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梁佛心作文】《玉壺齋》的座上客（四十二）想想我們在一起工作的時候兒，還都是年輕氣盛的歲數（總01653-文0718）

彤老師發泄著對阿簡的不滿：“怎么他就不知死活呢，成年累月的在單位拼命，也沒個鐘點兒。他有傷殘軍人證兒，能提前退，可他就是不退，他說上——頭，不讓他退。我問他，離了你地球還就不轉了？他說，地球該怎么轉還怎么轉，可我們那兒的安保工作太重要了，我不在心里不踏實，我得再盯幾年，誰讓我們是市里的標桿兒哪……””

沒辦法啊，當過兵的人，干起工作來，永遠都是只知道拼命。更何況，它又是在燃料公司搞保衛工作的呢。

他是市里的標桿兒，不能出一點兒紕漏，不能自己個兒把自己個兒的旗桿兒給弄折嘍。

那天，我看見的，是他的背影兒。后脊梁往前佝僂著，腰也往前彎著。

他一只手掐著后腰，一只手提溜著一個挺精致的禮品盒兒。走起道兒來，左一扭，右一晃的，很有特點，與眾不同。

阿簡跟我是一個病，都是當兵時受傷之后的后遺癥。現在看來，阿簡的病情可比我厲害多了。

他現在，腰，也直不起來了。背，也駝的更厲害了。走起道兒來，身子往一邊兒歪著。一扭一晃、一晃一扭的，有點兒斜著走的意思。

我看著他走道兒的身影兒，心里就不是滋味兒。今兒個的他，也許就是明兒個的我。他，就是我的前車之轍。

——“今兒個”“明兒個”“后兒個”“昨兒個”“前兒個”，這些個詞兒，都是老北京的土話兒。

也有說：“今兒”“明兒”“后兒”“昨兒”“前兒”的。

普通話就是“今天”“明天”“后天”“昨天”“前天”。

“昨天”叫“昨兒個”；“前天”叫“前兒個”；再往前一天叫“大前兒個”；再往前兩天，也有人說“大大前兒個”的。

當然，“大”字兒說多了，就有點兒耍貧嘴的嫌疑了。

“后兒個”“大后兒個”“大大后兒個”，跟咱們前邊兒說“前兒個”“大前兒個”“大大前兒個”是一樣的，就不再多解釋什么了。

不過，我還是想把它的口語發音，標注一下兒。要不然，您就念不出北京味兒來啦。

尤其要注意的是“明兒個”和“前兒個”的變讀部分：

今兒個（jīnrge），明兒個(miárgè)，后兒個(hòrgè)，昨兒個（zuórgè），前兒個(qiárgè)，大前兒個(dàqiárgè)，大后兒個(dàhòrgè）。解釋這個，有點兒啰嗦。

想想我們在一起工作的時候兒，還都是年輕氣盛的歲數，一門心思的就想干出點兒動靜來。

現而今，從當兵到地方，我們拼命拼的，把身子骨兒都給糟蹋了。

有一首歌兒，叫“愛拼才會贏”。我也拼過了，但是，我沒贏。拼不了命了，也就不拼了。苦熬幾年，提前退休了。

我退休的時候兒，阿簡還在那兒熬著哪！

盡管如此，我們的戰友情感始終不衰。“路遙知馬力，事久見人心”，隨著歲數兒的增加，人越老情越深。

我朝著那個“卓爾不群”的背影兒，喊了一聲：“阿簡！”

阿簡，跟個木頭樁子似的，腦袋、脖子、身子、屁股、腿，僵硬地隨著兩只腳，慢慢兒地轉動了起來。

多虧了他當過幾年兵，知道怎么原地向后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