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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山，明代時已是全國聞名的名勝之地。自從隋唐大運河的開通，惠山就隨著天下第二泉的美名傳遍天下。明代的惠山滿山松風，古木成林，蔚然深秀，泉水清冽，交通便利，從運河向右拐個彎就到了惠山山下?；萆斤L景幽美，來游之人日增，惠山山下逐漸形成街鎮，到明代古鎮漸成規模。  ▲惠山 明代的惠山古鎮有名的是園林，而不是今天的祠堂。本文對今存之園及消失的園林只介紹其明代情況。 一，鳳谷行窩 明正德年間秦金購買惠山寺山門內左邊漚寓房僧房建園林，在聽松坊街東，至橫街為止，“中有大池，寬廣可十馀畝，旁多古木，后倚一墩?！眻@有四桂堂居中，靠東有徵封堂。全園綴以亭橋館舍，并未進行過多修葺，僅一年時間即告建成，稱鳳谷行窩。此地處山麓，二泉及山中各泉，匯注至此，漾漾一池，周圍古木濃陰，蒼郁幽深，成為天然佳境，顧可適詩云:“午橋野堂秀郁郁，九龍峻嶺流淙淙?！笨上胍娗宄厣接?。園內山野風光，園外青璋如屏，山水煙霞，日月碧空，以借景聞名天下。  秦金逝世后又數十年，園為族人秦燿所有，遂大事修筑，“華堂櫛比，高閣云齊，飛梁若虹，長砌如鱗，且托喬基于曾阿，就分流于水若，修干拂霄，密竿迷徑，即丹丘金谷，曷以尚焉。”這就是鳳谷行窩改成的寄暢園。改建已在萬歷年間，秦燿經過八年共建二十景，有臥云堂、先月榭、鄰梵閣、凌虛閣、知魚檻、棲玄堂、大石山房、丹丘小隱、環翠樓、含貞齋、環翠樓、涵碧亭等。當時有宋懋晉為之畫《寄暢園五十景》，使我們可以看到寄暢園的原始形象。在湖中可行船，作為明代園林的特有做法把湖石立于水中，足見當時湖面之大。在歷史的變遷中今天的水面已大為縮小。王穉登《寄暢園記》云:“下為大陂可十畝，青雀之舫，蜻蛉之舸，載酒捕魚，往來柳煙桃雨間，爛若繡繢，故名錦匯綺，惠泉支流所注也?！蹦菚r的景色確與清代是完全不同的。王樨登文中所描寫，正可與宋懋晉所繪相互印證。  ▲寄暢園五十景 二，愚公谷 愚公谷在明代極為有名，從繡嶂街到黃公澗都是它的范圍，有數十畝之多，共有兩個門，一個門上懸“愚公谷”匾，另一個門上掛“九龍山下人家”匾。愚公谷為鄒迪光所建。鄒迪光，字彥吉，萬歷進士，官至湖廣學政，后被貶罷官。故愚公谷又稱鄒園。此園利用黃公澗水流流遍全園。  與之同時代的邑人華淑記此園“第二泉折而南，至春申澗第一曲，愚公別墅在焉，入門數折，為天鈞堂。小山前帶，清池后瀠，喬柯千尺，與海棠梅杏之屬，點綴青苔白石間，天然大雅。堂左修廊一曲，題曰茂林修竹。廊盡登假山，過石公墮履處，得塔照亭，亭界兩山間，大塊一碧。過亭穿絳雪橑，入藥房，黃房，瘦影榭，始青閣，幽香美靚，類閨閣間物。度廣墀，臨流面山，為菩提場，中有畏佳樓，九蓮臺，七征齋，六通楹，皆奉大士，居名衲。具有幡幢纓絡，鐘鼓唄鐸，軍持蓮漏之屬，又儼然一旃檀林也。場前方塘畝許，小亭臨澗顏曰瀐瀐。泉流沖決，此其始波云。復由塔照亭出匏葉廊，為玉塍亭。折而東，疊石為橋、跨橋為屋，從橋直下沿水長堤，叢篁夾岸，迤邐至青羊野。山中大樹，五百年化為青羊，槎櫟老木，或適當其候耶。俯青羊野為坐飛臺，臺畔一屋，撐峙于寒泉石壁間。仍下臺穿堤過橋，入小門為石語齋，上為仙的樓，樓后為蕉鹿齋，為膏夏堂，植牡丹百本，可使洛陽失色。自此至語花移，層累登四照關，亭臺沼沚，林煙嵐靄，一望盡收。折而下，為金薤堂，歷罨畫廊，為蔚藍堂，愚公每挾青衣于此度曲，香塵響屧，人人絕唱。嵇公去后，廣陵散絕矣。煙鬟洞，長廊落落，潛通谷之內苑，崇樓數匝，玉鎖金鋪，別有洞天福地。晚妝望幸，又不知幾何年矣。樓前通隱堂則為谷中之廳事，自此遂達前巷，朱樓對映，左曰繡嶂街，右曰名泉里?！?/p> 鄒迪光交游遍天下，名公巨卿來游不息。湯顯祖、屠隆、王思任、張岱等都曾游蹤所至，稱愚公造園之佳，首屈一指。張岱說:“園亭實有思致文理者為之，壘石為垣，編柴為戶，堂不層不廡，樹不配不行。堂之南，高槐古樸，樹皆合抱，茂葉繁柯，陰森滿院。藕花一塘，隔岸數石亂而臥。土墻生苔，外瞰寺，老柳臥墻角而不讓臺，臺遂不盡瞰，與他園花樹故故為亭臺，意特特為園者不同?！眻@中異花奇石，崇臺閑館，虹梁月渚，參差奔赴眼前，其后十二樓居以姬妾。園內蓄戲曲家樂兩班，為江南第一，輕歌曼舞，綺席華筵，詩文書畫之會，戲曲絲竹之樂，無日無之；加之魚唄梵唱，時出應答，塵中異境，名噪一時。鄒迪光去世后，兒子鄒德基被人暗害，園遂敗落，售與多姓。今尚有石公墮履處等若干殘跡存留。  ▲張岱《愚公谷》 三，黃園 能與寄暢園并駕齊驅的有黃園。此園原為呂氏荒圃，后為光祿署丞黃搢購得。因其茂林修竹，尚存花木，因舊為新，擇勝營構，建成黃園。黃園故址在今天惠山河塘左岸朱文公祠旁，古時這里稱寺塘涇，黃園故址極廣，以深藏幽邃見勝。黃搢居住其中四十余年，壽至八十多。王世貞曾多次游覽該園，稱黃園勝過秦園。黃園不像別的園林，有園丁守園，任人游園。每天來游之人很多，在其中飲宴歌吹，吟詩品茶。一進園門即感莽蒼可愛，一條道長達百馀步，兩旁也全是高大的樹木，然后“竹屏盤紆，屏中群卉畢集，春深時如行萬花谷中?！毕驏|轉彎，穿過旁邊的假山山洞，頓時豁然開朗，空曠之中坐落一座高大宏敞的廳堂，名樂志堂。從堂上可觀賞惠山之景，連游人登山亦歷歷在目。堂后有方池，夏日池中蓮動魚游，金鯉魚百馀頭，大可盈尺。過了池又有樓，敞亮高爽，推窗縱目，則兩山四野之勝，令人應接不暇。再向西，有潺湲亭，亦建有池，后有臺，有箕踞亭，過了小橋就是挈秀閣，閣之勝不減于樓，山光更近，飽挹濃黛。閣下引有曲水，婉延入池，可坐而流觴其間，上有匾云“蘭亭分勝”。下樓后連接長廊，長廊盡頭有門，過門又是一塊空地，這里有古木數十株，參天濃陰，四周修竹彌漫，中間綴以亭榭，水流穿石，走在這里，水聲叮冬，樹梢啼鴉等鳥鳴聲相和，嫵媚動聽。 黃搢去世后，園逐漸廢敗，無人管護，土地被出售，被分割為潘孝子祠，朱文公祠，園的前門被和尚買下，建了九峰禪院。當年董其昌游了黃園，還寫了首詩:“煙景駐征騎，晴林踏落花。因聽綠水曲，忽到赤松家。魚烏響人近，樓臺俯郭斜。更攜馀興在，絲管隔窗紗?！倍洳瘟嘶萆綀@林后，還登了惠山，至三茅峰，眺望太湖，繪了惠山之圖，在畫上題道:“惠山寺予游數次，皆其門庭耳。壬辰春與范爾孚、戴振之、范爾正、家姪原道，肩輿從石門而上，路窄險，孤絕無后，游人捫蘿攀石，陟其顛際，太湖淼淼，三萬六千頃在決眥間，始知惠山之大全?！?/p> 四，惠麓小圃 在繡嶂街中段，面對錫山有馬文肅公祠，即馬世奇的祠堂。這里在明朝中期有一個著名園林惠麓小圃，為小婁巷談愷所建。后來王問的孫子王益謙購得此園，王永積記其始末，“王司李益謙費三千金拓之。當鄒園未辟時，實稱名園。湖石最勝，卜地面錫山，背平壤，右挹龍峰，左望蓉湖如練，頗能自出手眼。后屢易主，所存者沼一，曲樓三楹，太虛閣一座耳?！痹谕跻嬷t購此園并重建后，命為王園，王世貞有《游王園記》記載王園當時的美景?！俺鳇S光祿園則微雨霏霏矣。華子以舟渡余輩，抵岸，而門翼然。稍入十馀武則有立石一，狀頗磊砢，色亦古，已復得一門，稍轉而東，危樓居之。前為廣庭，頗亦有卉樹峰石之類。樓后枕大池，池之陰，堂五楹當之，宏敞高爽。左折而上為山，有亭樹峰嶺洞壑之類，宛轉曲折。游者必傴僂然，猶慮觸險，側足詳顧，猶不能無顛越。獨下有一泉出龍口灌池中，砰訇磳硡，晝夜不絕聲，其聲不以旱潦為大小，魚得之樂而倍肥。其右方則從樓址拾級而上，取堂道也。中構高臺，政與東山對。上有層崖，亦壯麗，臺半露雕欄畫楯，三周圍之。蓋一小立而山與池之勝皆在目矣。堂左啟竇而入，為庵修。可數十武，衡半之，皆壘赤石為小澗，凡十馀曲折，流水潺湲，自北而瀉，深僅可尺馀，淺不過三寸。其水或玄或白，皆用石色，聲亦隨而巨細，可悲可樂，使人忘返。蓋取泉之自惠者，引而轉灌大池者也。又別構一精舍，分泉引之。穿舍而北出，文石一承其穴，水激上飛如琴瑟，尤可愛。華子布席于堂，行酒，酒殊不能佳，日冥乃別?！焙笥泻芳斡瓮鯃@云:“王家園為慧園之始，雖已頹廢，大木百圍，可隱可居，西角一亭，又坐領惠山之秀。鄒弗能過也，因攜茶社就泉烹之。”  到明末王園已廢敗殆盡，僅存曲樓三楹，池水及太虛閣。馬世奇在年輕時曾想把此園購下，作讀書之所，后在北京朝中任官，明亡，崇禎自縊。馬世奇亦殉國，其子馬壬玉到京護喪回錫，出錢購下王園殘存樓閣，作為停靈之所。南京南明弘光朝立，賜謚號文忠。后清朝改謚文肅，此地遂成馬文肅公祠。 五，棲隱園 棲隱園，這里原是元強可仕“溪山第一樓”故址，摹朱熹“溪山第一”四字制匾掛在上面。過了寶善橋即到園，園臨水而建，面對錫山。棲隱園為賈應璧所建，保留了溪山第一樓的建制，入門即見樓臺橫臨于寺塘涇上，這里正是通衢所在，并不在乎園林的幽靜。所以畫舫香車，綺紈歌吹，人聲喧嗔。園中有養和堂，庭院疏落。往西為皆春堂，曲籬短亭，梅花遍插，還有玉蘭。最后珠翻館，石冷苔深，別有天地。環翠閣，遙望平疇，皆成妙境，不獨山光入戶，煙霞接席。在清末此處改為朱文公祠。 六，陳公園 陳公園在錫山西麓，為陳公懋所作，陳公懋為陳勉之弟，今存之“惠山寺”三字匾，正是陳勉的手筆。園中建錫谷書堂，西清樓，風翰亭。此園不久即被廢棄。 七，惠巖小筑 惠巖小筑在惠山下廟巷，“質任自然，云物往來，禽魚翔泳，清泉汩汨，出亂石中。”此地獨得幽靜之勝。園中有湖石觀音石，正面刻有四言銘文，署名惠巖。左右兩石，其高半之，如拱如揖，若善才童子拜觀音。這是顧可學所建惠巖小筑園中之物，乾隆十六年為迎南巡，從惠巖小筑之廢園中移至二泉下池。顧可學為明著名奸臣，勾結嚴嵩，以向皇帝進媚藥而獲寵，在世時即已臭名遠揚，為邑人所不齒。  八，菊花莊 菊花莊，邵寶的友人吳學所建，在惠山，園甚宏敞多麗，園中遍種菊花，為無錫最早專門栽培菊花的園林，可見無錫園藝之發達。 九，冠龍山居 冠龍山居，在惠山山麓，為尤茂先所建。中間建遂初堂，以示自己為尤袤后人。請長洲文嘉書寫了“遂初”二字的匾，懸于堂上。堂左有精舍，后有杰閣。此園累石為門，園內喬松數十枝，皆百年以上的古松。山居背高峰，面曠野，石壁青苔，泉流淙淙，特別適合夏天居住。尤茂先未做官，昆山俞允文是他朋友。  ▲萬卷樓 十，野翁園 野翁園，為明代施廉所建，在繡嶺之下，即桃花塢下，聽松庵的旁邊。施廉博學能詩，精于醫道，名聞京師，召入太醫院。野翁園是施廉的別墅，中有環翠堂，野翁泉。旱船上建樓，名江南春雨樓，全園有松筠泉石之勝，亭館竹木之樂，極一時之勝。 十一，濯龍園 濯龍園，此園不見縣志記載，但《梁溪文鈔》中有盧一元寫的《惠山濯龍園記》，盧一元是談修同時代人，他的詩載在談修的《惠山古今考》一書中，故可以確定盧一元是明代人，所記濯龍園當然是明代惠山的園林，該園為王孝廉所建，在惠山山麓，具體地點已失考。此園為王孝廉的隱居之地，孝廉就是舉人，現在已不知道名字了，僅知道為三槐王氏，祖父子孫，蟬聯科甲已三世。園中筑圃，有很大的水池，有崇臺曲閣，畫楯雕甍，建筑華美。園中喬椿古檜，翠竹虬松，蓊翳扶疏。池邊亭榭可見波澄風細，萬象涵泳，天宇空明。每至春天黃鸝喚友，陽春召人，登高可望，游飲而快，可愜眾歡。因資料欠缺，僅知道這些了。 明代惠山的園林遠不止這些，這些寫的僅為距惠山古鎮較近的一些園。歷史上無錫園林之建，興廢不常，包括城中也是如此。舊園既廢，新園繼起。由于一些園林因資料缺失，只能付之闕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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