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雨歇,騎著電瓶車,拎著相機包,帶著娃輾轉(zhuǎn)了兩個公園,拍荷塘。 現(xiàn)在正是荷花盛開的時節(jié),白里透著粉,有花瓣綻開的,有含苞欲放的,還有被連日的雨水打成一邊倒的。它們是大多數(shù)人的關(guān)注點,是相機的聚焦點。 我卻喜歡整片荷塘散發(fā)出來的香味以及荷葉,特別是上面有水珠的荷葉。香味是用相機拍不出來的,但有水珠的荷葉可以。 我隨便一指,娃隨便一拍,便是大片。 為什么獨愛荷葉?小的時候,田埂的兩旁常有荷田。 上學要遲到了,來不及洗臉,那么一邊跑,一邊兩手分別掬一把左右兩邊荷葉中的露水,往臉上一抹便是了,清涼,還有點甜。 突然下起了雨,沒帶傘,不怕,摘一片最大的荷葉,頂在頭上,比傘好,解放了兩只手呀。不下雨,出太陽時,那什么遮陽傘,于我也是不存在的,還有什么傘能比荷葉戴在頭上更舒服呢? 河里的石頭縫里,摸到了幾只小螃蟹,好事情,摘一片小小的荷葉,包一包,扔進燒火的土灶里,一頓飯的工夫,咦,荷葉蟹好了。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有荷葉雞這道美食。若是知道了,雞也是隨處可見呀。 我常想,荷葉它怎么可以長得這么大,這么綠,還這么結(jié)實呀? 讀書時,學周敦頤的《愛蓮說》,他寫到“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他怎么可以寫得這么好,寫到我的心坎坎里了。他后面又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我心里在默默說:可以摘荷葉,好處多著呢。 荷花好看,我卻從沒摘過,不知道是大人們跟小時候的我講過的,還是我天生的癡念——我固執(zhí)地認為,直到現(xiàn)在也是這么認為:摘了荷花,蓮米就吃不到了,不僅蓮米吃不到,這一根荷,它就再也長不出藕來了。 我愛吃藕,但每回挖藕的時刻,卻又是我極不愿意看到的。因為那就意味著荷葉沒了,一片田的綠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淤泥。那就多吃幾段藕來彌補一下我的遺憾。 吃生藕是我的首選,甜甜的,脆脆的,嫩藕的絲不是那么明顯,不會留一根胡須在嘴邊。 然后是藕片炒肉,用點豆瓣醬把切好的肉腌一腌,放油和鹽炒熟,起鍋前滴幾滴醋,極簡的人間美味。 后來的蓮藕排骨湯,我倒是大了以后才吃到過,印象中我的家鄉(xiāng)似乎不產(chǎn)燉湯的藕。 我對荷的一家,是真的喜愛。 娃在各種找角度拍荷花、荷葉和荷塘,我看著熟悉的荷花、荷葉,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只是此時,是真的“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娃說:媽媽,你站在那里,我?guī)湍愀商梁嫌耙粡垺?/span> 于是,而后我看到相機里的照片,我不怪娃,怪我配不上荷塘的姿態(tài)。 后來,雨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來了,我們坐在亭子里躲雨:看雨滴打在荷葉上,結(jié)成水珠,而后滾落。看雨滴落在荷塘里,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 回家的路上,我對娃說:我呆會要挑幾張美照出來,做我的手機屏保和電腦桌面。 娃:你不是已經(jīng)有了嗎? 我:那是春天的櫻花和郁金香,現(xiàn)在已經(jīng)夏天了,夏天就應該用荷花和荷葉。 娃:媽媽,是不是我秋天要去給你拍菊花?冬天要去給你拍梅花? 我:可以啊。 這不,養(yǎng)娃的又一個意義來了。和娃一起,也能做浪漫的事。娃等到我這把年紀的時候,再看到荷塘,會想起:某一年的夏天,我和媽媽一起到公園賞荷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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