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描”寫作法十六技 作者:莫眲Mone 百度百科:白描是中國畫技法名,指單用墨色線條勾描形象而不施彩色的畫法;白描也是文學表現手法之一,主要用樸素簡練的文字描摹形象,不重詞藻修飾與渲染烘托。老舍先生所說:“世界上最好的文字,也是最精煉的文字,哪怕只有幾個字,別人可是說不出來。簡單、經濟、親切的文字,才是有生命的文字。” 所謂“白描”寫作法,以其簡潔而精準的筆觸,勾勒出萬千世界的輪廓與神韻。不事雕琢,不加粉飾,卻能在寥寥數語間展現出事物最本真的面貌,簡約之中,更具深刻的內涵與無盡的意蘊。 正如魯迅所言:“白描卻沒有秘訣。如果要說有,也不過是和障眼法反一調:有真意,去粉飾,少做作,勿賣弄而已。”這一語道破白描的真諦,它是一種回歸文字本真的藝術,用最樸素的線條勾勒出最生動的畫面,用最簡潔的語言傳達出最豐富的情感。 一、勾勒輪廓,簡約勾勒法 簡約勾勒是白描的基礎,通過抓住事物最關鍵的特征,用簡潔的線條勾勒出其大致的輪廓,足以讓讀者在腦海中形成清晰的印象。 汪曾祺在《受戒》中描寫小英子的家:“英子的家像一個小島,三面都是河,西面有一條小路通到荸薺庵。獨門獨戶,島上只有這一家。”這里沒有對房屋的具體構造、裝飾等進行細致描繪,只是用簡單的語句勾勒出其所處的位置和周邊環境,一個寧靜、獨立的水鄉人家形象便躍然紙上。 在白描中,要學會刪繁就簡,像秋日里的樹木一樣,褪去繁枝冗葉,只留下最能代表其形態的枝干,以最簡約的方式呈現事物的本質特征,捕捉畫面的核心信息,從而在簡潔中展現一種質樸而純粹的美。 二、刻畫外貌,特征聚焦法 人物外貌的白描,關鍵在于聚焦其最具代表性的特征,通過精準的刻畫,使人物形象鮮活起來。 阿城在《棋王》中對王一生的外貌描寫:“王一生孤身一人坐在大屋子中央,瞪眼看著我們,雙手支在膝上,鐵鑄一個細樹樁,似無所見,似無所聞。高高的一盞電燈,暗暗地照在他臉上,眼睛深陷進去,黑黑的似俯視大千世界,茫茫宇宙。那生命像聚在一頭亂發中,久久不散,又慢慢彌漫開來,灼得人臉熱。” 作者沒有對王一生的五官、衣著等進行全面而細致的描繪,而是著重刻畫他深陷的眼睛、像樹樁般的坐姿以及一頭亂發,這些特征生動地展現王一生專注、堅韌且略帶不羈的性格特點,更使他的形象在讀者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就像達?芬奇所說:“繪畫的最大奇跡,就是使平的畫面呈現出凹凸感。”白描中的特征聚焦法便是要在平面的文字中,通過對人物關鍵特征的突出刻畫,使其形象立體起來,力透到人物的靈魂。 三、描繪場景,元素精選法 在場景的白描中,精心選擇具有代表性的元素進行組合,能夠營造出特定的氛圍和情境,使讀者身臨其境。 沈從文在《邊城》中描繪茶峒小鎮的端午節:“端午日,當地婦女小孩子,莫不穿了新衣,額角上用雄黃蘸酒畫了個王字。任何人家到了這天必可以吃魚吃肉。大約上午十一點鐘左右,全茶峒人就吃了午飯,把飯吃過后,在城里住家的,莫不倒鎖了門,全家出城到河邊看劃船。河街有熟人的,可到河街吊腳樓門口邊看,不然就站在稅關門口與各個碼頭上看。河中龍船以長潭某處作起點,稅關前作終點作比賽競爭。因為這一天軍官稅官以及當地有身分的人,莫不在稅關前看熱鬧。劃船的事各人在數天以前就早有了準備,分組分幫各自選出了若干身體結實手腳伶俐的小伙子,在潭中練習進退。船只的形式,與平常木船大不相同,形體一律又長又狹,兩頭高高翹起,船身繪著朱紅顏色長線,平常時節多擱在河邊干燥洞穴里,要用它時,拖下水去。” 這段文字選取新衣、雄黃字、吃魚吃肉、出城看劃船、龍船的樣子、賽前準備等元素,簡潔而生動地描繪出端午節茶峒小鎮熱鬧喜慶、充滿活力的場景氛圍,讀者仿佛能夠看到、聽到、感受到那個節日的歡樂與祥和。 正如莫泊桑所說:“不論人家所要說的事情是什么,只有一個字可以表現它,一個動詞可以使它生動,一個形容詞可以限定它的性質。因此我們得尋求著,直到發現了這個字,這個動詞和這個形容詞才止,決不要安于'大致可以’。” 在場景白描中,要像尋找那最精準的字詞一樣,精選場景中的元素,用最簡潔的組合呈現出最豐富的畫面效果。 四、敘述動作,精準動詞法 動作描寫是白描中展現人物性格和推動情節發展的重要手段,而精準的動詞運用則是其關鍵所在。 孫犁在《荷花淀》中描寫水生嫂編席:“這女人編著席。不久在她的身子下面,就編成了一大片。她像坐在一片潔白的雪地上,也像坐在一片潔白的云彩上。她有時望望淀里,淀里也是一片銀白世界。水面籠起一層薄薄的霧,風吹過來,帶著新鮮的荷葉荷花香。” 文中“編”這一動詞,簡單而直接地表現水生嫂的勤勞能干,通過她專注編席的動作,她作為水鄉婦女的質樸與堅韌。同時,“望”這一動詞又展現她對丈夫的牽掛和對生活的期待,使人物形象更加豐滿。 就像福樓拜教導莫泊桑時所說:“你所要說的事物,都只有一個詞來表達,只有一個動詞來表示它的行動,只有一個形容詞來形容它。因此就應該去尋找,直到發現這個詞,這個動詞和這個形容詞,而決不應滿足于'差不多’。” 在白描動作時,要用心挑選那最能準確傳達人物動作內涵和情感的動詞,每一個動作都成為人物性格和內心世界的生動寫照,能夠通過人物的動作洞悉其靈魂深處的秘密,推動故事在簡潔而有力的敘述中不斷發展。 五、展現神態,眼神捕捉法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在白描人物神態時,捕捉眼神的變化能夠最直接地揭示人物的內心世界。 魯迅在《祝福》中對祥林嫂的眼神描寫堪稱經典:“只有那眼珠間或一輪,還可以表示她是一個活物。” 這簡單的一句話,將祥林嫂在歷經生活磨難后的麻木、絕望和對生的微弱渴望展現得淋漓盡致。 在故事的不同階段,祥林嫂的眼神也有著不同的變化,從初到魯鎮時的“順著眼”,到后來的“瞪著眼睛”“眼睛窈陷下去”等,這些眼神的變化細膩地反映她命運的起伏和精神狀態。 正如黑格爾所說:“不但是身體的面容、姿態和姿勢,就是行動和事跡,語言和聲音以及它們在不同生活情況中的千變萬化,全部可以由藝術化成眼睛,人們從這眼睛里就可以認識到內在的無限的自由的心靈。” 通過白描人物的眼神,能夠在那短暫的目光交匯中,感受到人物內心深處洶涌澎湃的情感浪潮,體會到人性的復雜與命運的無常,使人物形象在簡潔的文字中綻放出震撼人心的力量。 六、傳達情感,含蓄內斂法 白描中的情感表達往往是含蓄而內斂的,它不直接宣泄情感,而是將其融入到對事物的客觀描述之中,讓讀者在字里行間去體會和感悟。 林海音在《城南舊事》中寫父親的離世:“爸爸的花兒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沒有過多的悲傷語句,只是通過“花兒落了”這一自然景象,含蓄地傳達出作者對父親去世的悲痛以及自己瞬間成長的復雜情感。這種情感的表達就像一杯清茶,看似平淡,卻在回味中有著無盡的苦澀與甘甜。 正如劉勰在《文心雕龍?隱秀》中所說:“隱也者,文外之重旨者也;秀也者,篇中之獨拔者也。隱以復意為工,秀以卓絕為巧,斯乃舊章之懿績,才情之嘉會也。” 白描中的情感含蓄內斂法,便是要追求這種“文外之重旨”,情感在文字的背后深沉地流淌,通過簡潔而富有深意的描寫,觸動讀者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使其在不經意間與作者的情感產生強烈的共鳴,從而使作品具有更加持久而深刻的感染力。 七、運用短句,節奏明快法 短句的運用能夠使白描的節奏更加明快,增強文字的表現力和感染力。 老舍在《駱駝祥子》中寫道:“祥子的衣服早已濕透,全身沒有一點干松地方;隔著草帽,他的頭發已經全濕。地上的水過了腳面,已經很難邁步;上面的雨直砸著他的頭與背,橫掃著他的臉,裹著他的襠。他不能抬頭,不能睜眼,不能呼吸,不能邁步。他像要立定在水中,不知道哪是路,不曉得前后左右都有什么,只覺得透骨涼的水往身上各處澆。他什么也不知道了,只心中茫茫的有點熱氣,耳旁有一片雨聲。他要把車放下,但是不知放在哪里好。想跑,水裹住他的腿。他就那么半死半活的,低著頭一步一步的往前拽。” 這段文字大量運用短句,簡潔明快地描繪出祥子在暴雨中拉車的處境,使讀者能夠真切地感受到祥子的痛苦與掙扎,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場暴雨之中。 正如聞一多所說:“詩的實力不獨包括音樂的美(音節),繪畫的美(詞藻),并且還有建筑的美(節的勻稱和句的均齊)。” 白描中的短句運用,就像建筑中的整齊排列,通過簡潔有力的節奏,構建出一種緊湊而富有張力的文字氛圍,讀者在快速的閱讀節奏中,更深刻地體會到所描繪事物的緊迫感和生動性,增強作品的藝術效果。 八、構建畫面,疏密有致法 在白描畫面時,要注意元素的疏密安排,使畫面既有重點突出的部分,又有簡潔留白的區域,從而營造出一種和諧的美感。 賈平凹在《秦腔》中描寫夏天的場景:“夏天里,最是睡不穩妥,每一棵樹上都有蟬在鳴叫,聲音此起彼伏,長短不一,粗細有別,沒黑沒明地叫,一直要叫到人的骨頭里去。在地里干活的人就汗流浹背,衣服都濕透貼在身上,一彎腰,汗滴就砸在地上,冒起一股土煙。可孩子們卻不在乎炎熱,他們在街巷里追逐打鬧,或者拿著長長的竹竿去粘知了,歡笑聲和蟬鳴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充滿活力的鄉村夏日圖。而在遠處的田埂上,偶爾有幾個老人坐在那里,搖著扇子,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們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寧靜。” 這段文字中,對蟬鳴、干活的人以及孩子們的描寫較為密集,突出夏日的炎熱與熱鬧;而對遠處老人的描寫則相對簡潔疏朗,形成一種疏密對比,使整個畫面既有生動活潑的部分,又有寧靜悠遠的角落,層次分明,意境深遠。 正如宗白華所說:“中國畫最重空白處。空白處并非真空,乃靈氣往來生命流動之處。且空而后能簡,簡而練,則理趣橫溢,而脫略形跡。” 白描畫面的疏密有致法,便是要借鑒中國畫的這種美學理念,畫面在簡潔與豐富、密集與稀疏之間找到平衡,使讀者在欣賞畫面時,既能感受到重點元素的強烈沖擊,又能在留白處發揮自己的想象力,豐富畫面的內涵,從而領略到白描藝術獨特的審美韻味。 九、營造意境,虛實相生法 虛實相生是白描營造意境的重要手法,通過對實寫事物的描繪,引發讀者對虛寫部分的聯想和想象,從而拓展作品的藝術空間。 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便是虛實相生的典范:“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前三句實寫了一系列秋天的景物,而最后一句“斷腸人在天涯”則是虛寫,將游子的思鄉之情融入到前面的景物之中,讓讀者在看到這些實景時,自然而然地聯想到游子的孤獨與愁苦,使整首小令的意境得到了升華。 在當代文學中,這種手法也被廣泛運用。 例如,廢名在《橋》中描寫:“白云的影子在水面上移動,水底有小石子,白的,黃的,黑的,也看得見了。遠遠的,遠遠的,那里有一只牛,在那里吃草,牛的背后又有一個小孩子,騎在牛背上,那小孩子叫做什么名字呢?他叫做三啞。” 文中既有白云、石子、牛、孩子等實寫的景物,又通過“遠遠的”這一模糊的表述,營造出一種悠遠、空靈的意境,讀者對畫面背后的故事和情感產生無限的遐想。 正如笪重光在《畫筌》中所說:“空本難圖,實景清而空景現;神無可繪,真境逼而神境生。” 在白描中,要善于運用虛實相生的手法,以實帶虛,以虛襯實,讓讀者在現實與想象的交織中,感受到作品所蘊含的深邃意境和豐富情感,使白描的畫面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事物,而是延伸到讀者的心靈深處,引發更深層次的思考與感悟。 十、突出主題,細節點睛法 細節在白描中往往起著畫龍點睛的作用,能夠有力地突出主題,使作品的內涵更加深刻。 都德在《最后一課》中,通過對韓麥爾先生最后一堂課的細節描寫:“他轉身朝著黑板,拿起一支粉筆,使出全身的力量,寫了兩個大字:'法蘭西萬歲!’然后他呆在那兒,頭靠著墻壁,話也不說,只向我們做了一個手勢:'散學了,——你們走吧。’” 這一細節,沒有過多的言語描述,卻深刻地表現韓麥爾先生對祖國的熱愛和對侵略者的憤恨,以及對即將失去的國土和母語的不舍與悲痛,將作品的愛國主義主題展現得淋漓盡致。 正如巴爾扎克所說:“當一切的結局都已準備就緒,一切情節都已經過加工,這時,再前進一步,唯有細節組成作品的價值。” 在白描寫作中,要善于發現并運用那些能夠深刻反映主題的細節,通過對細節的精準刻畫,讓主題在簡潔的文字中得以凸顯,使作品具有更強的思想性和藝術感染力,讀者在細微之處感受到作品的深刻內涵和偉大力量。 十一、展現個性,語言特色法 白描的語言應該具有獨特的個性,能夠體現作者的風格和作品的特色。 例如,莫言在其作品中常常運用富有鄉土氣息和民間色彩的語言進行白描:“高密東北鄉原產白色溫馴的大狗,綿延數代之后,很難再見一匹純種。” 這種簡潔而質樸、帶有濃郁地域特色的語言,使他筆下的人物和場景都充滿生命力和原始的野性美,形成獨特的“莫言風格”。 而魯迅的白描語言則犀利、冷峻,如:“孔乙己是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僅僅一句話,便將孔乙己的特殊身份和矛盾性格鮮明地展現出來,同時也體現魯迅對社會現實的深刻洞察。 正如布封所說:“風格即人。”白描語言的個性特色,是作者個性、氣質、修養以及對生活獨特感悟的綜合體現,它能夠使作品在眾多文學作品中脫穎而出,讀者在閱讀過程中,通過文字風格迅速識別作者,并深入感受到作品所蘊含的獨特魅力和文化底蘊。 十二、引用典故,文化底蘊法 適當引用典故可以為白描增添文化底蘊,豐富作品的內涵和歷史感。 余光中在《聽聽那冷雨》中寫道:“先是料料峭峭,繼而雨季開始,時而淋淋漓漓,時而淅淅瀝瀝,天潮潮地濕濕,即連在夢里,也似乎有把傘撐著。而就憑一把傘,躲過一陣瀟瀟的冷雨,也躲不過整個雨季。連思想也都是潮潤潤的。每天回家,曲折穿過金門街到廈門街迷宮式的長巷短巷,雨里風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這樣子的臺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個中國整部中國的歷史無非是一張黑白片子,片頭到片尾,一直是這樣下著雨的。這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從安東尼奧尼那里來的。不過那—塊土地是久違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紀,即使有雨,也隔著千山萬山,千傘萬傘。十五年,一切都斷了,只有氣候,只有氣象報告還牽連在一起,大寒流從那塊土地上彌天卷來,這種酷冷吾與古大陸分擔。不能撲進她懷里,被她的裙邊掃一掃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吧。” 文中“孺慕之情”這一典故的引用,使語言更典雅,而且巧妙地傳達出作者對祖國大陸的深深眷戀之情,將個人情感與民族文化緊密相連,使作品具有更深厚的文化內涵和歷史厚重感。 正如劉勰在《文心雕龍?事類》中所說:“明理引乎成辭,征義舉乎人事,乃圣賢之鴻謨,經籍之通矩也。” 典故的恰當運用,就像是在白描的畫卷中添上古樸而深沉的底色,它承載著歷史的記憶和文化的傳承,讀者在品味文字的同時,能夠感受到歲月的沉淀和智慧的光芒。但需注意的是,典故的引用要自然貼切,避免生搬硬套,應以增強作品表現力為目的,使其與白描的簡潔風格相得益彰,共同營造出富有文化底蘊且清新脫俗的藝術境界。 十三、時空轉換,簡潔跳躍法 白描在處理時空轉換時,常常采用簡潔跳躍的方式,迅速而流暢地將不同的場景或時間片段連接起來,給讀者留下豐富的想象空間。 例如,在北島的《波蘭來客》中有這樣的描寫:“那時我們有夢,關于文學,關于愛情,關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從過去充滿夢想的時光,瞬間跳躍到如今現實的深夜飲酒場景,中間沒有冗長的過渡敘述,僅僅通過簡短的語句對比,就鮮明地展現出歲月流逝、理想與現實落差的滄桑感。 這種時空的簡潔跳躍,如同電影中的蒙太奇手法,打破常規的敘事順序,以一種極具沖擊力的方式讓讀者在瞬間捕捉到時間的變遷和人物心境的變化。 正如愛森斯坦所說:“兩個蒙太奇鏡頭的對列不是二數之和,而更像二數之積。” 白描中的時空跳躍法正是利用這種鏡頭組接的效果,讓有限的文字蘊含更廣闊的時空信息,激發讀者的聯想和思考,使其在簡短的文字描述中感受到生活的復雜多變和人生的悠長韻味。 十四、人物對話,簡潔傳神法 白描中的人物對話要簡潔而傳神,通過簡短的語句展現人物的性格、情緒和彼此之間的關系。 如在陳忠實的《白鹿原》中,鹿子霖和白嘉軒的一段對話:“鹿子霖:'嘉軒哥,你看這世事亂的!’白嘉軒:'再亂也得有個規矩!’” 僅僅兩句對話,就將鹿子霖的不安與對白嘉軒的依賴,以及白嘉軒的沉穩、堅守原則的性格特點鮮明地呈現出來,同時也暗示兩人在面對世事變遷時不同的態度和應對方式。 這種簡潔的對話描寫,沒有過多的修飾和鋪墊,卻能夠以最直接的方式揭示人物的內心世界,推動情節的發展,讀者在簡短的言語交鋒中感受到人物之間的張力和故事的發展脈絡。 正如老舍所說:“對話是人物性格的'聲音’,性格各殊,談吐亦異。” 在白描人物對話時,要精心雕琢每一句話,讓其成為人物性格的生動寫照,以簡潔之筆繪出人物的靈魂,使讀者能夠通過對話“聽”到人物的心聲,走進他們的情感世界,增強作品的真實感和可讀性。 十五、動靜結合,對比映襯法 動靜結合能夠使白描的畫面更加生動鮮活,通過對動態和靜態元素的對比映襯,營造出富有層次感和節奏感的藝術效果。 比如朱自清在《春》中寫道:“坐著,躺著,打兩個滾,踢幾腳球,賽幾趟跑,捉幾回迷藏。風輕悄悄的,草軟綿綿的。” 前一句通過一系列的動態描寫展現孩子們在春天里的活潑歡快,后一句則用“風輕悄悄”“草軟綿綿”這樣的靜態描寫,營造出一種寧靜柔和的氛圍,動靜相襯,將春天的生機勃勃和溫馨宜人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這種動靜結合的手法,就像音樂中的旋律與和聲,相互交織,使整個畫面既有靈動跳躍的音符,又有沉穩舒緩的節奏,讀者在欣賞文字時,仿佛能夠看到一幅有聲有色、動靜相宜的畫卷。 正如王夫之所說:“靜者靜動,非不動也。” 在白描中運用動靜結合法,要巧妙地把握動與靜的關系,讓靜態元素為動態元素提供背景和襯托,使動態元素在靜態的映襯下更加突出鮮明,從而使作品展現出獨特的藝術魅力,讓讀者在動靜的轉換中感受到自然與生活的美妙韻律。 十六、色彩運用,淡雅協調法 白描中的色彩運用不宜過于濃烈鮮艷,而應以淡雅協調為主,通過簡潔的色彩搭配營造出清新自然的意境。 如冰心在《小桔燈》中描寫小姑娘的家:“走上一段陰暗的仄仄的樓梯,進到一間有一張方桌和幾張竹凳、墻上裝著一架電話的屋子,再進去就是我的朋友的房間,和外間只隔一幅布簾。她不在家,窗前桌上留著一張條子,說是她臨時有事出去,叫我等著她。我在她桌前坐下,隨手拿起一張報紙來看,忽然聽見外屋板門吱地一聲開了,過了一會兒,又聽見有人在挪動那竹凳子。我掀開簾子,看見一個小姑娘,只有八九歲光景,瘦瘦的蒼白的臉,凍得發紫的嘴唇,頭發很短,穿一身很破舊的衣褲,光腳穿一雙草鞋,正在登上竹凳想去摘墻上的聽話器,看見我似乎吃了一驚,把手縮了回來。” 在這段文字中,作者主要運用“陰暗”“蒼白”“發紫”“破舊”等色彩詞匯,這些色彩相互搭配,雖然整體色調偏冷,但那幾個“大紅桔子”卻在淡雅的畫面中顯得格外醒目,既突出小姑娘的純真和生活的艱辛,又給整個故事增添一抹溫暖與希望的色彩。 這種淡雅協調的色彩運用,就像中國傳統水墨畫中的用色,以墨色為主調,輔之以淡淡的色彩點綴,追求一種清新、質樸、含蓄的審美境界。 在白描寫作中,要善于選擇和搭配色彩,讓色彩在簡潔的文字中發揮獨特的表意和烘托作用,營造出與作品主題相契合的氛圍和意境,使讀者在淡雅的色彩中感受到細膩而深沉的情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