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給孩子們唱上一段,可是心里直翻騰,開不了口。——老舍《鼓書藝人》
假如我是一只鳥,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艾青《我愛這土地》 我要以帶血的手和你們一一擁抱,因為一個民族已經起來——穆旦《贊美》 以上材料引發了你怎樣的聯想和思考?請寫一篇文章。要求:選準角度,確定立意,明確文體,自擬標題;不要套作,不得抄襲;不得泄露個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當老舍筆下鼓書藝人欲歌無言,艾青化身嘶啞之鳥,穆旦伸出帶血之手擁抱大地——他們共同昭示著一種精神困境:在苦難與創傷的茫茫汪洋中,語言之舟往往觸礁沉沒。然而正是這些失語與嘶啞,構成了苦難最沉痛又最真實的回響;那失語處最深的寂靜,恰是靈魂最痛徹的吶喊。
創傷常使語言失效,沉默卻非全然虛無。老舍筆下的鼓書藝人“心里直翻騰,開不了口”,這凝滯的瞬間,是巨大苦難的無聲證明。那無聲的翻騰,正是無法被語言打撈的創痛深淵。如同史家司馬遷在《報任安書》中剖白腸一日而九回的哀慟,文字終難窮盡屈辱之萬一,可正是這無法盡言處,才真正映照出個體苦難的深重。沉默并非空洞,它是語言無法承載的傷痛所留下的印記,如大地深處無聲的驚雷,以無形之力震撼著所有能夠感受的靈魂。
當完整表達之路被阻斷,破碎、嘶啞的聲響便成為珍貴的抗爭。艾青化身之鳥以“嘶啞的喉嚨歌唱”,明知聲音已損,卻仍以傷痕累累的喉舌發出抗爭之聲。這嘶啞之聲正如卡夫卡筆下變形為蟲的格里高爾,在無人理解中艱難表達著異化之痛。這種殘缺的表達,何嘗不是靈魂在重壓下頑強不屈的印記?創傷的刻刀將語言割裂成碎片,可每一片碎屑仍執著地映照著靈魂不滅的光。
最終,個體創傷的烙印終將匯聚成集體記憶的豐碑。穆旦詩中“帶血的手”與整個“站起來的民族”緊緊相擁——個體的傷口竟成為民族創傷記憶的象征性載體。正如歷史長卷中,屈原《離騷》中“長太息以掩涕兮”的悲鳴,早已超越個人命運,成為整個民族精神苦難的集體詠嘆。每一次帶血的擁抱,每一次嘶啞的歌唱,都如刻在民族心靈上的象形文字,將無形之痛鑄成不朽的記憶圖騰,在時間長廊里反復發出回響。
當我們面對沉默或嘶啞的創傷表達時,應心懷敬畏與傾聽。在這“正能量”被過度消費的時代,那些破碎的聲音與緘默的傷痕,恰如時代最真實的脈搏。這些未能說出的痛楚,這些嘶啞的歌聲,是靈魂在暗礁林立的海面上頑強升起的桅桿。它們使痛苦免于沉沒于遺忘的深淵,令傷口終能成為精神不息的證明——在暗礁上歌唱,每一縷嘶啞的聲波,都是人性在重壓下依然倔強迸發的光芒。
真正的表達,有時恰在語言折斷處——那里,靈魂的印記才得以深刻烙入歷史的磐石,成為永不磨滅的碑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