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人生的三次軍訓

雁冰與書 2024-08-27 發(fā)布于廣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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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中學自上周開學后，就開始了軍訓，一直到今天，還在訓著。杭州最近的天氣還是很好的，只有今天才有些陰天下雨的跡象，白天幾乎都在35度以上，學生們在這種天氣下軍訓，應(yīng)該也會是刻骨銘心吧。但我想，更多的是脖子、臉和手臂黑上一層。不過中午倒沒見他們怎么訓練過，多是在早上和半下午之后訓練，這倒也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因為根據(jù)我以往軍訓的經(jīng)歷，大熱天在大太陽底下軍訓的，往往會有一些同學因不堪烈陽的蒸烤而昏倒，這其實蠻危險的，若是教官或老師、校方領(lǐng)導不在意這些，恐怕也是會鬧出人命的；這在新聞中也是常聽到的，不過我的經(jīng)歷中也只看到暈倒的，倒沒見過鬧出人命的，當然我也不希望鬧出人命。

隔壁中學的軍訓聲也讓我想到了自己人生中經(jīng)歷過的三次軍訓。一次在高中，一次在大學，還有一次是在一家銷售公司。

高中的那次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軍訓，那也是對剛步入高中的學生的精神和肉體上的洗禮。由于過去時間很久了，那次軍訓的很多細節(jié)我都記不得了，我甚至都不記得站在我左邊和右邊的同學分別是誰了。但我記得很清楚的是，在某一天的站軍姿中，我撓了一下癢，被教官發(fā)現(xiàn)，然后就被拉出來進行“特別訓練”，一同被拉出來的還有幾位同學，但我真的想不起是誰了。于是，當別人休息后，我們依舊在烈陽下站軍姿，一點兒也不敢動，生怕再贏得加練的機會。對那次軍訓的記憶，也僅止于此。

剛步入大學的軍訓，讓我記憶深刻。因為在那次軍訓中，我出盡了風頭。大學時期的軍訓相對來說更精彩，也更正式一些，大多數(shù)大學都會從部隊上請一些士兵來做教官，教官的軍訓素質(zhì)也無需多疑，在軍訓我們這些學生之前，他們也經(jīng)過了許多次的訓練。而軍訓項目除了常見的齊步走、跑步、正步走、站軍姿、前后左右看齊、報數(shù)，還有為最后的軍訓匯演而準備的方陣及每個班級的列陣走，一些學校還會為學生們準備步槍，也有步槍方面的訓練。遺憾的是，我的大學并沒有準備步槍，也只有那些枯燥的站軍姿、齊步走之類。但即便枯燥，我卻也把那次軍訓作為一次鍛煉自己的機會，我站軍姿站得非常好，也得到了教官僅有的兩三個點名表揚的機會。不過也有一次差點出了糗。在某次練習中，我的褲腰帶出了毛病，就是那種自動扣的皮帶，我記得是花了三四十塊買的，但只用了兩三天，自動扣那里就壞掉了。當時還在齊步走，走著走著我就大感不妙——我感覺到我的褲子開始往下掉，就像被誰拽了一樣。好在當時已經(jīng)處于訓練的結(jié)束，我們也開始往教學樓方向走，我也就趕忙提著褲子跑去了廁所，若是真在同學們面前掉了褲子，那可真就出盡了洋相。后來我就讓我的舍友幫我買一個皮帶回來，我就待在廁所等著他，才解決了那次危機。聞著廁所的臭味，我焦急地等待著。后來，為了最后的軍訓匯演，要從每個班級里選一些同學組成方陣，方陣也自然有特殊的表演。但選人的時候，讓我非常生氣，因為他們選方陣的標準只有一個：那就是個子高。只要你的身高在178的樣子（當然也不能太高，那會顯得很突兀），就可以直接進入方陣，哪怕你平時的訓練不怎么樣。而我也毫不意外地落選了，因為我離那個標準身高還差8公分，教官甚至都沒正眼看我。我當時就非常生氣，選178 的身高也不過是為了美觀，但若是一群軍姿都站不好的人，即便達到了身高的要求，而站在那里東扭西歪的，又有什么美觀可言呢？但似乎這在我們國家也早已像是寫進法律法規(guī)的要求：比如軍訓，沒達到身高要求就進不了方陣；比如打籃球，如果沒達到身高要求就沒有進籃球隊的機會；比如找對象，個子矮的甚至會被嘲諷為半殘廢……我不明白，難道個子高低就能代表一個人的能力、品德、素質(zhì)嗎？但似乎人們更在乎外在的東西，身高、美貌、金錢、地位等等，一切內(nèi)在的東西，在這外在的東西面前似乎一文不值。當然，我還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出了點兒風頭。在軍訓結(jié)束的那晚，我們都坐在操場和教官做最后的道別，突然隔壁班的一個同學被攛掇著表演了個雙手翻跟頭，他連翻了兩個，引來一陣喝彩。我們班的教官不希望這風頭被別的班占了去，就扭過頭問我們：“咱們班有誰會沒？”我們東看看西看看，似乎都不敢上去，突然我宿舍的舍友說：“他會！”沒錯，指向的是我，因為我曾在舍友面前玩過這個。我們班同學也都看向了我，教官也走過來，笑著問我：“你可以不？”我就說：“試試吧。”然后教官拍著我的肩膀說：“注意安全！”我點點頭就走向了隔壁班那個同學表演的場地，走這短短的幾米路，我就想著要用怎樣的方式表演，便想到：既然他用了雙手翻跟頭，那我就用單手吧。這該死的勝負欲。其實，這在我們老家并不稀奇，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幾乎都會翻跟頭或是其他本領(lǐng)的，對我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但在翻的時候，我臨時變卦了：單手翻跟頭后，緊接著我來了個一字馬豎劈叉。以前我的柔韌性是非常好的。在戲劇表演中，就有類似的表演，但我是做不出那種連續(xù)的“摔叉”的，我也只能做了一個簡化簡化再簡化的“單手翻跟頭加劈叉”。于是，那晚的風頭也就被我搶了去，我教官還笑著說：“你竟然會這些？有機會教教我。”我知道他這也只是一句戲言而已，以他的能力，是遠遠在我之上的。而在那晚之后，教官們也要啟程回到自己的崗位，我們學生也要開始新的征程，那一別，恐怕也就是永別了，又談何“有機會”啊！留下的，也只有軍訓后的一張合照，以及被時間不斷沖刷到模糊的記憶了。

還有一次軍訓就是大學畢業(yè)后，在一家銷售公司為年會而準備的軍訓。其實大多銷售公司往往會用這種方式來提升所謂的團隊凝聚力，其實就是為了將人訓練成一個服從命令的員工。當我在年會上看到別的銷售部門在臺上表演撞麻繩、在人上接力爬等等各種肉體的折磨時，我真的慶幸我所在部門的溫柔。就像那個撞麻繩，幾個人扯緊類似拔河的粗繩，部門的其他人就挨個沖過去撞，那真的很疼的，搞不懂是誰想出來這種變態(tài)的表演的。但當人們站在很多人面前用自己的肉體沖撞那粗壯的麻繩時，似乎會給自己一種“勇敢”的假象，疼痛就似乎變成了動力，越是疼痛，就越是拼了命撞。臺上的人感動著自己，臺下的人只覺得殘忍。每個人都懂，但沒有人愿意說出來，甚至還是會拍手叫好、鼓勵，因為對于團隊來說，他們認為這才是團結(jié)的表現(xiàn)。而我所在的部門就相當溫柔了，也就是像大學時那樣平常的軍訓，而且大多訓練都是在陰涼處進行的，或許我們那主管也不喜歡那殘忍的方式吧。

三次軍訓，也帶給我三次不同的感受，我人生中恐怕也只有這三次軍訓了，但人生還有很長，也不好就此下了定論。不過對現(xiàn)在的我來說，幾乎每天都會運動，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軍訓？只是目的不同罷了。學生時代的軍訓是鍛煉我們的意志，也是為了提高我們的身體素質(zhì)和集體精神等；銷售公司的軍訓則更多的是為了將我們訓練成聽話的機器，以便帶來更多的利益；而我如今對自己的“軍訓”，則是為了身體健康，再就是精神上的慰藉和心情的調(diào)節(jié)劑。我自然更喜歡如今的“軍訓”狀態(tài)，因為如今的我才是我自己。

end

雁冰，一個普通讀者和寫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