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的話點擊下面名片關注我哦 ↓↓↓ 由于公眾號修改了推送規則,若不加星標可能會錯過更新噢。 添加星標方法: 請點擊上方名片「握中懸璧」→右上角菜單欄→設為星標 快來成為我的特別讀者吧! (四十)桓溫之死東晉咸安二年(372年)十一月的一天清晨,位于吳縣的晉廢帝司馬奕府中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自從被廢為海西縣公并遷來此地后,除了負責監視自己的吳國內史刁彝和御史顧允外,司馬奕的府中已經很久無人前來了,望著眼前陌生的面孔,司馬奕的心中想必充滿了疑惑。而當對方開口后,司馬奕更是震驚,因為這個名叫許龍的來客竟自稱受褚太后密詔,將迎立自己重登大位。 此事自然是子虛烏有,因為許龍的真實身份是妖賊盧悚的弟子,而按照《晉書》的慣例,被冠以妖賊這一稱呼的叛賊幾乎都帶有宗教色彩,而這個宗教多為天師道。由此可見許龍此次前來拜訪是為了勸誘司馬奕加入叛亂,從而取得大義名分。 此外許龍又有著另一層身份,他的官方職務是殿中監,殿中監自曹魏始置,據《唐六典》記載,“殿中監掌服御之事,總尚食、尚藥、尚衣、尚乘、尚舍、尚輦六局之官屬”,可見這是一個總領宮內衣、食、住、行的職務。而正是因為有了這個身份,熟悉宮中事務的許龍竟一度取得了司馬奕的信任。 當時長年侍奉司馬奕的保母正在一旁,她見狀心知不妙,于是立刻出言勸阻,只求司馬奕不要輕舉妄動,從而招致滅門之禍。而司馬奕聞言如冷水澆背,頓時警醒過來。 許龍見功敗垂成,急忙道:“大事將成,豈可因婦人一言而前功盡棄?”可已經醒悟過來的司馬奕卻說:“我乃負罪之人,蒙朝廷寬宥已屬萬幸,豈敢再生異心?若太后真有詔令,自當遣官屬持節而來,為何要派你這樣一個無名之輩?你定是要作亂!”說罷便令左右捉拿。許龍見陰謀敗露,只好倉皇逃竄。 司馬奕的幡然醒悟令其得以善終,但盧悚作亂的計劃卻沒有就此取消,十一月初五,叛軍竟殺入皇宮,不久后被毛安之等人平定。 作為一次小規模叛亂,盧悚之亂并未對東晉造成實質性打擊,但此事卻刺激到了一個人,那就是身在姑孰的桓溫。 當初孝武帝司馬曜剛剛繼位時,曾派謝安趕赴姑孰,征召桓溫入朝輔政,并加賜前部羽葆鼓吹以及武士六十人。 然而在謹小慎微的桓溫看來,此時朝中局勢并不明朗,正如我們在前面章節中分析的那樣,桓溫在朝中勢力薄弱,這也是他在簡文帝司馬昱病重時仍不敢輕易進京的原因,而不久前王坦之強改簡文帝遺詔一事更是令其心懷憂慮,這也堅定了桓溫繼續觀望的想法,于是便推辭了這次征召。 但盧悚之亂卻讓桓溫有些坐不住了,此事已經牽扯到了廢帝司馬奕,而當初廢立一事正是桓溫所主導的,一旦司馬奕復辟成功,自己豈不成了叛逆之人? 當然,此事與王、謝等門閥應該并無關系,畢竟當初廢立一事也是他們所支持的,但以此為由進京給他們一些震懾卻是可以的,甚至若是客觀條件允許,移鼎大計或可為之。想到這里,桓溫終于決定不再觀望。 寧康元年(373年)二月,桓溫前往建康。當時,一則可怕的傳言正在不斷擴散,有人說桓溫此次來者不善,他欲謀朝篡位,因此要誅殺謝安和王坦之,除去這兩個障礙。 這令王坦之非常恐懼,他連忙向謝安問計。不想謝安卻面不改色,他淡然地答道:“晉祚存亡,在此一行。”在謝安看來,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二十四日,桓溫抵達建康近郊,朝廷下令尚書謝安和侍中王坦之率百官前往新亭(今江蘇南京西南)迎接。據《世說新語》記載,當時“桓公伏甲設饌,廣延朝士”,這根本就是一場鴻門宴,珍饈佳釀之中透著陣陣殺氣,只待桓溫一聲令下,埋伏在四周的甲士就會沖進來,讓謝安和王坦之血濺當場。 宴席開始了,謝安和王坦之并肩而行,身后則是噤若寒蟬的百官。據《晉書·桓溫傳》記載,“百僚皆拜于道側,當時豫有位望者咸戰懾失色”,這位勢傾東南的權臣的到來給滿朝文武帶來了極度的恐懼。 王坦之自然也不例外,他早已汗如雨下,浸透的衣衫緊貼在肌膚上。待指尖觸及笏板時,他才驚覺自己竟將朝笏倒持。或許王坦之的眼角已經瞥見了帳外閃動的甲光,那驚惶萬狀的心緒,終究是藏不住的。 可一旁的謝安卻全然不同,凜冽的殺氣并沒有嚇倒謝安,只見他氣定神閑,臉上竟沒有一絲波瀾,旋即從容入座。《世說新語》以“王之恐狀,轉見于色。謝之寬容,愈表于貌”生動形象地刻畫出二人身臨險境時的不同表現。 只聽謝安開口道:“我聽聞古時諸侯若以德治國,四鄰自會臣服,您又何必埋伏甲士呢?” 見謝安如此泰然自若,桓溫不由得心生佩服,他笑著回答:“只不過是一些不得不備的俗務罷了”。 一場刀光劍影就這樣被謝安化解了,待酒過三巡,謝安忽然吟誦道:“浩浩洪流,帶我邦畿......” 這句詩出自名士嵇康的《贈秀才入軍》,謝安吟誦此詩自有深意,在桓溫的威懾之下,謝安仍通過吟詩塑造出這壯闊的自然意象,盡顯胸中丘壑。而“浩浩洪流”也在暗示桓溫歷史長河川流不息,一時得勢卻難保幾世榮華。 謝安自幼患有鼻疾,語調異于常人,聽著他那重濁的聲音,桓溫被深深觸動了。據《世說新語》記載,“桓憚其曠遠,乃趣解兵”,晉室有如此氣度不凡且有膽有識之人效忠,恐怕氣數未盡。想到這里,桓溫下令撤去了埋伏在四周的甲士,緊張的氣氛頓時煙消云散。 直到這時,王坦之才稍稍松了一口氣,他望向一旁推杯換盞的謝安,忽然明白流傳多年的王、謝齊名一說并不屬實,從這一刻起,二人已經分出了高下。 酒宴就這樣在一片祥和之中持續了整整一天,但對于桓溫來說,此次進京不可無功而返,于是桓溫便將目光投向了不久前的盧悚之亂,他先是罷免了桓秘,通過犧牲這個不甚重視的弟弟為自己塑造大公無私的形象,之后又以玩忽職守的罪名將尚書陸始逮捕。 桓溫之所以這么做或有結好陳郡謝氏之心。此時他已年過六旬,若欲更進一步,客觀條件已經不允許再繼續等下去了,但此事如有門閥阻撓勢必難行,而過新亭之宴,桓溫已經確認謝安才是諸門閥的主心骨,既然此人不可殺,便只能與之合作了。 之前謝安曾去拜訪陸始之弟陸納,可陸納卻毫無準備,只用一些茶果來招待謝安。其侄陸俶因為不想怠慢客人,自作主張準備了豐盛的宴席,可謝安走后,陸納不僅沒有稱贊,還將陸俶杖責四十,可見陸氏兄弟與謝氏不睦。 如今桓溫處理了陸始,他自認為對陳郡謝氏釋放了善意的信號,因此便期待著以后也能得到對方的支持,只不過這恐怕只是桓溫的一廂情愿而已。 之后,桓溫準備去拜謁司馬昱長眠的高平陵,這也是他此次建康之行的最后一件事。然而在謁陵時,隨從們卻察覺到了異樣,這位素來威嚴的大司馬竟在叩拜先帝時不停低聲念叨著“臣不敢”,那惶恐的樣子與平日簡直判若兩人。直到登車離去時,桓溫才對親隨道:“先帝方才顯靈了。”但他卻對司馬昱究竟說了什么閉口不提,只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待馬車行至半途,桓溫又非常突兀地問起殷涓的體貌。 “此人身形肥短。”隨從小心翼翼地回答。 桓溫聞言一愣,過了半晌才緩緩說道:“我剛才看見他就站在先帝身側。” 當初桓溫誅殺殷涓滿門,如今他們的冤魂終于化為高平陵前的幻影,纏繞在桓溫的心頭久久不能消散。 很快,桓溫便身染疾病,于是他在建康停留了十四天后便急忙返回姑孰,從此一病不起。 病榻上的桓溫深知自己時日無多,他不甘心就此罷休,于是便請朝廷為其加九錫,而為了避免刺激到桓溫,朝廷也答允了下來,只不過一切都是緩兵之計。 負責起草文書的是吏部郎袁宏,當他將初稿交給王彪之時,后者望著絹帛上那引經據典的華麗詞藻意味深長地說:“你固然才華橫溢,但這樣的文章怎能輕易示人呢?” 袁宏不明所以,又去拜見謝安,結果謝安頻頻提出修改意見,十幾天過去了,袁宏遲遲不能定稿。 其實謝安正是故意為之,他與王坦之、王彪之就此事已經達成共識,而不久后王彪之向袁宏透露了事情的真相,如今桓溫病勢日篤,料難持久,不妨再拖一拖,袁宏聞言立刻會意。 沒過多久,建康方面便收到了桓溫去世的消息。在諸門閥的聯手阻擊之下,桓溫的野心終于化為了一片泡影。 桓溫就這樣結束了自己波瀾壯闊的一生。他平定巴蜀,又三次北伐,一度收復洛陽,威震中原,但卻因自身的性格缺陷先勝后敗,功虧一簣;之后他總攬朝政十余年,廢立天子,權傾天下,距離改朝換代幾乎只有一步之遙,但仍留下了無盡的遺憾。 而龍亢桓氏卻不會因為桓溫之死而一蹶不振,未來他們將繼續在這個門閥的時代中光芒閃耀。 前文在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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