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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省博野中學 于鐵江（2025.6.19） 木蘭花慢·壽秋壑 吳文英〔宋代〕 記瓊林宴起，軟紅路、幾西風？想漢影千年，荊江萬頃，槎信長通。金狨錦韉賜馬，又霜橫、漢節棗仍紅。細柳春陰喜色，四郊秋事年豐。 從容，歲晚玉關長不閉、靜邊鴻。訪武昌舊壘，山川相繆，日費詩筒。蘭宮系書翠羽，帶天香、飛下玉芙蓉。明月瑤笙奏徹，倚樓黃鶴聲中。 【譯文】 還記得當初你離開京城，百官在瓊林苑為你設宴餞別，到現在，京城的街道上又吹過幾次秋風？想來上有千年永燦的銀漢，下有波濤萬頃的荊江，看似相隔遙遠，卻長有星槎信使往來溝通。朝廷當初賜給秋壑金絨毛坐和金花錦繡鞍韉，現在又到了秋霜降臨的時節，秋壑所持的符節仍然像紅棗那樣鮮艷。春天，軍營中柳陰濃密，翠色喜人；秋天，郊外的農村良田萬頃，五谷豐登。 秋壑治理荊州政事清簡，優游閑暇；荊州一年到晚邊境暢通，從沒有戰爭警報。秋壑常去游訪武昌赤壁之戰留下的營壘，觀看周圍山川連綿纏繞的地勢，每天都寫下詩篇寄到京城。皇宮中回復秋壑的書信帶著皇宮的香氣綁在青鳥腿上飛下芙蓉閣送到武昌。身在武昌的秋壑正在黃鶴樓上賞月聽曲，玉笙已經奏完最后一曲，秋壑還在倚欄嘯詠，意猶未盡。 【注釋】 題目。壽：祝壽。秋壑：賈似道號秋壑。賈似道生平見《宴清都/翠匝西門柳》題目注釋。 一層。瓊林宴：《澠水燕談錄》：“元豐七年春，文太師既告老，奏乞赴闕，親辭天陛……將行，特命三省以上赴瓊林苑宴餞。”詞中代指賈似道離開京城赴任時京城官員為其餞行。軟紅路：代指京城的街道。蘇軾《次韻蔣穎叔、錢穆父從駕景靈宮二首》：“半白不羞垂領發，軟紅猶戀屬車塵。” 二層。漢影：銀漢星影，代指朝廷。荊江：長江中部從枝江到洞庭湖口的一段的別稱，代指荊州地區。槎信：星槎信使。星槎，見《宴清都/翠匝西門柳》六層注釋。 三層。金狨錦韉（jiān）：金毛絨坐和金花錦繡鞍韉。這是節度使的特殊禮遇。賜馬：賞賜賈似道乘馬時可用金狨錦韉。霜橫：秋霜橫空。漢節：代指皇帝賜予的符節。棗仍紅：仍然像紅棗那樣鮮艷。 四層。細柳：雙關語，既指春天的柳樹，又指軍營。西漢名將周亞夫曾屯兵細柳營。喜色：柳色喜人。秋事：秋收之事。 五層。從容：悠閑舒緩，不慌不忙。歲晚：一年到晚。玉關：玉門關，代指南宋的邊關。不閉：邊關大門不關閉，往來暢通。邊鴻：代指邊境的戰爭警報。鴻，鴻雁，常代指書信。這里指戰爭警報。 六層。武昌舊壘：指赤壁之戰在武昌留下的營壘。相繆：連綿纏繞。蘇軾《赤壁賦》：“東望夏口，西望武昌，山川相繆，郁乎蒼蒼。”費：消費，使用。詩筒：郵寄詩篇的竹筒。 七層。蘭宮：用蘭木建成的宮殿，代指南宋皇宮。系書翠羽：把書信綁在青鳥的腿上。翠羽，代指青鳥。青鳥是西王母的信使，代指朝廷的信使。天香：皇宮中特有的熏香。玉芙蓉：芙蓉閣的美稱。宋理宗時皇宮中建有芙蓉閣。 八層。瑤笙：玉飾的笙。代指樂器。奏徹：演奏玩最后一遍。徹，大曲中的最后一遍。倚樓：靠著樓上的欄桿。黃鶴：代指黃鶴樓，在武昌蛇山。崔顥、李白、陸游等人都曾登樓題詩。 【賞析】 這首詞和《宴清都/翠匝西門柳》都是為賈似道祝壽的詞。《宴清都/翠匝西門柳》約寫于淳祐九年（1249年），本詞約寫于淳祐八年（1248年）。具體考證見《宴清都/翠匝西門柳》的賞析。 一層回憶當初賈似道離開京城時京城官員為他餞行，作者當時應該也在送行隊伍中。“幾西風”表示分手已有幾年，思念之情油然而生。據《宋史·賈似道傳》，賈似道離開京城是在淳祐五年（1245年），到淳祐八年已經三年了。二層寫賈似道雖然離開了京城，遠赴荊州，但朝廷的信使經常前往荊州，兩地之間沒有隔閡。這既是實寫，又表示朝廷非常信任賈似道，賈似道與朝廷之間沒有嫌隙。三層“金狨錦韉賜馬”表現朝廷對賈似道的信任和倚重；“又霜橫、漢節棗仍紅”則表現賈似道對朝廷的忠心耿耿。“又霜橫”既點出時間又到了秋季，切合賈似道生辰（賈似道的生日是八月初八），又暗示賈似道有著冰霜一樣的節操。“棗仍紅”也是既點時節（農歷八月正是棗紅時節），也暗示賈似道的赤膽忠心。四層是賈似道盡忠報國的具體表現：春天，軍營中一片喜人的景色；秋天四郊糧食豐收。這兩句也有互文之意，即一年四季軍事和農業形勢都很好。賈似道身為制置使，軍事和農業是他最主要的兩項職責。賈似道來荊州才兩三年，就把荊州治理得這么好，正說明賈似道對朝廷竭盡忠心。 上片著重寫賈似道的忠心和治績，下片著重寫賈似道的風度和文采。“從容”二字是下片的總領。“歲晚玉關長不閉、靜邊鴻”呼應上片的“細柳春陰喜色”，寫邊境安寧，商貿暢通，這正是賈似道靖邊有方的表現，也是他優游吟賞的前提。六層寫賈似道訪游名勝，懷古吟詩。作者有意引用蘇軾《赤壁賦》的語句，是將賈似道與蘇軾類比，突出其文采風流。“日費詩筒”是說賈似道每天都寫出詩篇郵寄出去，那么，這些詩郵到哪里去了呢？從下文來看，這些詩是郵到了皇宮里。七層寫皇宮中收到賈似道的寄詩，馬上就會對賈似道進行回復酬答，派信使送到武昌。這就印證了上文的“槎信長通”。楊鐵夫《吳夢窗詞箋釋》認為：“此韻蓋言其姊即賈妃，必有為之祝壽之意。”筆者認為，皇宮中與賈似道書信往來的，可能包括賈妃，但肯定不止其一人，應該還有皇帝或者皇帝身邊的人。八層寫賈似道在黃鶴樓上賞月聽曲，進一步突出其悠遠的志趣和儒雅的風度。 這首詞雖然是祝壽詞，但很少對壽主的虛夸，多寫自然景物和人物的文采風流，所以并不顯得庸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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