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妙護送陳毅出山 黃藹北||廣東 紅軍長征后,留守贛南蘇區的陳毅和項英攜手組織領導留守的將士們開展艱苦卓絕的三年游擊戰爭。1935年深秋,這支叫贛粵邊游擊隊的隊伍在油山腳下的大蘭村駐扎下來后,長征前就負傷的陳毅腳傷復發,住在交通員李盛生、李盛發兄弟家里。但時日久了,復發的傷口很難自愈,急需尋醫問藥,馬上根治。 這廣東省的大蘭村處于江西大余縣池江與廣東南雄縣大塘兩鄉鎮的深山正中間,向北出山到池江墟都是深壑溝,向南出山赴大塘墟也是崇山峻嶺的,都有五六十里山路。而它的東西方向都是綿延三百五六十里陡峭大庾嶺,根本沒出路。 夜幕降臨,大蘭村地下交通員李盛生好不容易跟池江鄉蘭溪村的同年哥、地下交通員黃春發孜接上頭,立刻就由春發孜引領,連夜找到山鄉名醫、同宗的黃華祝。黃華祝聽了李盛生說的情況,皺眉緊睫片刻,緩緩說道: “大老劉那腿傷既然因掛彩近兩年造成的,應馬上醫治,用藥對癥,或許能保住。你們不要耽誤,快把大老劉抬出山來,在我家住下來,把脈、號筋、刺穴,看能不能立馬止住傷勢惡化。”大老劉是陳毅在游擊隊里的化名,老表都知道的。 贛粵邊游擊隊活躍在油山一帶后,國民黨粵軍陳濟棠即指令張發奎率部駐守南雄烏逕,把住山南出山口,薛岳領著一個團,駐扎在大余弓里,掐死山北出徑。國民黨軍隊南北夾擊,妄圖把近千人的紅軍游擊隊困死在蘭溪與大蘭深山里。 陳毅獲悉黃華祝醫生有些辦法醫治腿傷,考慮了一下,對奔波大半天的李盛生說道:“蘭溪的山門口,有多少黃皮狗駐守?”李盛生回應道:“這山口合起來的話,有百把人駐扎,除黃皮狗,還有池江鄉丁。這是難關,我們一路還看到山里的小汾、黃種、彭坑、半鏡這幾個村里都有鄉丁和黃皮狗在把關。” 一同進山來的黃春發孜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謹慎地說:“我們同宗的黃老柺今天下午告訴我,池江鄉丁挨家挨戶搜查,要找出游擊隊員來。黃老柺是鄉小學校長,是鄉公所的人,他的情報是不會跑音走調的。我們先躲避一下鄉丁的搜查,等一下出山,我們還要一路提防這些蟊賊!” 說話間,天色大亮,池江鄉和大塘鄉兩地的團丁就已經勾結起來,竄到大蘭村挨門靠戶地搜查起來了。原來池江反共民團團長郭德清獲知消息,陳毅窩藏在大蘭村或者半鏡村,他就連夜搖通大塘鄉反共民團團長鄧葵生的電話,發誓要在24小時內捕獲陳毅,以獲得國民黨蔣介石那六萬大洋的懸賞。 頃刻,整個大蘭小山村瞬間就被捶門砸鎖的,弄得雞飛狗跳。陳毅腳拐,走不了多遠,也上不了山,敵人就要來搜尋家院了,火燒眉毛,極度危急,李盛生靈機一動,眨眼間就計上心頭,對陳毅說:“不用慌,你跟我來!” 李盛生除做田和暗地里擔任游擊隊地下交通員外,公開的身份還是山里山外聞名的大木匠。他的木匠店鋪就在家院旁邊的小山坳里,樹木陰森森的,購買木制品的老表會去那里買常用木器具和拿壞木制品去修葺外,還有很多客商光顧。 春發孜、李盛發、李盛生三人忙把陳毅攙扶到店鋪里。這店里堆滿了尚未鋸成板塊板條的杉木料、樟木料、楠木料、雞翅木料、黃花梨木料等圓木,李盛生就利用這些木料,在角落火速搭建出一個隱蔽空間,妥妥帖帖地把陳毅暗藏里頭。 李盛生家院邊靠近山坳間的這木匠鋪,前臨南雄人赴往大余池江墟的必經之路,后靠莽莽蒼蒼、綿延數百里的大庾嶺,平日里來往購買木制品的客商很多。陳毅心里也明白,這種位置反而不容易引起池江、大塘兩鄉團丁的注意,就對李盛生的安排很放心了。 安頓好陳毅,李盛生連忙示意春發孜和李盛發坐在店鋪里的八仙桌邊,若無其事地喝茶。剛安置好,郭德清、鄧葵生帶著團丁就闖了進來。鄧葵生惡狠狠地說:“我們得到密線的可靠消息,你們家藏著陳毅!交出來,保你們沒事,不交出來,株連全村。” 李盛生笑著招呼郭德清和鄧葵生坐下,又將團丁安置在另一桌坐好,喝茶、吃炒燙皮。他說:“陳毅不是在油山嗎?應該還在廖地吧?這里都是國軍常來往的村,哪里藏得住這'匪首’?” 郭德清想想也是,再加上大家都是熟人,也不好像鄧葵生那樣惡狠狠地訓話,只是說:“我們團部的情報不是憑空飄來的,你李盛生表面上老老實實,其實經常干些不見天日的事情,你要是撒謊,小心我們端了你的老巢。我信你的話!” 轉頭,郭德清對著春發孜說:“你不是山外蘭溪村的黃獻禮嗎?怎么跑到這里來喝茶?”獻禮是春發孜的大名、譜名。春發孜趕緊低眉順眼地回答說: “郭團長,我兄弟獻智昨天爬上樓筷嶺砍蓯膏,沒回家,親友昨夜上山找了一圈,沒找到,一起上山找人的親友先回家了。我順南坡下來,就剛到老庚盛生店鋪來喝茶,才端上茶碗,你們就來了。”春發孜說的蓯膏,就是松脂、松明子。 盛生的弟弟盛發也插嘴說:“你哥哥獻智說不定在樓筷嶺山上出了意外,我們再上山找找看。”國民黨大塘鄉團丁的長官鄧葵生團長也說了一句:“難怪昨夜我們在南邊山外看見樓筷嶺方向有火燭,原來你們在找人!” 郭德清馬上岔開話題,說:“你們說的是實情嗎?那陳毅可能還在山溝里,最大可能性還在廖地,絕對沒有出來山外。”說完,他跟鄧葵生耳語一陣,就帶著團丁離開李盛生的木匠店鋪,鉆山越溝地到二十里外油山腳下的廖地去了。 李盛生他們眼見郭德清、鄧葵生帶著團丁走得沒見蹤影了,才將陳毅攙扶出來。他們知道,郭德清那幫兇神惡煞進去廖地,找不到陳毅的影子的話,肯定還會出山來大蘭再找的。大家馬上商量計策,要想方設法將陳毅送出山外,給黃華祝診治,要不然,呆在山里太危險了。 春發孜說:“攙扶出山,肯定會被活捉的。”陳毅說:“我有辦法了,你們過來,聽我說!”隨后,李盛生、春發孜、李盛發三人靠近陳毅,陳毅輕聲說了一番話,他們都表示贊成陳毅的計策。 陳毅的長相非同本地老表的樣貌,瘸著腿,又目標很顯眼,攙扶出山是不可能的。但按照陳毅的主意,大家馬上分頭準備,很快就妥當了。李盛生拿來自己平常做木匠穿的粗布衣裳,讓陳毅換上。李盛生又跑去壟下壟,找到土醫生吳花生,吳花生一聽要救人,二話不說就答應幫忙。 壟下壟的吳花生帶來了紅汞、紗布、藥膏和別的綁帶,跑進店鋪就把陳毅的傷腿給綁好了。吳花生又用其他綁帶假裝把陳毅的右臂吊著綁好。這時李盛發宰了一只公雞,吳花生再用雞血抹上陳毅的額角、臂彎、大腿。春發孜他們把竹躺椅擺好了,叫陳毅躺上,綁上繩索,又將陳毅的衣衫撕破口子,抹上一點雞血。 陳毅裝扮成摔傷的當地老表后,大家再檢查了一遍竹躺椅的穩固程度。一切搞好后,春發孜、李盛發就抬著由竹躺椅構成的擔架,趕緊上路,朝北邊山溝,出山去。李盛生提著吳花生給的“醫藥箱”和其他用品,小跑著跟在他們身后。 天色正是深秋中午,天高氣爽,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崇山峻嶺中。李盛生走在陳毅身邊,吩咐道:“等一下萬一遇到黃狗子和團丁查驗,我們就按你出的計策來,你放心,不會出漏洞的!”春發孜、李盛發小心地抬著躺椅,疾步而穩重地走著,怕顛著簸著“傷病員”。 到了彭坑、黃種、小汾,他們都遇到了設卡盤查的武裝團丁。那些團丁都是本鄉本土的,怕得罪人,但也裝模作樣地攔下李盛生他們,盤查去向。李盛生都趕緊走上前來解釋一番,說竹躺椅里的是昨天上樓筷嶺砍蓯膏、在南坡從山巖上摔下去的漢子,摔暈了,需要去山外找草藥名醫診治。 團丁們聽春發孜也說,這傷人是其弟弟獻智。可信度就增加了,因為昨夜樓筷嶺確實有火光,可能在找人。李盛生還特意打開吳花生給的藥箱,出示了里面跌打損傷和止血的草藥。 恰好這時,竹躺椅里傳出一陣輕微的呻吟。團丁往竹躺椅里瞥了一眼,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受傷人閉著眼,好像在夢中發出了哼哼聲似的。為頭的團丁見狀,說:“這人呀,確實跌暈了,要趕快送出去救!”別的荷槍實彈的團丁也不好多盤查什么了,他們都只得揮揮手,徑直讓李盛生他們過去了。 正要抬到蘭溪村口時,李盛生他們身后傳來了一陣陣叫喚聲。他們回頭一看,發現郭德清、鄧葵生果真又帶著團丁,追了上來。這些幫兇一定是在廖地不見陳毅的影子,才猴急狗跳地追趕出山來的。 按照鄧葵生的喝令,春發孜、李盛發歇下腳來,把竹躺椅放下,落在路邊黃枯枯的草地上。鄧葵生、郭德清檢查了一下竹躺椅擔架上“暈厥”過去的傷人,見血跡斑斑的,腥臭得要命,就示意趕快抬走。 鄧葵生、郭德清又帶著團丁,氣勢洶洶地跑到春發孜家里,仔仔細細地搜尋了一遍,都沒有找到獻智這人,就深信剛才擔架上的是跌暈的獻智。鄧葵生不放心,問了叫牯、木牯幾個小毛伢,小毛伢都回答獻智這幾天不見人,這幫壞人才更深信不疑了。 在蘭溪村細新門里黃華祝家里治療了半個多月后,陳毅的腿傷就基本痊愈了。隨即,陳毅辭別黃華祝,由項英接回了贛粵邊游擊隊隊部。而那樓筷嶺山上前十幾天的燭火,則是項英他們特意迷惑敵人,故意不斷閃現的。 尾涂生補充道: 這故事是我鄰居黃獻禮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跟我講的,那時我在江西大余中學讀高中。按字輩,獻禮是我祖輩人,是解放前共產黨游擊隊的地下交通員。他1893年農歷正月二十出生,1986年秋天去世。他們事先就把兄弟黃獻智安排在外躲了一段時間,以迷惑敵人,保護贛粵邊游擊隊隊員。本文的字句稍有潤色。 ![]() 圖片/網絡 作 家 簡 介 ![]() 黃藹北,男,1965年2月28日出生于江西省贛州市大余縣池江鎮蘭溪村,現工作于廣東省廣州市增城區增城中學。中國致公黨黨員,是省督學、市督學、區督學和市人民觀察員、區人民觀察員。從事黨史理論研究二十多年,是中央和省黨史理論研究會成員和市黨史理論研究會負責人。自1979年以來,一直堅持文學創作,發表作品達五百七十多萬字,1996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 用詩和遠方,陪你一路成長 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譽顧問:戢覺佑 李品剛 文學顧問:周慶榮 王樹賓 白錦剛 法律顧問:北京盈理律師事務所 總編:瑯 瑯 副總:蔡泗明 倪寶元 趙繼平 編審:孟芹玲 孔秋莉 焦紅玲 楊 青 主編:石 瑛 趙春輝 清 泉 審校:嚴圣華 修煥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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