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講：賽艇隊長 策劃：賽艇隊長 責編：馬戲團長 全文約3000字 閱讀需要8分鐘    Follow us    ◇ 圖為反映十月革命的油畫作品 從1917年十月革命后開始，蘇俄進入內戰時期，支持布爾什維克的被稱為紅軍，剩下的保皇黨、自由派、以及反蘇俄的軍閥們被統稱為白軍。白軍并不是鐵板一塊，在不同地區都成立有自己的政府，其中遠東地區的叫做阿穆爾河沿岸和濱海地區的臨時政府，由于互不統屬，隨著內戰的進行，白軍逐漸顯露出頹勢，到1922年內戰基本結束，眼看大局已定，要是紅軍打過來，這對遠東地區的白俄來說就十分危險了。 于是，阿穆爾河沿岸和濱海地區的臨時政府下令，所有軍隊向中朝邊境撤退，并讓所有自愿離境者隨同出國，蘇俄對于白軍以及支持白軍的人是什么態度，這些白軍及家屬心里都有數，因而消息一出，幾乎所有人都在變賣家私，攜帶金銀細軟逃離即將淪陷的故鄉。 當時逃亡的目的地是俄國位于中國東北和朝鮮的租界地，這些地區還沒有向蘇俄效忠，可以作為臨時避難所。前往方式有陸路和海路兩種，其中海路時間短速度快，不用在冰天雪地中挨冷受凍，也就成為白俄難民的首選，需求多了價格就上來了，一張船票幾乎炒到了天價，更多人只能無奈走陸路，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下用自己的雙腳丈量東北土地。  在遠東政府海軍中，有一名猛將名為斯達爾克，此人在1917年當上波羅的海艦隊魚雷部門指揮官，并授予少將軍銜，可倒霉的是他少將的位子還沒坐穩，二月革命爆發沙皇就沒了，十月革命后蘇俄對貴族、知識分子、上層軍官階層都極為痛恨，鐵拳跟不要錢一樣呼呼的往這些人身上招呼。斯達爾克一盤算自己本身是貴族出身，又在法國留學，現在是少將軍銜，等于貴族、知識分子、上層軍官全占齊了，這要是被逮起來至少槍斃兩小時，眼瞅著未來兇多吉少，于是連夜跑路，歷經艱難險阻到達遠東，憑借著沙俄時代的身份獲得了海軍司令的職務。他通過修補殘次品、打撈沉船最后拼出了一支艦隊，正是這支艦隊為后來的遠東俄國人流亡起到了關鍵作用。 從流亡命令下達開始，斯達爾克就決定帶上這些軍艦一起跑路，于是就命令手下趕緊接納難民收門票，他倒不是為了發國難財，而是國難當頭每個人都看不到前途，斯達爾克需要做的是趕緊想辦法給手下的弟兄們安頓好下半生，而安頓是需要錢的，買船票就是唯一能掙到錢的方式。  最后擠進艦隊的官兵加上家屬差不多7000多人，難民2000多人。每艘船幾乎都用到了極限，甲板和走廊里睡滿了人，稍有不慎就會磕碰，在出港不久就有2艘小型運輸貨輪就因為超載沉入海底，船上的130多人全部喪命。活著的人擠在狹小的船艙里，由于疲勞和精神緊張，加之水土不服缺醫少藥，不斷有人死在船上。只是和那些需要徒步擺脫蘇俄軍隊追殺的人來說，他們已經足夠幸運。  這支逃亡艦隊經歷了漫長的航程后先是到達朝鮮元山港，這是朝鮮的第一大港，水深潮差小，適合大隊艦船的停泊。但此時的朝鮮已經成為日本殖民地，艦隊的停泊要求遭到了日本總督的拒絕，斯塔爾克向英美等多方求助，幾經斡旋，日本殖民當局才允許約5300老弱病殘上岸休整。隨后斯塔爾克留下艦隊中15艘艦況最好的船只，剩余的船只一律變賣，所得收入交給留在元山的白俄難民做安置費，隨后帶著剩下的3000名部下繼續南下。這一次目標是上海，上海是當時遠東地區最繁榮的城市，難民過去了能混口飯吃，再加上上海有大片西方租界區，白俄去了以后大概率會得到接納。 這次航程比較順利，除了一艘小船沉沒導致36人遇難外，其他艦船都平安到達上海吳淞口外的海面。由于這14艘軍艦沒有事先通知突然出現在海面上，引來了上海租界當局和北洋政府的恐慌，他們擔心是為了打仗來的。在調查清楚這些人都是難民后，也相當頭疼，因為上海還沒有涌入過這么多的白人難民，如果一下全接納進來非常容易引發動蕩，另外這些人是白俄政府難民，一旦收納他們會得罪新生的蘇維埃俄國，這個政府向來不按套路出牌，惹急了他們會造成何種后果，沒有人猜得出來。  為此西方各國駐華公使緊急照會中國的外交官，建議把這個事情交給國聯，由國聯出面解決。畢竟做這種事屬于吃力不討好，一不小心還會得罪蘇俄，交給國聯后就算是出了問題也有人替自己負責。于是北洋政府向江蘇督軍齊燮元、淞滬護軍使何豐林、浙江督軍盧永祥發報，嚴禁俄國艦隊靠港、人員登岸。英法等國的態度也跟北洋政府完全一致，指示上海租界管理方不得接受這些戰艦的抵押或者售賣。可俄國軍艦上的難民缺醫少藥也是實打實的問題，于是經過協商后北洋政府向俄國軍艦提供食物和醫療用品，但俄國方面也要答應一旦后勤完成補充就立刻離開。 這樣的協商結果斯塔爾克并不滿意，他反復強調這些人在上海有俄國親戚，請求投奔，所以又經過一番扯皮后，最后同意1200個難民上岸投奔親友，其他人在斯塔爾克的率領下繼續南下。于1923年1月到達菲律賓馬尼拉，斯達爾克把所有艦船都賣了，把錢分給了一起出生入死的官兵讓大家自謀生路，他自己則去往巴黎做了出租車司機，盡到了一名指揮官應盡的責任。 這些白俄在上海立足后，很快吸引了更多白俄前來投奔，1923年就有上百名白俄難民投奔上海，1924年蘇聯和中國北洋政府商議中東鐵路由中蘇兩國地位對等的公民管理，在中東鐵路沿線工作的白俄居民要么失去了原本優厚的待遇，要么不愿意獲得蘇聯國籍，于是也選擇南下跑到上海找工作，短短一年的時間里就涌進了3000多白俄，就跟現在自打大帝局部動員后很多俄羅斯人都跑到哈爾濱一樣。 和今天不同的是，哈爾濱的俄國人可能就會些唱歌跳舞，或者講點蘇聯笑話哄客人開心，而上海白俄大部分是沙俄舊軍人出身，到了上海后多半成了為租界服務的治安人員，或者干脆是某個大公司大老板的保鏢，直到49年前后他們再次經歷了一回背井離鄉，有人選擇向蘇聯妥協，有人選擇繼續流亡，當然還有人留在中國，其后代與中國人逐漸同化融合。 從蘇俄內戰到蘇聯建立，先后有上百萬俄國人背井離鄉前往外國成為難民，而上海白俄只是這些逃難群體中的一個縮影。他們的政府已經灰飛煙滅，他們所信賴的西方盟友和蘇聯相繼建立外交關系，于是他們不可避免的被時代拋棄，成了徹徹底底的“亞細亞孤兒”。 *本文首發于「循跡曉講」公眾號 未經授權 不得轉載 *配圖源于網絡，若有侵權，后臺聯系刪除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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