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我電話時,我正在陽臺上陪團團吹晚風,我在守那只老欺負我家團團的壞貓。今天我要給它點顏色看看。打貓看主人,我可不是好惹的。 她約我明早去太湖邊走走,我欣然同意。我要帶她去看荷花。 一早,她一身簡單的運動裝束,笑意輕盈。我帶上她開在綠影斑駁的環湖大道上。她望向窗外:比洱海還要美啊。我笑了:詩,不必遠方。 我與她走在湖邊。不知為何今天棗紅色的跑道特別好看,新嶄嶄的。水天一色的藍,寧靜遼闊。騎單車的人從我們身邊一閃而過。 湖里的荷花全盛開了,大片大片的,遠的,近的,紅的,白的。煞是好看。水草又從湖底長上來,白色的小花閉合著,它們如睡蓮般晨開暮合。蘆葦層疊而遠,似綠的一座座屏風。 她與我邊走邊聊,輕松愜意,她說著關于突破,關于自我,關于俗世之美的話題……我沉靜著聽,思索著這些話題里真實的意義感。它們不是空洞的,是一個人沉淀之后,帶著生命軌跡的自我發問。很珍貴。 在一片荷花前,她坐下了,我也坐下來。那眾多的荷啊,帶著粉色的夢,盛開在水天一色間——喧嘩不已。竟沒一朵是含苞帶羞的。 一個強烈的念頭竄出來了——我要游過去,游到它們中去,成為它們的一部分,亭亭于天地間。享最炙熱的陽光,漾最溫柔的波紋,護最美麗的鳥,結最飽滿的蓮蓬……我出了神,只見所有的荷都在向我搖曳,這么近,這么近……我有些坐不住了,想起身,脫下外衣,游到它們中去。 我向她說出了我的念頭,我說我要為她采幾朵荷來。她擔心起來,她從小就畏水,與我截然相反。我便坐定不動了。卻看見自己游了過去,在荷花叢中回轉身來對著岸上的她笑,她便不再那么恐懼水了。 我心里打起了主意,明早帶上跟P蟲,來采荷。將帶著晨露的荷送給別人家。心下激動。 我們與荷相看兩不厭了很久。荷之遠處是青綠色的荇菜,荇菜之上立了一只白的鳥,靜默不動,像時間的凝結。再遠處是湖對岸的房屋,在陽光下顯出并不耀眼的白。極遠處是起伏溫柔的薄淡如藍的山…… 她問:這兒到那兒有多遠?我想著那座跨湖大橋二公里,這樣估算七八公里是有的了。她點了點頭。 突然間我想,湖對岸是不是也有這樣的一個我與她,也有這樣的荷,也有這樣的相望。只是不相知。心下不免柔軟了幾分。 我與她起身而去,那只靜默不動的鳥,突地騰空而起,展翅灑下一片燦爛的日月星辰。是曾經的,也是我們未來的那些閃著光的平凡之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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