不斷減少，甚至難見蹤影。

       各項缺陷的占比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某個組織或機構PSC檢查的傾向性。近幾年，各主要港口國監督組織或機構PSC檢查缺陷的占比發生了一定的變化，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檢查的重點發生了變化，也是港口國的政策性和技術性反映。本文通過分析近幾年東京備忘錄、巴黎備忘錄、美國海岸警衛隊 ( USCG ) 及澳大利亞海事安全局 ( AMSA ) 的PSC檢查缺陷數據，結合我國的港口國監督檢查情況，針對存在的差異提出我國逐步改變港口國監督檢查重點的策略。

        二、主要港口國監督組織和機構的檢查缺陷分析

        ( 一 ) 東京備忘錄的缺陷數據分析

       受新冠疫情爆發的影響，2020年東京備忘錄的缺陷數量大幅減少，2018、2019、2020年的缺陷數量分別為73 441、73 393和 34 924個。該組織于2021年4月1日起啟動遠程PSC檢查，缺陷數量開始逐步回升，2021、2022年的缺陷數量分別為40 575和46 769個。同時，2018—2022年，各類缺陷的占比情況也發生了較明顯的變化，如圖1所示。

圖1  2018—2022年東京備忘錄各類缺陷數量和占比

       消防安全幾乎是每次檢查都必查的項目。2018—2022年，消防安全方面的缺陷占比分別為18.16%、17.96%、16.90%、14.88%和15.20%，在2021年開啟遠程檢查之后比例下降明顯。

       救生設備、航行安全和證書文件也是PSC檢查的常規項目。2020年救生設備、航行安全兩類缺陷的占比為5年中的最低值，證書文件類缺陷的占比為5年中的次低值，說明這類項目受新冠疫情的影響較大。但2021年和2022年航行安全和證書文件兩類缺陷的數量和占比都大幅增加，2022年航行安全類的缺陷占比 ( 13.69% ) 上升到第2位，僅次于消防安全類的缺陷占比 ( 15.20% ) 且差距很小，說明新冠疫情對這類基礎項目檢查的影響自2021年起已經逐步恢復。

       防污染類、勞工類項目的檢查頻次并不如消防安全類項目的檢查頻次高。2018—2022年，防污染類的缺陷數量分別為8 533、6 564、2 708、 2 913和3 291個，該類缺陷在當年所有缺陷中的占比分別為11.62%、8.94%、7.75%、7.31%和7.04%。防污染類缺陷的占比在疫情開始后下降明顯，雖然數量自2021年稍有增加，但5年中每年的缺陷占比卻一直下降，未能逐步恢復。

       2018—2022年，勞工類缺陷數量分別為6 794、7 171、5 296、5 773和6 034個，該類缺陷在當年所有缺陷中的占比分別為9.25%、9.77%、15.16%、14.49%和12.90%。勞工類缺陷占比在2020年上升到第2位 ( 15.16% )，僅次于消防安全類的缺陷占比 ( 16.90% )，隨后開始下降。2022年勞工類缺陷占比為12.90%，低于消防安全類的缺陷占比 ( 15.20% ) 和航行安全類的缺陷占比 ( 13.69% )，仍居第3位。說明疫情爆發后東京備忘錄格外重視海事勞工條件相關的檢查。此類檢查缺陷占比的增加既反映出船員的健康、生活、遣返等權益確實受到了一定的負面影響，也反映出東京備忘錄對船員權益的持續重視。

       2019—2022年東京備忘錄主要滯留缺陷數量和占比如圖2所示。從圖2可以很明顯地看出，ISM類滯留缺陷數量和占比都一直處于首位，2020年之后也是如此。

圖2  2019—2022年東京備忘錄主要滯留缺陷數量和占比

        ( 二 ) 巴黎備忘錄的缺陷數據分析

       2018—2022年巴黎備忘錄的船舶檢查艘次分別為17 952、17 916、13 168、15 387和17 289，2020年的PSC檢查艘次明顯減少，但在2021年以后有回升跡象。2018—2022年巴黎備忘錄主要缺陷情況如圖3所示，除了勞工類，5年來其他類別缺陷的占比變化不大。也就是說，除了勞工類的項目，巴黎備忘錄的PSC檢查傾向性沒有出現較大的變化。

圖3  2018—2022年巴黎備忘錄主要缺陷數量和占比

       一般來說，越重視某個項目，檢查這個項目的次數就越多，該項目的缺陷數量也越高。2018—2022年，勞工、消防安全、船舶結構、航行安全、救生設備的缺陷數量始終位居前5，說明巴黎備忘錄對這幾類檢查項目比較重視。特別是勞工類項目，不論是缺陷數量還是占比都明顯較高。勞工類項目的檢查總數在2019—2022年都處于首位。勞工類缺陷占比從2018年開始一直在增加，到2021年達到峰值 ( 2018—2022年勞工類缺陷占比分別為14.90%、19.00%、21.20%、21.70%、21.20% )，足見巴黎備忘錄對勞工類項目的重視程度。      

        ( 三 ) AMSA的缺陷數據分析

       AMSA在年報中公布的缺陷信息較少，分類較為寬泛，但是作為眾所周知的PSC檢查最嚴格的機構，其一直以高標準開展檢查。近幾年，AMSA同樣實施了保護PSC檢查官和船員的程序，但其檢查數據卻和東京備忘錄的整體數據有較大差別。因此，其特殊性使得單獨對其PSC檢查數據進行分析具有一定的價值。

       AMSA的PSC數據十分特別，2019—2022年AMSA PSC檢查的總體情況見表1。AMSA 2019—2022年的檢查船舶總數逐年減少，然而缺陷數量并沒有減少，單船開具的缺陷數量卻在逐年增加。正如AMSA的港口國監督報告指出的那樣，2020年開始受到登輪困難的限制，船舶上岸維護困難，再加上經濟低迷，船舶的運營商減少了維護船舶的投入，導致船舶整體狀況變差，故而PSC檢查官也檢查出了更多的缺陷。

表1  2019—2022年AMSA PSC檢查的總體情況

       從圖4可以看出，勞工類缺陷占比在2020年后明顯增加，且后3年波動不大 ( 2019年勞工類缺陷占比為12.76%，2020—2022年勞工類缺陷占比分別為16.22%、15.57%、15.48% )。AMSA在年報中指出，在疫情期間，AMSA在處理勞工類相關缺陷方面與業界積極合作，特別是在海員遣返方面。可以看出AMSA的PSC檢查對勞工類項目的重視程度較高。

圖4  2019—2022年AMSA主要缺陷數量和占比

       此外，ASMA十分重視可滯留缺陷項目的檢查，尤其是ISM類的項目。AMSA特意在年報中詳細列出了歷年來位居前列的可滯留缺陷類別：ISM、消防安全、救生設備、應急系統、水密/風雨密、防污染和勞工。其中ISM類是AMSA的傳統重點檢查項目，該類缺陷多年來穩居滯留缺陷占比榜首。雖然ISM類缺陷數在總缺陷數中占比不高，但是因其導致船舶滯留的比例卻很高，在2020年和2022年ISM類滯留缺陷占比幾乎達到了30%。2019—2022年ISM類滯留缺陷占比分別為23.90%、28.10%、24.00%、29.10%，如圖5所示。

圖5  2019—2022年AMSA主要滯留缺陷占比

        ( 四 ) USCG的缺陷數據分析

       全球共有9個區域性港口國監督備忘錄組織，而USCG未加入任何一個組織。但以國家或地區為單位統計，其PSC檢查船舶數量多年來遙遙領先，穩居第一。近20年，USCG平均每年實施10 000艘次的PSC檢查，作為一個國家機構，其檢查數量僅次于東京備忘錄和巴黎備忘錄這種區域性組織。由于USCG在2020年才開始公布其PSC檢查的缺陷情況，因此本文主要以USCG的滯留缺陷數據分析其檢查偏好。

       2019—2022年USCG公布的主要滯留缺陷情況如圖6所示，從滯留缺陷類型看，4年來ISM、消防安全、救生設備、船舶保安4類缺陷均在滯留缺陷榜中。其中，ISM與消防安全類缺陷占比最高，兩者之和占總數的一半。因此，ISM與消防安全是USCG PSC檢查的重點。

圖6  2019—2022年USCG公布在榜的主要滯留缺陷

       2020—2022年USCG各類缺陷數量和占比如圖7所示。2020—2022年的缺陷占比幾乎一致，檢查偏好變化不大。從排名高低來看，3年來的缺陷占比從高到低排名前5的類別分別為消防安全、救生設備、結構條件、勞工、證書文件。涉及SOLAS公約、MLC和MARPOL公約的缺陷較多。

圖7 2020—2022年USCG各類缺陷數量和占比

        三、主要港口國監督組織和機構PSC檢查的特點

        ( 一 ) 高度重視海事勞工條件檢查

       海事勞工類缺陷是上述組織和機構都非常重視的PSC檢查項目。從2018年開始，勞工類缺陷的占比不斷增加，尤其是2020年、2021年，勞工類缺陷占比均有明顯的增加。東京備忘錄的勞工類缺陷占比增加最明顯，巴黎備忘錄的勞工類缺陷數量最多。主要原因是受疫情影響，海員健康防護、在船時長、換班與遣返等問題需要得到及時有效的關注與解決，否則對于海員的身心健康及船舶航行安全都是巨大的威脅。因此，各區域及國家的PSC檢查都加大了勞工類項目的檢查力度，以達到督促船旗國和船公司等安全責任主體盡職履行勞工類責任的目的。此外，截至2020年4月1日，巴黎備忘錄所有成員國當局均已批準MLC。在此契機下，開展勞工類項目檢查的工作受到一定的激勵。

       一些地區和國家十分注重海員的權益保障，格外重視勞工類項目的檢查。比如AMSA一旦發現船舶存在不滿足MLC要求的嚴重缺陷，就會做出滯留的決定。如果出現健身房臟亂、衛生間設施破裂或船員娛樂室的椅子破損等缺陷，則可能導致滯留。澳大利亞當局在2019年的MLC報告中表示，改善船上的生活和工作條件可以提高船上工作效率，提高船、貨安全性。而對于船員最在意的工資問題，AMSA更是采取零容忍的態度。海員的權益保障問題，對船舶的整體運行和航行安全有著明顯的影響，這確實是一個值得關切的問題。

        ( 二 ) 防污染檢查不松懈

       環境保護與防污染問題在全球范圍內備受關注，海事領域也一直不遺余力地落實防污染措施。從上述數據可知，防污染類一直是占比較大的缺陷類別。除了東京備忘錄在防污染方面的缺陷占比受疫情影響有所降低，巴黎備忘錄、AMSA、USCG的防污染類缺陷占比排名依舊靠前。USCG在2019年和2020年年報的缺陷總覽部分公布了因非法排油等受到調查的案例。為了減少污染，USCG的PSC檢查官們特別注重防污染的檢查，在安全檢查的時候不僅可能啟動所有應急設備，還會要求船員現場進行全過程演習，以求降低污染環境和船上失火的風險。油水分離器、焚燒爐、污水排放管路、生活污水處理裝置等設備的檢查和試驗是必查項目；船舶涉及防污染的操作記錄，比如壓載水更換、燃油更換、污油水處理和垃圾管理等各種記錄，都是重點檢查項目。

        ( 三 ) 穩步推進ISM檢查

       ISM類缺陷的占比并不突出，但是因ISM缺陷導致滯留的比例卻是普遍偏高的，登輪限制問題并未對ISM類缺陷的滯留比例造成明顯的影響。由于巴黎備忘錄并未公布具體的滯留缺陷及其占比，筆者歸納了東京備忘錄、AMSA與USCG 2019—2022年的ISM類缺陷滯留比例，如圖8所示。這三個組織和機構的ISM類缺陷滯留比例平均都在25%上下，東京備忘錄甚至達到30%，幾乎可以說ISM是滯留比例最高的缺陷類別。

圖8  2019—2021年ISM類缺陷滯留比例

       ISM幾乎是AMSA歷年PSC檢查占比最多的滯留缺陷類別，其2021年的年報表明ISM類別的缺陷滯留比例相對較高，說明船上的安全管理體系沒有得到適當和有效的實施。其中，船員船上操作不熟練和設備維護保養不足是導致船舶滯留的主要ISM類缺陷。近幾年各地區和國家對ISM的要求并沒有降低，船岸交互的不及時和公司維護資金的壓縮導致PSC格外重視船上的維護管理工作。

        四、我國PSC檢查的缺陷情況

       我國PSC檢查發現的缺陷數量自2020年開始呈現斷崖式下降，2021年雖然有所增加，卻仍遠少于之前的數量，如圖9所示。同時，各項缺陷的占比也出現很大波動。

圖9  2018—2022年我國PSC檢查的各類缺陷數量

       我國自2020年10月正式開啟遠程PSC檢查，但除2艘船舶外，全年的檢查還是登輪檢查，2021年與2022年才以遠程檢查為主。因此，2018—2020年的缺陷情況接近，2021年與2022年的情況接近，如圖10所示。與2018—2020年相比，2021年與2022年占比明顯增加的缺陷類別有救生設備、航行安全、證書文件、應急系統，占比明顯降低的缺陷類別有消防安全、勞工、防污染、水密/風雨密、推進及輔助裝置，占比一直較低的是ISM和船船保安類的缺陷。

圖10  2018—2022年我國PSC檢查的各類缺陷占比

        五、我國調整PSC檢查重點的策略

       結合主要港口國監督組織和機構PSC檢查的特點，我國應調整PSC檢查重點：

       一是在各個地區和國家日益重視勞工類檢查的大環境下，我國有必要加大對勞工類項目的檢查力度。

       二是巴黎備忘錄、AMSA、USCG對防污染類項目的重視程度依舊很高，我國應加強防污染類項目的檢查。

       三是適當增加對ISM類項目的檢查頻率，提高檢查標準，督促船企落實好安全管理主體責任。

       四是加大對船舶動力裝置、消防安全、水密/風雨密等項目的檢查力度。這類項目在遠程檢查時受網絡信號不穩定的影響較大，船員難免放松管理。應結合船舶機電設備專項檢查活動對這類項目進行關注。

        六、結語

       當前是恢復并提高我國PSC檢查整體水平的契機。我國可借鑒主要港口國監督組織和機構PSC檢查的情況，調整我國PSC檢查的重點，并逐步提高我國的檢查標準。同時，也應加強宣貫，使我國的航運公司和船員了解全球主要港口國監督組織和機構的檢查重點并采取對策規避風險，進而推進我國船舶的整體狀況向著更高的標準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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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呂具威，大連海事局監管一處，一級行政執法員。

陳志磊，大連海事局執法支隊，二級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