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寫真 實 故 事的公眾號 / 每 天 8:40 與 你 相 約 / 真實故事推薦:老公賣花我賣茶,天作之合,直到我發現自己不在他的家庭群。 跟著我看今天的故事 01 我想過開飯店會遇到鬧事的人,但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已經是凌晨了,初夏的夜晚依然留著一點白天的暑氣。 客人大部分都走光了,只剩一桌準備結賬。 一個男人喝多了,一把摟住正在算賬的小婷。 我連忙走過去,拉開他說,不好意思,這是我老婆。你不能這樣。 男人反手就搧了我兩巴掌,不解氣,又給了我一腳。 而我只是把老婆護在了身后,微微一笑,就當翻篇了。 那幾個人得意洋洋的走了。 小婷才長吁了口氣說,嚇死我了。 我說,不用為我緊張,沒事的。 小婷卻嫌棄地說,誰緊張你啊,我是緊張他們,你要是真發火,他們怕是一個都出不了這個門。 我笑,她最懂我。 其實,每個人心里都住著一個魔鬼。 有的人,一觸即發。有的人,卻把他深鎖在心里。 如果那天我把自己心里的魔鬼釋放出來,也許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可我不能。畢竟我結婚了,我要照顧小婷,還有自己的父母。 小婷說,男人總是在一夜間長大的。 但我覺得,我的夜,有點長。 02 我是個暴脾氣,而且還是個很能打的暴脾氣。 回想自己的童年與青春期,最重要的兩件事,就是挨打和打人。 我的老家,在西北內陸的一座小城,民風生猛彪悍。 其實,小時候我成績還蠻好的,也想過做一個好學生。 可是環境和父親,推著我做了另一種人。 那是2000年,我剛上初中。因為家里在縣城買了房子,我從廠區的子弟小學到縣里讀書。 午休的時候,班級里一群小混混把我攔在廁所里,問我“找光陰”。 所謂“找光陰”就是搶錢。因為一寸光陰一寸金,混混也有套文藝的說辭。 我當然是不肯的,還放下話,要錢?單挑啊,你打過我再說。 可是,不是所有混混都講江湖道義的。 我被七八個混混圍毆了一頓,脫光了衣服,只能認了慫。 從此,我在初中的日子就不好過。每天都活在擔驚受怕里。出門幫我媽買菜,都會被搶錢。 那種恐懼,真是刻進了骨子里。 讀大學后,和朋友說起往事,他們會問,你怎么不告訴老師和家長呢? 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們描述自己成長的環境。 和老師說自己被混混打,換來的只有一句,你不招惹他們,他們會打你? 我想,不會有多少人能明白其中的無助與心酸。 事實上,老師也是怕那些混混的。畢竟脫去身份的外衣,他們也只是普通人。 至于家人,我想,我爸對我造成的傷害,也許更深,更狠。 因為混混,總有一天會因為我離開校園而遠離,但父親不能。 03 不夸張地說,我是被我爸從小打到大的。 各種花式的打法。 現在網友常說的“吊打”是種形容詞,可對我來說,卻是無比真實的記憶。 那種被扒光了,吊起來打的疼痛,我永遠忘不了。 我哀求過,也憎恨過,但最終都無濟于事。 在他眼里,男孩子的成長,必須要接受毒打的教育。 他是強悍的,而我也必須是強悍的。 記得還在讀小學時,我被高年級的孩子打了,哭著回家。 我爸給我的安慰就是一個巴掌,然后罵我,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還是個男人不?出去給我打回來! 小小的我,臉上火辣辣的疼,可身上卻忽然充滿了力量。 我沖出門,找到那個打我的大孩子,打得他滿臉是血,然后開心的回家了。 有時想,正是這句話,改變了我的性格。我喜歡上了打架,喜歡那種贏的感覺。 我骨子里從此被注射了暴戾的因子,解決問題的首選方法,是拳頭。 然而這個性格讓我在中學受盡了欺負。 我被打,又不敢在我爸面前示弱。人快要被折磨瘋了。 是15歲那一年吧。中午吃完飯,我爸開始給我講他那套人生道理。 我爸常年在廠子里,不常回家。而一回家就會教導我。 我也不是不想聽的,可那天下午有考試,我想睡午覺,人就開始有點迷糊了。 只因為這么點事,我爸動了手,拿棍子把我打成了腦震蕩。 晚上,從醫院回來,他早早就睡了。我一個人進廚房,拿了把菜刀出來。 那天,我在他臥室門口站了許久,月光雪白,空氣死寂。 許多年后,我都記得那一天的自己。在學校被人欺負,回家還要被打。 心中憋悶的委屈,化成火,要從眼睛里噴出來。 許多年后,我也為自己感到后怕。 還好我心里仍留著一線清明,像窗口的月亮,干干凈凈,照著人性里的那點純良。 也可能,我看到了睡在一旁的媽媽。 04 我媽是個溫柔的女人。 可她的溫柔保護不了我。 我爸毒打我,她只能哭。混混圍毆我,她也只會哭。 高一的時候,因為我沒錢交“光陰”,被11個人暴打,臉都被打變形了。 回到家,我媽抱著我掉眼淚。而我默默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在心中發誓,從今往后,我再也不要被欺負。 我每天鍛煉,帶著刀上學,心理一點點的發生了扭曲。 就算有人走路撞到我的肩膀,我都要打一架。 我變得越來越瘋狂,開始喜歡流血的感覺。疼痛讓我變得更加興奮。 心里的壓抑進化成了野獸,四處橫沖直撞。我看著別人倒在我面前,內心無比痛快。 有好幾次,我都想到殺人,如同著魔了一般,失去理智。 高三那年冬天,晚上和同學喝酒,醉醺醺地到外面吹風。 遠處有兩個人影走過來,我以為是朋友,探頭看了看。 對方來了一句,你他媽看啥!是不是不服! 上來就給了我一腳。 冬夜冷冷的,昏黃的路燈只有溫暖的錯覺,沒有真實的溫度。 那一腳其實不疼,但不能忍,必須抄家伙干! 就是那一次,我捅了人,利刃刺破厚重的棉衣,穿進單薄的皮膚。 沒有想象中的鮮血四濺,只有殷紅的液體涌出來,染上我的手,爬上我的衣服。 他的哀嚎,讓我激動。我一腳踹開他,招呼兄弟飛快地跑了。回到家的時候,一身的血。 我媽看見我的樣子,嚇壞了。 她噗通一聲跪在我面前,哭著說,兒子,求求你了,別打了,別打了! 我僵僵地怔在那里,拳頭攥的泛白,一瞬間,我想到了我爸,他還在廠子里。 他要知道自己的兒子捅了人,是會贊一聲英雄,還是罵一句混蛋。 我扶我媽起來,輕聲說,你知道咱們家不正常嗎?我這輩子有什么結局都不意外。你就當我廢了吧。 05 朋友說我,不管什么事,我們如果忍不住可以,但是求你,一定要忍住!因為你是個瘋子! 我笑,說,能忍住就不是我了。 如果我是一棵樹,樹干已經長歪了,探進了背陰的那一面,永世不見光明。 但我錯了。 因為人終究不是樹。換一個環境,就換了一方土壤。人生不長,但終有機會。 傷人之后我才知道,我捅傷的人是個有名的混混。 人沒事。我們都不愿走報警這條路,最后我們家賠了400塊。 幾個月后,我參加了高考。 即便我野,但磕磕絆絆地還是考上了大學,從此離開了家鄉。 到了外面,我才發現人與人之間,有一些更文明理性的相處方式。可能虛偽,但總歸是好的,不易擦槍走火。 我大學讀的化工,但大三迷上了攝影。自學了兩年,畢業后做了攝影師。 我很愛這份職業,可以在這個嘈雜的世界里,保持一種自由和狂野。我可以用鏡頭去投射心境,安撫我時時躁動不安的情緒。 當然,真正改變我的,還是小婷。 06 我是在上海遇到小婷的。 其實,我來上海是來找前女友的。她是個模特,那幾年一直在這邊工作。也許是性格不和,也許是緣分未到。 兩個人都不太懂得疼惜體量彼此,感情在日復一日的爭吵中慢慢淡了。 記不清誰先提的分手,我只記得自己最后放下一句,行啊,誰不分誰孫子。 而那個時候,小婷正好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有時覺得,我就像是拿著月光寶盒的至尊寶,以為穿越時空可以找回白晶晶,可命運卻自有安排,讓我找到那個賜我第七顆痣的紫霞。 我到上海后,入股一家攝影室。招聘化妝師的時候,來了一個女孩。 她就是小婷,梳著極短的頭發,男孩子般干練。 而我第一次見她,就被她那雙美腿吸引了。 不含任何情色的成分,單純地以攝影師的眼光去欣賞和贊美。勻稱,修長。 我和老板說,這個人必須留下。 小婷比我小9歲。她和我的性格很像,骨子里有對人世的冷冽,也有對世間的熱烈。 小婷同樣長在一個家暴的家庭。 她說,自己跟著奶奶長大。父親是個有嚴重暴力傾向的人,一句不滿就要打人。 本來她都考上大學了,可父親因為她是女孩,堅持不讓她上。 每次說起家里,她都會哭。 我說不出什么安慰她的話,但我懂。 我抱著她,時間靜靜地,把我們粘合在了一起。 07 今年年初,疫情的原因,工作室全部停轉了。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合伙的老板忽然拉黑了全部聯系方式,帶著現金跑路了。 我入股的15萬,一分沒留下。 我知道的時候,除了震驚,就只有憤怒。心里關了許多年的野獸一瞬沖了出來! 我舉起凳子,想要砸了影棚。 小婷卻突然跑過來,拉住了我。 她說:“錢可以再掙,但是你犯錯了怎么辦,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為了這點破錢不值得。 我告訴你,無論如何我都陪著你,大不了饅頭咸菜,再差還能死了不成。你就當15萬從人販子手里買了個媳婦,這輩子我非你不嫁,你到哪我都陪著你!” 她緊緊抱著我,把頭貼在我胸口,那么羸弱,卻也那么堅強。 我這個鋼了半輩子的男人,終是慢慢平靜下來。 不想承認,小婷的話,讓我濕了眼眶。 因為一匹游走在黑暗寒冷里的獨狼,終于有了一個不離不棄的同伴。 我有家了。 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正常的,有溫度的,有愛的家。 08 我娶到了小婷。 中間經歷了些小波折。畢竟我比她大那么多。 但她家人看我一往情深,看她死心塌地,也就答應了。 我父母自然是欣喜的。 他們根本沒想到,我也會有安定的這一天。 我爸這幾年也變了好多。 他信了教。我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但他真的洗心革面,做了一個溫善的人。 他和我道歉,勸我也該放下過去。 起初,我在心里笑他,作惡的人居然勸受害者放下。 但現在我多少明白了,人之所以能放下過去,是因為在泥濘的路上找了寧靜的港灣。 比如我爸,在神的世界里,找到了他的救贖。 比如我,在小婷身邊,到了自己的歸宿。 5月的時候,我和小婷離開了上海。在徐州開了家小飯店。 因為除了攝影,我也愛美食。 我想換種活法,換換心情。她說,走,我支持你。 就這樣,一個高級攝影師和一個高級化妝師開了一家飯店。 我負責采購,炒菜,她負責收拾,洗碗。 兩個人用心經營一家夫妻店,白天沒事她就在店里做做手工飾品。 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珠子串起來,仿佛串起我們簡單卻閃著光芒的日子。 09 是9月的時候吧。 參加聚會。朋友的兒子,剛上初二,忽然就對弟弟發起了脾氣,打了起來。 起因挺簡單的,一個要看動畫,一個要不停的換臺。 朋友過去,說應該讓著弟弟。大兒子頂了嘴,朋友抬手就是一個巴掌。 大兒子突然爆炸了,拿頭狠狠地撞墻。 他大嚷著,我在學校被人欺負,回家還要被弟弟欺負,被你們打!你們這么討厭我,為什么生我,讓我去死算了! 別人都愣住了,不明白他怎么了,好好一個孩子,突然發起瘋。 只有我懂,懂那種在學校被欺凌,在家里被家暴的壓抑與痛。 我走過去,一把抱住他說,別生氣,有啥委屈告訴叔叔。我給你做主。 那孩子看著我,忽然撲在我懷里,放聲痛哭。 一瞬間,我的心臟裂開了一條縫隙,有道清冷的月光瀉出來。 我仿佛又看到了許多年前,那個握著刀的少年,憤怒又無助地徘徊在地獄的邊界。 不敢想,他向前踏出一步,會是怎樣的萬劫不復。 其實,如果有一個人可以這樣抱住他,告訴他別怕,有我。或許,他的人生便不會經歷那么多的坎坷與波折。 幸好,我遇到了妻子小婷,她是我的那道光。 一個人的過去不能改變,但可以留下痕跡。 畢竟銅鏡正衣冠,史鏡正興替,人鏡正是非。 我想,我就是一面鏡子,給天下的父母,照一照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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