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文化,源遠流長,其“修身”“養氣”之道,不僅塑造了古代文人的精神風貌,也對后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然而,當這些修身養性的理念與“齊家、治國,以至于平治天下”的功名仕進觀念緊密相連時,其內在的矛盾與困境便逐漸顯現。 一、修身養氣與功名仕進的糾葛 儒家文化強調“修身養氣”,本是為了培養高尚的人格道德,實現個人的精神升華。然而,在“學而優則仕”的觀念引導下,這一修身過程卻往往與追求功名仕進緊密相連。文人學士們將讀書作文視為進入仕途的敲門磚,將修身養性視為獲取功名的必要條件。這種觀念的形成,無疑與儒家“內圣外王”的理想人格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馮友蘭先生對“內圣外王”的解讀,揭示了這一理念的內在矛盾:大多數人雖具備高尚的精神成就,卻未必有機會實現政治上的“外王”。這種可能性與現實性的錯位,使得“學而優則仕”成為了一種誤導,甚至帶有某種心懷叵測的嫌疑。它誘導文人學士們將仕途作為唯一的人生目標,從而忽視了其他可能的自我實現路徑。 二、功利目的下的學術困境 “學而優則仕”的觀念,不僅影響了文人學士的為學動機,也深刻地改變了他們的學術研究方向和成果。在選舉制、科舉制的背景下,能夠走上仕途的畢竟是少數人。而在這少數人中,真正能夠濟世利民者更是鳳毛麟角。因此,“學而優則仕”往往成為了謀取功名利祿的口實,使得學術研究和文學創作淪為了仕途的附庸。 這種功利化的學術氛圍,無疑是對知識分子獨立精神和創造力的極大壓抑。許多學者在為官從政后,其學術研究或文學創作便陷入了停滯甚至荒廢的境地。相反,許多傳世之作往往是在科考落第、為官被貶謫或不當官時創作的。這足以說明,仕途與學問之間存在著難以調和的矛盾。在官本位的社會中,知識分子如何在仕途與學問之間做出選擇,無疑是對他們定力的重大考驗。 三、超越功利:知識分子的自我實現 面對“學而優則仕”帶來的困境和矛盾,知識分子需要尋求一種超越功利的自我實現路徑。這種超越不僅是對仕途名利的摒棄,更是對心靈凈土的捍衛和對學問的虔誠敬畏。 首先,知識分子應該認識到,“學而優”并不意味著只有“入仕”這一條路可走。他們可以通過發揮自己的思想力和創造力,為社會和人類奉獻精神產品。無論是科學研究、文學創作還是藝術創新,都是知識分子實現自我價值的重要途徑。這些精神產品不僅能夠惠及天下蒼生百姓,也能夠為知識分子自身帶來精神上的滿足和成就感。 其次,知識分子需要擺脫“廟堂”情結的束縛。他們應該意識到,人格道德的高尚純美才是修身養氣的真正目標。在追求學問和創造的過程中,他們應該堅守自己的道德底線和精神追求,不為名利所動。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在紛繁復雜的社會中保持一份清醒和獨立。 最后,知識分子應該將言語創造視為一項崇高神圣的事業。他們應該將言說看作是人的存在性選擇,是人生價值的實現。通過言語表現和創新,他們可以將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傳遞給世界,從而實現與他人的交流和共鳴。這種言語創造不僅是對個人才華的展現,更是對生命意義的探索和表達。 四、推而廣之:知識分子的社會責任與使命 超越功利境界、擺脫“廟堂”情結的知識分子,不僅能夠在個人層面實現自我成長和突破,更能夠在社會層面發揮重要的引領作用。他們作為社會的精英和智者,有責任和義務為社會的進步和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 一方面,知識分子應該通過自己的學問和創造力,推動社會文化的繁榮和發展。他們可以通過學術研究、文學創作、藝術創新等方式,豐富社會的精神生活,提升民眾的文化素養。同時,他們也應該關注社會現實問題,用自己的知識和智慧為解決社會問題提供有益的思路和方案。 另一方面,知識分子還應該承擔起傳承和弘揚優秀傳統文化的重任。他們應該深入挖掘和整理傳統文化的精髓和智慧,將其與現代社會的需求相結合,創造出具有時代特色的新文化形態。通過這種方式,他們不僅可以為社會的文化發展注入新的活力,也可以為傳承和弘揚優秀傳統文化做出積極的貢獻。 綜上所述,“學而優則仕”這一儒家核心理念在知識分子成長路徑中的影響是深遠而復雜的。它既為知識分子提供了一條通往仕途的道路,也為他們帶來了功利化的學術困境。然而,通過超越功利境界、擺脫“廟堂”情結的努力,知識分子可以尋找到更加廣闊和多元的自我實現路徑。他們不僅可以實現個人的精神升華和才華展現,更可以在社會層面發揮重要的引領作用,為社會的進步和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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