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我固執地捧出一顆心,在所謂情誼的砧板上日日供奉,百般精心照料。我如一個虔誠的朝圣者,以源源不斷的好意充作祭品,只為換取一絲回眸的暖意。然而寒霜卻結結實實覆蓋了所有期望:回報我的竟是愈來愈遠的背影,愈來愈深的漠然,甚至冰冷的暴力如鞭子般抽打過來。那急切想挽留的手,反而成了推動對方遠去的風;愈是珍惜,愈是廉價得連對方一絲目光也換不來——原來情義的天平上,付出有時竟會加速自己份量的消逝。此種苦澀境地,猶如自我感動鑄就的牢籠。我們無休止地傾注,暗自渴望那“精誠所至”終能“金石為開”,殊不知心之所向,有時卻只是自己精心搭建的幻影舞臺。對方并未索要如此盛大的供奉,你卻一廂情愿地獻祭,然后固執地等候對方感激涕零。這盛大的獨角戲里,主角永遠只有自己。正如古羅馬哲人塞涅卡所道:“我們常常為一些事情痛苦,但更痛苦的卻是為痛苦本身而痛苦。”若付出只為換取他人的回報與銘記,那早已不是純粹的情感,而變成了一場自我消耗的買賣。當交易不成,那隨之而來的,便只能是心中天平崩塌的巨響。 可悲的是,卑微的姿態非但無法喚起憐惜,反而常成為被踐踏的緣由。人性深處微妙難測,有時唾手可得的珍寶反被輕賤;遙不可及之物卻引人執著追逐。你將自己放得太低,低入塵埃,對方便習慣俯視,視你為足下泥土。那無底線的容忍與退讓,無形中授予了他人肆意傷害的權力,像在無聲邀請:“請踐踏我。”你越小心翼翼,對方越覺得理所當然,最終連一絲溫情也吝于施舍。正如《詩經》中悲嘆:“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一味耽溺于低姿態的付出,終將陷入無法解脫的困局。 人間情誼的困局,解法唯有自尊自愛。真正的愛不會讓人卑躬屈膝,真正值得珍視的情誼亦不會以你的尊嚴作為獻祭的代價。當發覺自己在單方面維系的情天孽海中不斷下沉時,請務必冷靜自持,為自己劃一道尊嚴的底線。我們得先學會珍愛自己的光芒,才能辨別哪些人真正值得付出真情。請轉身,凝視鏡中那個疲憊的身影——輕撫其傷痕,給予溫柔與尊重。當你開始自愛,方能分辨出哪些人值得你跋涉千山萬水,而哪些人只配得上一句沉默的告別。 與其在別人冷漠的陰影里做虔誠乞愛的囚徒,不如以自尊為鑰匙解開自我束縛的鐐銬。 這世間的暖意,唯有懂得珍視自己靈魂溫度的人,才能從內心升起不滅的太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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