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迷霧中的文明曙光 夏王朝的存在,就像黃河中上游黃土高原上彌漫的一團迷霧,模糊而又神秘。《史記》里清清楚楚地寫著,這個王朝延續了471年,從大禹接過權柄,到后來的衰落,時間跨度不短。可考古學家拿著鏟子在黃土地上挖來挖去,卻始終沒能找到王朝最初那幾年的清晰痕跡,仿佛歷史的開頭被一層厚厚的塵土蓋住了。 禹接手權柄之前,治水的功績已經傳遍四方。傳說里,他帶著人疏通河道,泥水沾滿了粗布衣裳,腳底下踩的全是黃泥,手里的木杖指哪兒,哪兒就得挖開。黃河兩岸的部落聽說了他的名聲,漸漸聚攏過來,愿意聽他指揮。 那時候的部落還不算大,住的多是草頂土墻的房子,房前屋后種點粟米,河邊還能撈點魚。禹治完水,部落之間來往多了起來,陽城就成了個中心似的地兒。他讓人筑起的那塊夯土臺基,邊上還挖了淺淺的水溝,防著雨水沖垮土層。 臺基上頭,可能是用來聚會的地方,周圍散落著些燒過的木炭渣子,像是生過火堆留下的。考古后來在這附近翻出過幾塊碎陶片,上頭有些簡單的刻紋,像是劃了幾道杠杠,估計是當時人隨手弄的記號。夯土臺基不算大,方方正正也就幾十米見方,站在上頭能看到不遠處的河道,河水嘩嘩流過,帶著點黃泥色,跟今天的黃河一個樣。 《史記》里說,禹接過舜的位子后,干得最多的事就是帶著人管水、修地、聚人。他那時候的權柄,不是靠打仗搶來的,而是靠著治水的名頭一點點攢起來的。陽城的夯土臺基修好后,周圍的部落陸陸續續過來,帶著點糧食、獸皮啥的,算是表示個意思。 臺基邊上還出土過幾塊燧石,磨得挺尖,可能是用來割草或者剝皮的工具,邊角上還能看到些磨損的痕跡。禹站在這塊臺基上,估計也就是吆喝幾聲,分派點活兒,沒啥花里胡哨的排場。那時候的日子還簡單,部落之間也沒那么多規矩,誰能干活、誰能管事,大家就聽誰的。 涂山之會:禮制的第一聲鐘鳴 夏朝的開端,繞不開《史記》里提到的“涂山之會”。這事兒發生在涂山,就是現在安徽蚌埠那塊地方,禹帶著一幫部落頭領聚到一塊兒,開了一次大場面。據書里講,禹手里攥著塊玄色的玉圭,站在高臺上,四周的諸侯們帶著玉帛,一個個上前朝拜。 那時候的玉帛可不是隨便拿來的,玉得是上好的和田料,帛得是麻布織的,帶著點粗糙的紋路,都是部落里最值錢的東西。這次會面被后人看成是夏朝立起來的標志,意思是禹不光是治水的能人,還正式成了管事的“大佬”。洛陽的二里頭遺址后來挖出了些東西,好像跟這事兒搭上了邊。 考古隊在這兒找到了一件綠松石拼成的龍形器,長約70厘米,拼得密密實實,綠松石片片都切得挺薄,黏在一塊木板上,像是給啥大禮用的。還有幾只青銅爵,杯口斜斜的,底下三條腿撐著,能裝點酒或者水,表面有些簡單的刻紋。 這些東西透出點意思,像是禮制這玩意兒開始有了個雛形,不再是部落里隨便湊合的場面。不過,碳十四測年一測,二里頭的城建起來得等到公元前1750年左右,比老說法里夏朝開國的時間足足晚了300年,這時間差讓不少人撓頭。 再往北看,陜西石峁遺址那邊可不得了,城墻用石頭壘得足有10米高,圍起來的地盤有400萬平方米,差不多6000多個足球場那么大。城墻上還嵌著些玉雕人面,雕得挺細,眉眼都看得清,玉是黃綠色的,透著光。 這些東西讓人忍不住聯想到商朝甲骨文里老提起的“西邑”,那是個讓商王都忌憚的地方。石峁的規模和二里頭的物件湊在一塊兒,夏朝的地盤和影響力估計比書里寫的還要大,疆域可能從河南一路伸到陜北,部落之間的聯系也比想象中緊密。 陶寺遺跡:天文與權力的交響 晉南的陶寺遺址給夏朝的故事添了不少料。這地方在山西襄汾一帶,考古隊在這兒挖出了個觀象臺,臺子是用夯土堆起來的,長寬各幾十米,上面有些刻痕和土堆,擺得整整齊齊。測下來,這些痕跡跟天上的星星位置對得上,尤其是夏至那天,太陽從特定一道縫里升起來,跟《夏小正》里記的歷法一個樣。 那本書里寫著啥時候種粟、啥時候收黍,靠的就是看天象定日子,陶寺的臺子正好能干這活兒。除了天文,陶寺還挖出了些大墓,墓里陪葬的東西挺講究。有個墓里放著彩繪龍盤,盤子是用陶土燒的,直徑30多厘米,上頭畫著條龍,紅黑兩色,龍身盤成一圈,鱗片都畫得清清楚楚。 墓的主人身邊還有石鉞和玉璧,鉞是打仗用的,刃口磨得鋒利,玉璧則是圓的,中間有個洞,邊緣打磨得光溜溜的。這些東西說明啥呢?墓里的人不是普通老百姓,可能是部落里的頭臉人物,地位傳給下一代的那種世襲階層開始冒頭了。 最扎眼的是個紅銅鈴形器,挺小巧,高也就幾厘米,敲起來聲音清脆。化驗一看,銅含量高達97.8%,雜質少得可憐,跟《越絕書》里說的“禹穴之時,以銅為兵”對上了號。那時候銅還不多,能煉出這么純的銅,技術得挺硬。陶寺的這些玩意兒散在黃河兩岸,零零碎碎的,像拼圖缺了好幾塊,沒能湊出個完整的夏朝模樣。 可它們擺在那兒,又實實在在地告訴你,這地方的社會不簡單,天文、權力、金屬這些東西都開始冒頭了。 從禪讓到家天下:啟的煙塵戰場 大禹走了之后,他兒子啟接過了擔子,夏朝的歷史也在這時候拐了個大彎。啟上臺沒多久,就碰上了有扈氏不服管的事兒,這幫人據說是豫西一帶的部落,勢力不小,壓根兒不認啟這個新頭領。于是,啟帶著人馬跟有扈氏干了一仗,史書上管這叫“甘之戰”。 這場仗打得挺狠,戰車轱轆碾過黃土地,塵土飛得老高,有扈氏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從這以后,權柄傳給誰不再是大家推來推去選出來的,而是直接給了啟的家人,禪讓制就這么沒了影兒,后人把這事兒叫做“家天下”的起點。 甘之戰的地方,據說是現在河南禹州附近,那兒離陽城不遠,算是夏朝早期的核心地帶。可考古隊翻遍了那兒的地皮,想找點直接證據證明這場仗,卻啥也沒撈著。沒有刻著字的青銅器,也沒有能寫上“甘之戰”三個字的石碑,連個像樣的都城遺址都沒挖出來,啟打仗的事兒就這么飄在書里,地上卻沒留下啥硬貨。 ![]() 時間往后推,到了啟的孫子太康當家,夏朝又出了亂子。太康這人據說不咋管事,整天忙著打獵玩樂,把部落的事兒扔一邊,結果讓人鉆了空子。《竹書紀年》里寫著,有個叫后羿的家伙,帶著有窮氏的隊伍,把太康趕下了臺,自己取而代之。 考古隊在豫西的王城崗遺址挖到些夯土基址,覺得這可能就是夏朝早期的都城。這地兒在河南登封,夯土壘得挺厚實,邊上有護城河的痕跡,城墻長約300米,寬10多米,能看出當年修得挺費勁。王城崗的發現跟太康失國的事兒對上了時間線,估計后羿占的就是這塊地方。 青銅與祭祀:商周眼中的夏影 夏朝的影子還能在后來的商周青銅器上瞅見點線索。商周時候,青銅器上老刻著饕餮紋,那是個怪獸模樣的花紋,張著大嘴,眼珠子瞪得溜圓,挺嚇人。有人說,這紋路可能是從夏朝傳下來的。二里頭遺址挖出過幾件青銅鼎,個頭不大,肚子圓圓的,底下三條腿撐著,能放火上煮東西。 ![]() 鼎的表面有些簡單的線條,比不上殷墟那會兒青銅器的花哨,可做工也不賴,銅汁澆得挺勻。《墨子》里提過一句,說“夏后開使蜚廉采金于山川,而陶鑄之于昆吾”,這話講的是夏朝人派了個叫蜚廉的家伙去挖銅礦,然后在昆吾那地方煉銅鑄器。二里頭的鼎正好跟這話搭上了邊,說明夏朝那會兒已經會玩銅了。 到了商朝,武丁當王的時候,甲骨文里老寫著祭祀“西邑”的事兒。西邑這地方,可能是夏朝的老窩,商王拿牛羊豬祭它,骨頭上刻的字密密麻麻,有時候一次祭祀得殺幾十頭牲畜,場面挺大。這種敬畏勁兒,跟周朝人老惦記著殷墟差不多,說明夏朝的地盤在商人心目中分量不輕。 ![]() 偃師古城村那邊,又挖出些夯土城墻,跟二里頭的年代差不多,長約1000米,厚實得很,墻根下還有些碎陶片和燒土的痕跡。洛河邊上,二里頭、偃師,再加上后來的商周都城,排成一串兒,像是三代人接力蓋房子,夏朝的根基算是扎在這兒了。夏朝的故事,就跟紹興會稽山邊上禹陵那棵老銀杏似的,風吹雨打千把年,樹干還立在那兒。 禹那時候可能只是帶著部落往前邁了一步,到了啟才算把夏朝撐起來;也可能夏朝不是一個死板的王朝,而是部落慢慢變成國家的那段路。 參考資料:[1]李殿元.論大禹“夏”國的國家體制[J].文史雜志,2017(2):41-49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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