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2月,上海市公安局政保處抓住了一名國民黨保密局重要特務史寶和。 為了引出與史寶和聯系的下線,將這條線上的特務一網打盡,上海公安領著史寶和發出了交遞情報的暗號。 然而,公安低估了這些潛伏特務的狡猾,讓假情報在眼皮子底下傳遞了出去,引起了臺灣方面和上海潛伏特務的警覺。 ![]() 這就導致史寶和這條調查的線索就此中斷。 與此同時,一家小飯館里,一名負債累累的老板服毒自殺,明明在眾目睽睽之下服毒倒地,卻是疑點重重。 家中妻子和隱藏的4個情人各執其詞,讓這位“雙面”老板之死蒙上了層層迷霧…… 隨著真相越來越近,這混亂的自殺案,竟然成了破獲間諜大案的關鍵突破口! 011950年1月3日,柳承方老板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這天下著小雨,四川路上的江南春飯店生意很差,到了晚上六點,才走進一位顧客。 這位客人正是大腹便便的柳承方,他乘坐著一輛三輪車,停在飯店前。 此時飯店里只有他這么一位客人,伙計把菜單送給柳承方,還送上了一套餐具。 柳承方點餐,爆魚、蝦仁跑蛋、油豆腐粉絲暖鍋、加飯黃酒一斤,他還專門囑咐了一下伙計,黃酒要熱得燙一點,再加兩片生姜。 很快,兩道菜上來了,溫好的酒也送了上來。 跑堂的剛要把最后一道菜送上來的時候,柳承方竟然身子一歪,從桌旁倒下去了,很快就斷了氣。 飯館阮老板和一眾伙計都慌了神,剛開始以為柳承方是中風,對他進行了簡單的施救。 后來救護車和黃埔分局南京東路派出所的民警來了,才知道柳承方這是死于中毒。 江南春的阮老板和幾名伙計全部作為嫌疑人被帶去審問,柳承方吃的飯菜,用的碗具,包括廚房里面所有的食材都被送去了檢驗。 調查現場的民警從柳承方身上搜出了一個錢包、一串鑰匙、一張電車月票,還有一個包著三百萬元(舊幣)鈔票的信封。 通過電車月票,民警很快就確定了柳承方的身份。 急救的醫生雖然確定柳承方是中毒而亡,但具體中了什么毒,還需要法醫來檢驗。 電車公司確認了柳承方所在單位是立通機械制造廠,前來調查的刑警宋其剛給立通機器制造廠打去了電話,接電話的是廠長汪蒙。 宋其剛沒有直接說出柳承方的死訊,而是問:“貴廠有沒有一位體態肥胖,四五十歲,在左腮有一塊傷疤的男性?” 汪蒙立刻回答:“那是本廠的老板柳承方先生!” 宋其剛請汪蒙馬上來四川中路的江南春飯店來。 ![]() 等到汪蒙匆匆趕來,法醫已經直接在飯館內對柳承方進行了尸檢,確定了柳承方是服用了氰化鉀中毒的。 汪蒙確認了死者身份之后,向警方詳細說明了柳承方的背景和近來的情況。 柳承方是浦東人,今年四十五歲。 柳承方十四歲在江南制造局當學徒,學的是機修鉗工,期間還學了車工、銑工、刨工、鉆工、磨工等其他手藝。 柳承方很聰明,也善于鉆研,在江南制造局做了十年,也是一名手藝一流的技師。 這時候,柳承方認識了一名叫云中鶴的寧波人,兩個人一商量,就辦了一家機器制造廠,柳承方拿了一半的股份,這就是立通機器制造廠。 抗戰之前,柳承方和云中鶴就接了大量軍用品的訂單,數量巨大,云中鶴擴大了工廠的規模。但后來立通廠被日本人看上,云中鶴一家都去了南洋,不再回來。 日本人強迫柳承方留下來主持整個工廠的生產,柳承方還是比較有骨氣的,他拒絕給日本做漢奸,但為了生活,只能在廠里做個普通工人。 抗戰之后,整個立通廠都成了柳承方的產業,工廠鼎盛時期生產汽車、摩托車和船舶的配件,工人增加到兩百人。 但在上海解放之后,立通廠越來越不景氣。 原料供應不足,但柳承方不能裁員也不能宣布工廠倒閉,還要給員工發工資。 柳承方作為老板,這段時間的日子太難過了。 為了躲避債主,柳承方平時回家或者回廠里都是偷偷摸摸的。 現在柳承方的處境艱難,而用電和用煤都是計劃分配,工廠停工半年了,閑在家里的員工還要拿七成的薪水。 如果柳承方不能馬上弄到原料,面對的可能是牢獄之災。 這么看來,似乎能夠找到柳承方自殺的理由了。 法醫對飯館里面帶走的東西都進行了化驗,沒有發現任何有毒物質。 公安對飯店上下的人員也進行了詢問,最后排除了阮老板和廚師伙計下毒的可能性。 柳承方是走投無路,專門來這家飯店自殺的嗎? 02宋其剛帶著另一名同事小丁一同來到立通廠。 按照邏輯,自殺的人一般都會留下遺書,柳承方身上沒有找到,那就到他的辦公室看一看。 于是一行人拿著柳承方的鑰匙打開了老板辦公室的門,在里面仔細檢查著。 柳承方是個辦事極為謹慎、也很愛潔凈的人,辦公室雖然不大,只有十幾個平方,但里面收拾得干干凈凈。 汪蒙說,以前廠里是有一個專門的阿姨來打掃的,后來經濟狀況不行了,老板還是會自己打掃干凈。 ![]() 雖然工廠已經半年沒有開工了,柳承方還是會偶爾過來收拾收拾,一邊收拾和一邊和每天守在廠里的汪廠長發發牢騷。 柳承方的辦公桌有一個上鎖的抽屜,宋其剛找到了鑰匙,一打開,大家就傻眼了。 里面是一把勃朗寧手槍和10發子彈,此外,還有一封遺書,裝在信封里面。 遺書寫著: 我與這世界永別矣!電臺、手槍請交公安局,所系責任概由我承擔。柳承方絕筆,一九四九年末。 宋其剛讓汪蒙來看一看筆跡,汪蒙當時也被嚇得支支吾吾,認真看了一會兒,最后確認了這是柳承方的字。 汪蒙畢竟和柳承方做了這么多年的生意,他知道現在事情沒有這么簡單了,也很擔心自己被牽扯其中,借口要抽煙,趕緊走到門外,在一名民警的監視下緊張地抽起煙來。 宋其剛兩人就開始按照遺書里所說,很快在柳承方的辦公室里發現了一個保險柜。而且這個保險柜根本沒有上密碼,僅用鑰匙就輕松打開了。 里面果然有一部電臺,而且從這個電臺的型號來看,就是保密局潛伏特務統一配發的電臺,上海解放之后查貨的特務電臺,大多就是這個型號。 檢查的全程,宋其剛和小丁都帶著手套,現在有了這些證據,他們知道這已經不僅僅是自殺案這么簡單,立刻上報給市局。 現在,無論是案發的飯店還是柳承方的辦公室,都被封了,還留有警員守著。
那么,這部電臺到底怎么來的呢?這就要從上海解放時說起。 1949年5月28日,中國人民解放軍上海市軍管會領導接待了一名特殊的“投誠者”。 他叫關愚笙,是國民黨保密局的中校特工。 他是軍統的老資格特務,做到這個程度,原本官級應該更高一些,但在抗戰時期,他曾經被汪偽“七十六號”特務組織逮捕過,所以戴笠對他一直是一邊用一邊提防。 關愚笙對自己的處境心知肚明,原本對軍統忠心耿耿的他積累了太多失望。 后來,戴笠死了,軍統改組了,他在解放前被小小升了個官,要求他留在上海潛伏。 他當然知道這潛伏任務會有多么危險,而且他參加軍統這么多年,已經清楚國民黨大勢已去。 所以,關愚笙帶著一眾材料、器械,直接來自首了。 關愚笙自首后就直接被軍管會放了,他開了一家茶葉店,還是活得心驚膽戰。一直到1949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關愚笙覺得大局已定,他決定死心塌地跟著共產黨了。 他再次來到了軍管會,這次送來的,是一張小紙片,上面寫著江浙滬一帶,他分析認為還在潛伏的二十多名特務的名單。 這可真是關愚笙送給新政府的一份“大禮”。 03接下來,公安根據這份名單進行調查,很快就證明了這則名單是靠譜的,三天就抓捕了十一名特務,大家信心倍增。 而這名單之中有一個叫史寶和的人,一直沒有找到。 史寶和以前是個逃荒到上海來的乞丐,有些小聰明,被軍統特務發覺出來做個外圍情報人員。 他頗有些闖勁,做事兒從不出錯,很快就得到了上級的賞識,正式進入軍統,還得了一個少尉軍銜。 1949年3月,“保密局”上海區首腦的大特務毛森把關愚笙約出來,給他布置潛伏任務。 關愚笙走的時候,正好在樓梯遇到了史寶和,所以,關愚笙認為,史寶和也應該潛伏在上海。 尋找史寶和廢了好一些周章,最后,公安通過追蹤曾經和史寶和相交甚密的舞女知曉了此人現在正住在榆林區龍江路興福里。 得知史寶和的地址,當天夜里,警方就將他秘密抓獲了。 ![]() 1949年12月9日凌晨,史寶和被帶到市局審問,很快,他就交代了自己全部罪行。 史寶和的下線有5名特務,全部落網,但公安并沒有在這些特務的住處搜到電臺。 沒有電臺怎么可能和臺灣方面聯系? 史寶和這才說出實話,史寶和在抗戰時期曾經因為電臺暴露差點被日偽“七十六號”逮住,他知道電臺容易暴露目標,所以不想把電臺留在身邊。 當時在上海有不少橫向的特務小組,史寶和就將自己小組搜羅的情報,通過一定的方式傳遞給另一個小組,讓另一個小組的電臺傳遞出去。 于是,公安用史寶和慣用的方式,在他每天必去的十六鋪“五峰茶樓”二樓,找到他常年訂下的那個位置。 史寶和說,交遞情報的暗號,就是在窗戶上貼一張假裝不小心打濕的一千元鈔票,第二天會有一個右臉有疤痕的小乞丐來找他,他把情報給小乞丐就行。 負責此案的市局政保處二科科長錢融清親自出馬,隨便寫了一則假情報,以史寶和所說的方式,真的見到了小乞丐。 小乞丐拿到情報之后,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附近乞討了半個小時。 這一天,四名偵查員緊緊盯著小乞丐,但一直到小乞丐晚上回到居住的破廟,都沒有看到他拿出紙條。 這時候專案組覺得不對勁了,立刻將小乞丐拿下。 小乞丐根本不懂什么情報,也不明白自己是在給反動派做事情。 他只是在不久前被一個“好心人”發現,給了他一些吃的,隨后跟他說:“我給你五塊銀洋,只要你時常在五峰茶樓,和一個人取一張紙條,送給另一個人就可以了。” 五塊銀洋已經能保證小乞丐一個月的溫飽了,他很高興地同意了。 他為史寶和傳遞了很多次情報,和來接線的人已經達成了默契。 兩人根本不用說話,只是在路上擦肩而過,小乞丐就把紙條扔進了對方的菜籃子里面。 錢融清一聽大驚,因為對這次抓捕行動信心十足,那封情報是他自己亂寫的一串數字。 沒想到因為角度問題,四名偵查員都沒發現小乞丐扔紙條的那個動作。 后來專案組又嘗試了一次,這次和乞丐接頭的人就沒有出現了。 可見,對方已經知道了史寶和被逮捕了。 這次失誤讓專案組痛定思痛,小乞丐對來取情報的人知之甚少,只能寄希望于通過無線電信號測向儀,希望能找到這部電臺的大致位置。 在搜尋了大半個月之后,才有好消息傳來——這部敵特的電臺位置在北站地區范圍內。 專案組正準備安排搜索的工作,柳承方的案子就到了他們手中。 現在,使用電臺的特務柳承方自殺了,遺書、槍和電臺都找到了,似乎輕松結案了。 但仔細一看柳承方案子的材料,錢融清的表情卻凝重起來。 他仔細研究了一番,又和黃浦分局刑警隊劉大貴隊長聯系,將江南春飯館人員的口供全部要來,一個人在辦公室研究了三個小時。 此后,他喊來“史寶和案”專案組的其他5名成員,開了一場分析會。 04這5名成員都是骨干刑偵人員,在聽了錢融清的詳細說明之后,他們一致認為,柳承方肯定是被人謀殺,絕對不可能是因為被債主追債到畏罪自殺。 這自殺案看起來天衣無縫,但布局的人還是漏下了不少漏洞。 第一,柳承方的工廠和住所都在北站區,如果要自殺,為什么跑那么遠。柳承方還為自己點了一桌好酒好菜,為什么不好好吃完一頓再離開人世呢?更何況,柳承方還叮囑要給熱酒加兩片生姜。
很顯然,柳承方是被人謀殺的,謀殺的目的就是想要誤導專案組,讓他們轉移方向。他們以為將柳承方偽造成畏罪自殺,就可以在人民公安眼皮子下面糊弄過去。 柳承方生前就有胃酸過多的老毛病,吃飯之前都會有服用小蘇打的習慣。看來,想要毒死柳承方的人,就是有機會往他的藥里面添加毒藥的人。 所以,現在的調查方向,還是回歸到柳承方這一天的行蹤。 偵查員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到了柳家,和柳承方的妻子牟氏了解了柳承方的情況。 柳承方的確有胃病,這些藥都是牟氏準備好的,包的紙片也是牟氏裁剪好的。 牟氏知道丈夫最近很困難,但柳承方什么事兒都不會和牟氏講。 被害的當天早上,柳承方在家里吃了早飯,吃飯前吃了小蘇打,牟氏按照慣例將兩包包好的小蘇打放在皮夾子里面。 但牟氏記得很清楚,當時柳承方口袋里面是沒有那么多的錢的。所以這信封里的三百萬,是柳承方離開家之后,不知道從哪里借來的。 牟氏對柳承方這天的行蹤知之甚少,專案組決定去到立通廠再去問一問情況。 立通廠的食堂師傅和廠醫都知道柳承方的老毛病,柳承方腸胃不適的時候,還會叮囑食堂給他下一碗軟面條,廠醫也證明他來配藥的時候最常配的就是小蘇打。 門衛老陳給了專案組一個很重要的線索,當天早上柳承方來廠里第一件事就在門衛室打了一個電話。 柳承方這個電話打給的就是自己的表姐郁菊芳,郁菊芳已故的富豪丈夫給她留下了巨額的遺產,現在她三個子女都不在身邊。 柳承方打電話找郁菊芳借錢,郁菊芳對這位長久未見面的表弟很是思念,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這天午飯,柳承方就是和郁菊芳一起吃的,郁菊芳拿出現金之后,連借條都沒有讓柳承方打,還免除了利息。 郁菊芳也證明,柳承方借這筆錢,是因為他找到了渠道,可以買到平價的煤炭,只要有這些煤炭,廠里也許就能運作起來了。 在吃飯的時候,郁菊芳看到柳承方掏出了紙包,郁菊芳還很好奇問他這是什么,柳承方解釋是緩解胃病的藥物。 從郁菊芳和柳承方道別,到柳承方來到江南春飯店,一共有5個小時的時間。 這5個小時,柳承方去了哪里,誰都不知道。 05根據郁菊芳的描述,柳承方只是隨意從錢包里拿出了一包藥,也就是說,當時錢包里的兩包藥都是沒有毒的。 而這五個小時之內,柳承方到底接觸了誰? 是誰能從柳承方的衣服內袋里面拿出錢包,有時間下毒呢? 偵查員分析,此人肯定是乘柳承方脫下外套之后才能下毒,那么柳承方要不就是去澡堂洗澡了,要不就是去和情人約會了。 于是,專案組開始用最簡單,也是工作量巨大的方法,將全市的旅館和澡堂都查一遍。 ![]() 這一查就耗費了許久,與此同時,在立通廠調查的偵查員也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住在立通廠有一位特殊的員工,他是一個啞巴,叫曹沖林。 為了和曹沖林交流,偵查員特地請市局調來一位懂手語的同志。 整個廠里,曹沖林和柳承方的關系最特殊。 曹沖林遇到柳承方的時候是1932年,他還是個叫花子,雖然殘疾,但是一個很有正氣的人。 在柳承方事業剛剛起步的時候,還帶著錢坐著電車到處談生意。 柳承方在電車上遭到了小偷,他根本沒有感覺,眼看著小偷偷了東西就要逃走,是曹沖林“呀呀”大叫著提醒了柳承方,這才把這名小偷給逮住了。 當天柳承方身上帶著五千元巨額支票,他很感激曹沖林,后來開了工廠發達之后,就一直讓曹沖林住在廠里。 曹沖林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對于曹沖林而言,立通廠就是他的家。 現在柳承方死了,曹沖林也想早點破案。他向刑警提供了一個線索。 1月2日凌晨,曹沖林半夜起來小解,偶然看到柳老板回到廠里,他身上背著一只很大的美國軍用背囊。 小道對柳承方是十分敬重的,他生怕自己不聲不響突然竄出來會嚇到柳承方,于是選擇遠遠地看了看,就走了。 結果天亮的時候,曹沖林看見門縫里面夾著一張一萬元的鈔票,料想是老板給他的,希望他不要說出去。 看來其實當天晚上柳承方已經發現了身后的曹沖林。 這錢曹沖林還沒有用掉,他還找出來給專案組看,上面確實找到了柳承方的指紋。 1月10日,專案組又開了一次會,分析案情。 偵查員們進行了一番討論,他們認為,柳承方在外面一定有一個藏身之處,極有可能是情人家中,別人并不知道,所以這5個小時,柳承方就跟消失了一樣。 專案組詢問了柳承方的親友,立通廠的員工,所有人都說柳承方是一個很正直的人,根本不近女色。 特別是立通廠的員工,他們都說老板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情人,因為廠里有上百名女員工,其中也有不少長相不錯的姑娘,柳老板從不和這些姑娘無故搭話,看起來就是一個正派人。 專案組這一調查就把認識柳老板的人全都查了一遍,人人都說他對沾花惹草毫無興趣。 一直到他們聽到一個傳聞——柳承方喜歡跳舞。 06專案組只能從這個傳聞出發,用了三天時間,找舞廳老板、舞女等人員詢問。 果然,專案組查到了柳承方在正人君子的外皮之下,真正的樣子。 他有三個情人,三個情人皆為舞女。 這三名舞女分別叫潘今美、藍恩娟、仇鑫蘭。 潘今美的丈夫是汪偽“七十六號”的密探,等于就是個大漢奸,后來被軍統暗殺了。丈夫死了之后,潘今美就和柳承方勾搭上了。 藍恩娟原來是東北軍一個團長的姨太太,后來這個團長不知所終,藍恩娟走投無路之下就去上海四馬路做了一名妓女,柳承方嫖娼的時候相中了她,和她勾搭了起來。 ![]() 仇鑫蘭原來是唱淮劇的,草臺班子散了之后,就找個北京的五金行老板,給人家當了外室。這個五金行老板后來車禍去世了,仇鑫蘭就去做了舞女。五金行和立通廠是長期的合作關系,柳承方和仇鑫蘭也熟悉。不久之后也勾搭上了。 現在這三個女人都浮出了水面,找這三個女人也不算太難,不過得到的答案讓專案組有些失望。 潘今美得知柳承方死的時候大吃一驚,她和柳承方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了,1947年,他們就已經和平分手。 藍恩娟對柳承方的死也十分意外,不過這也是表情上的轉瞬即逝,她是個混跡風月場的老油條,在專案組面前愛答不理,后來被專案組拿出手銬銬到公安局,她才老實。 不過,藍恩娟說,從去年12月19日開始,柳承方就突然失去聯系了。 仇鑫蘭那邊也是一樣,12月19日開始,柳承方就突然斷了聯系,沒有任何預兆。 專案組仔細推敲這個日子,去年12月19日,差不多是史寶和被捕的消息泄露給臺灣方面的時間點。 這也太過于巧合了,柳承方就在這兩天突然和兩個相好的斷了聯系? 因這三個女人都有案發當天下午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偵查員都排除了她們的嫌疑。 此時,專案組又提出了一個更大膽的假設——柳承方還有第四個情人,而這個情人應該就是12月中旬剛剛認識的,身份隱蔽。 原本專案組已經做好了再一次大搜索一番的準備,1月19日,大家又開了一次會,就商量著怎么找到這個女人。 錢融清突然說:“我們遺漏了一個細節,當時柳承方是乘坐三輪車來到江南春的,這三輪車應該是直接從這個新情人家中來的吧。” 此話一出,立刻讓所有人都激動起來。 當時上海灘有數千輛三輪車,要調查起來一定是巨大的工作量,但這個方向絕對不會錯。 此時距離案發已經有17天了,市局還為專案組調了24名新的偵查員,和他們一同摸排。 從19日到23日中午,他們忙個不停,最后終于在嵩山區“大幸運車行”找到了那名拉柳承方的車夫阿鐵。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名車夫不僅清楚記得柳承方從什么地方叫車的,還記得當時和他站在一起的女人。 阿鐵說,那人在蓬萊區肇周路萬祥里弄堂口叫了車,當天下著雨,柳老板又很胖,阿鐵本來不想接。這時候,一名穿著紅色絲棉襖的妖嬈女子走了出來,那女人脖子上還圍著兔毛圍脖。 她拿出一萬元鈔票,算是給阿鐵的小費,阿鐵才勉強同意了。 阿鐵還記得,這個男人喊這個妖艷女子叫“阿珠”。 很快,專案組就在肇周路萬祥里找到了一名叫陶金珠的女人。 陶金珠浮出水面,真相也就終于大白。 07陶金珠,29歲,丈夫原本是國民黨軍官,在上海解放前夕逃跑。 此后,陶金珠就和丈夫的老同學汪洮南勾搭上了。 汪洮南對陶金珠很好,不僅給她經濟上的幫助,還說要想辦法把她送到香港,在送去臺灣和丈夫相聚。 陶金珠就發誓,一定會報答汪洮南。 12月17日,汪洮南來找陶金珠,說真有個忙要幫。 汪洮南的這個忙,就是希望陶金珠能勾搭上柳承方,他謊稱柳承方是自己的生意對手。 陶金珠本來就對忠貞之類毫不在意,她一口答應,并且在汪洮南的介紹之下認識了柳承方。 陶金珠是個很風流的女人,一下子就拿捏住了柳承方。柳承方不僅僅想要在陶金珠身上找刺激,也把陶金珠的家當作了躲債的地方。 而汪洮南呢,他才是真正的保密局特務,眼看著自己可能馬上就要暴露,他就想家伙給柳承方。 陶金珠性格很沖動,汪洮南幾番好話,又是送錢送禮,希望陶金珠配合他把柳承方殺了,陶金珠也答應了。 ![]() 柳承方喜歡喝酒,喝一點就會醉,醒來的時候對自己做的什么都不記得。 陶金珠就在汪洮南的安排下,趁著柳承方醉酒,哄騙他寫下了遺書,還讓他在電臺、手槍上面全都按上指紋,因為電臺很不方便,所以就將按鍵拆下來讓柳承方按下。 這些,柳承方醒來之后什么都不記得。 陶金珠在在案發當天下午,換走了柳承方的藥物,導致了柳承方的死亡。 事已至此,陶金珠知道自己瞞不過去了,只能交代了汪洮南的住址,而這個住址,專案組一看也嚇了一跳,這明明就是汪蒙的住址。 他們立刻逮捕了汪蒙,汪蒙到了市局之后也喊冤枉,原來汪洮南真的不是他,而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陶金珠被偵查員帶來見了汪蒙,她搖頭說不是此人。 于是,專案組再一次布局撒網,終于抓住了汪洮南。 汪洮南很快招認一切。 因為汪蒙的關系,汪洮南對柳承方和立通廠內部相當了解。 她是保密局“江浙滬第四特別潛伏組” 組長,手下有四個特務,其中一個很胖的特務和柳承方背影非常像。 他們乘著柳承方喝醉的時候偷偷配了鑰匙,讓這名胖特務穿著柳承方差不多的衣服,將電臺和遺書、槍支送到辦公室。 因為給曹沖林發現了,她才塞給曹沖林一張錢。 汪洮南以為這樣就能找到替死鬼,沒想到反而徹底暴露了自己,和手下所有的特務成員。 這起幾乎完美的自殺案,終于被破獲。 1950年6月12日,陶金珠和汪洮南被判處死刑,其他特務被判七至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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