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文】峨眉女（十七）自是喜歡潭水澈 緣何招惹粉拳飛（總01855-文0920）

那女孩兒看著陸軍璞冷漠的臉，往邊兒上跨了兩步，又擋在了他的跟前，就是不讓他過去。

女孩兒噘起了嘴，皺起了眉，雙手叉腰，擺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陸軍璞趕緊收住了腳，打了個立正，不動了。

其實，在陸軍璞的心里，不是真的生她的氣，也不是真的要報復她，就是看她今兒個這么高興，想跟她逗著玩兒。

陸軍璞見她噘起了嘴，自己個兒反倒咧開嘴樂了。

陸軍璞害怕看見女孩兒生氣，害怕看見女孩兒不高興，更害怕看見女孩兒掉眼淚。

女孩兒看見陸軍璞樂了，也轉怒為喜的樂了。

她見過戰士換崗時都是互相打立正的，也見過戰士遇到干部時也要打立正。于是她知道了，戰士背著槍打立正就是在敬軍禮。

陸軍璞這是在為她行軍禮，女孩兒認為。

女孩兒雖然樂了，可是陸軍璞卻又梗梗起了脖子，擰著眉頭，瞪著眼睛，咬著后槽牙說：“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膽敢說個不，管殺不管埋。曉得我是哪里嘞刀刀兒客嘛？”

——【梗梗】北京土語。口語發音：“gěng geng”。脖子直挺。

——【刀刀兒客】巴蜀方言。口語發音：“dāo dēr kè”。土匪。

“刀刀兒客”在四川話里指的是土匪。陸軍璞南腔北調兒地學著當地土匪的口氣說著，還用胳膊肘兒把肩膀兒上背著的步槍，有節奏地磕的啪啪直響。

說完，陸軍璞心里想，她一定會說“你是君澤山嘞刀刀兒客”，或是說“你是君澤山嘞兵哥哥”。

可是，女孩兒什么都沒說，就是看著他笑。笑的那么甜，笑的那么純，笑的那么雅靜。

陸軍璞看著那女孩兒的笑臉，她的一顰一笑總是那么動人，又總是那樣兒的惹人愛，惹人憐。

陸軍璞看著那女孩兒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像是一潭清水，清澈的一眼就能看到潭水下面那五彩斑斕的石子。而那一潭清水，又像是李白的詩句：“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女孩兒把雙手比劃成手槍的樣子，朝著陸軍璞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她的樣子，讓陸軍璞想起了《紅巖》里的雙槍老太婆。只不過她離老還遠著那，她那時還是少女的年齡。

她走到陸軍璞的跟前兒，把兩手的食指頂在了陸軍璞的胸脯兒上。她的手指慢慢地彎曲了，雙手握成了兩個拳頭。

忽然，女孩兒擰起了眉頭，滿臉怨恨地看著陸軍璞。一陣粉拳亂飛，拳拳都打在了陸軍璞的胸脯兒上。

陸軍璞背著步槍，立正站著，定定地看著她，任憑她不停地捶打著他的胸脯兒。

女孩兒的一陣碎拳，帶著內心的怨恨，帶著隱忍的憤怒揮舞著。揮拳很快，落拳很重。

她是真打，亂打，解著氣的打，像是在考驗著陸軍璞的抗擊打能力。

女孩兒只是打，并不說話。陸軍璞知道，她嘴里要說的話正在心里說著——“你是個壞蛋！壞蛋！壞蛋！打死你這個壞蛋！”

女孩兒不打了，拳變成了掌，兩只手撫在陸軍璞的胸脯兒上，慢慢兒地輕揉著。

揉著揉著，淚花兒涌上了她的眼眶兒，她把頭埋在了陸軍璞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