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文】峨眉女（十四）警衛連中識少俊 君澤山下有人家（總01852-文0917）

陸軍璞所答非所問地反問她：“我聽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兒，像是你媽媽家鄉的土音，你去過你媽媽的娘家嗎？”

陸軍璞不再說那種半生不熟的四川話了，語速也放慢了一點兒。

雅秋抿著嘴，笑著點點頭，沒回答。

陸軍璞又問她：“你媽媽的家，還在君澤山的山腳兒下嗎？”

雅秋調皮地抬眼看著陸軍璞，輕輕地咬著紅唇，還是點點頭，沒回答。

“我跟你爸爸當年就在那里當兵，營房就蓋在君澤山的半山腰兒。你站在山腳兒下，抬頭兒就能看見那兩棟兩層兒的小樓兒。小樓兒還在嗎？”陸軍璞看著雅秋問。

雅秋回答：“小樓還在，就是莫得兵住得嘍。”

“那里沒有警衛部隊啦？”陸軍璞又問。

“有，部隊搬倒山腳腳下去住嘍。”雅秋說。

“當初就不該把營房建在半山腰兒，那兒又不能建圍墻，部隊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敵人的視野里，行動起來沒有一點兒主動性兒。”陸軍璞說。

“我媽媽勒哈還能指出來，你們營房高提啥點是茅斯，啥點是飯堂。”

——【勒哈】巴蜀方言。口語發音：“lèi hà”。現在。

——【啥點】巴蜀方言。敘永土語發音：“sá diǎn”。哪里，哪兒。

——【茅斯】巴蜀方言。敘永土語發音：“máo sī”。廁所。

——【飯堂】軍語。我們當兵那當兒把食堂叫飯堂。

陸軍璞接著雅秋的話碴兒說：“現在你媽媽還能指出我們的營房里，那兒是茅房，那兒是飯堂，她的記性真好。當年你媽媽還能在山腳兒下，看出半山腰兒營房坪壩上警衛連的戰士里，啥個是你的父親，啥個是你的陸叔叔來。哈哈哈……”

——【啥個】巴蜀方言。敘永土語發音：“sá guò”。誰，哪一個。

陸軍璞一邊兒說著，一邊兒就笑了起來。雅秋覺得他笑的那么甜，說的那么親，好像他久別的父親站在她的身邊。

雅秋也笑了，她笑的有點兒開心，有點兒靦腆。好像陸軍璞話里所說的，不是指站在山腳兒下的媽媽，而是指站在她媽媽身邊兒的她。

雅秋挽著陸軍璞的胳膊，慢慢兒地走著，輕聲兒地說著。

又走了一段路，又說了一些話之后，雅秋見陸軍璞絕口不提拜保爺的事，就站住了，不再說話了。

她低下頭，兩只手翻來覆去地摩挲著陸軍璞的手，兩只眼目不斜視地注視著陸軍璞的手。仿佛她是在欣賞，她是在把玩，她是在愛撫。又像是在找尋著什么，追憶著什么，破解著什么。似乎在陸軍璞的那只手上，有著她要探究的奧秘和她要解析的密碼。

陸軍璞也低下頭看著她。

她漆黑的披肩發，柔軟自然地垂落在胸前。既不伸手攏一攏，也不把它撩起來。而是任憑那瀑布般的青絲，遮住了她清麗的臉頰。

陸軍璞的目光，順著她的長發，看到了她的手腕兒，看到了她的手背、手指。

她的手腕兒和手背，看上去是那樣的冰姿玉骨、肌理豐盈、圓潤雅致。

可是，陸軍璞又分明感覺到了，她的手指和手掌上長著硬硬的膙子。

——【膙子】北京土語。手足等處磨成的厚皮。

陸軍璞看著這個手上有著厚厚的膙子的漂亮女人，又想起了當年那個每天都在莊稼地里辛苦勞作的雅秋的媽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