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國史篇：人屠白起，殲滅戰始祖

青衿說 2025-07-17 發布于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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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戰國四大名將之首，被后世尊為“兵家”代表人物之一，更因其作戰風格與驚人戰績，獲得了“人屠”“殺神”的稱號，并被公認為“殲滅戰思想的始祖”。他的一生與秦國的崛起緊密相連，其軍事實踐深刻影響了中國乃至世界的戰爭史。

一、 “人屠”稱號的由來：戰爭規模與殘酷性的巔峰

白起生活在戰國中后期（約公元前331年—公元前257年），這是中國歷史上戰爭最頻繁、最慘烈的時期之一。他擔任秦軍主將三十余年，經歷大小戰役七十余場，未嘗一敗（伊闕之戰、鄢郢之戰、華陽之戰、長平之戰等）。其作戰最大的特點就是“追求徹底殲滅敵軍有生力量”，而非擊潰或占領城池。這直接導致了極其驚人的殺傷數字：

1. 伊闕之戰（前293年）：大敗韓魏聯軍，斬首24萬。

2. 鄢郢之戰（前279年-前278年）：攻破楚國都城郢都，淹殺鄢城軍民數十萬（引水灌城），重創楚國。

3. 華陽之戰（前273年）：急行軍奔襲救援，大敗趙魏聯軍，斬首13萬，又將2萬趙軍俘虜驅入黃河淹死。

4. 長平之戰（前260年）：這是白起軍事生涯的巔峰，也是“人屠”稱號最直接的來源。他誘敵深入，分割包圍趙軍主力46天，最終趙軍主將趙括戰死，40余萬趙軍投降。白起深知無法消化如此龐大的俘虜，又恐其生變，最終將絕大部分降卒坑殺（活埋），僅釋放240名年幼者歸趙報信。

這些戰役累計的殺傷人數，根據《史記》等史料記載，戰國時期人員戰損200多萬，白起一人貢獻超過一半。在冷兵器時代，這是極其駭人聽聞的數字。其作戰的目的性（殲滅）、規模性和殘酷性，為其贏得了“人屠”的歷史評價，這既是對其戰績的客觀描述，也包含著對其手段殘酷性的道德批判。

二、殲滅戰始祖：軍事思想的革命性突破

白起之所以被尊為“殲滅戰始祖”，在于他將“殲滅敵軍主力”作為戰爭的核心目標，并發展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戰術體系，這在中國軍事思想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教員曾經夸獎他：“論打殲滅戰，千載之下，無人能出其右。”

1. 目標明確：殲滅有生力量：不同于春秋時期“尊王攘夷”的有限戰爭（講究禮儀、擊潰即可），或戰國前期以攻城略地為主要目標的戰爭，白起深刻認識到，消滅敵人的軍隊才是贏得戰爭、摧毀敵國戰爭潛力的根本。他追求的是徹底解除敵人的武裝，而非一城一地的得失。

2. 集中優勢兵力：白起深諳“十則圍之，五則攻之”的道理。他善于在關鍵戰役中，通過戰略欺騙、調動、佯動等手段，在決定性戰場形成局部絕對兵力優勢。

3. 迂回包抄，分割包圍：這是白起殲滅戰的核心戰術。他極少與敵軍進行正面硬拼消耗，而是利用地形、機動，大膽穿插迂回，切斷敵軍聯系，將其分割成小塊，然后集中優勢兵力逐一殲滅（如伊闕、長平之戰）。這種“口袋陣”戰術成為后世殲滅戰的經典范式。

4. 窮追猛打，務求全殲：一旦形成包圍或擊潰敵軍，白起會不惜代價進行猛烈攻擊和追擊，不給敵人喘息和重整的機會，力求徹底消滅敵人。

5. 心理震懾：大規模殲滅戰本身，尤其是長平之戰的坑殺，對山東六國產生了巨大的心理震懾效果，極大地削弱了它們的抵抗意志。

三、爭議與評價

白起的歷史評價極其復雜，充滿了矛盾：

軍事天才與戰爭機器：毫無疑問，他是中國歷史上最杰出的軍事統帥之一。其殲滅戰思想、戰術指揮藝術、對戰爭本質的理解（消滅敵人保存自己）都達到了時代巔峰，為秦國統一六國奠定了最堅實的軍事基礎。他的戰法被后世兵家（如韓信）學習和借鑒。

“人屠”的道德困境：他指揮戰爭造成的巨大傷亡，尤其是長平之戰坑殺降卒的行為，歷來受到強烈的道德譴責。這被視為極端殘酷和不人道的行徑。后世常將其作為“殺降不祥”的反面例證。

時代與個人的悲劇：白起的殺戮，既是其個人軍事理念（徹底摧毀敵人）的體現，也是戰國末期“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這一殘酷時代背景的產物。秦國推行的“軍功爵制”（以斬首數量論功行賞）也客觀上助長了殺戮行為。他本人最終也因功高震主和與權臣范雎的矛盾，被秦昭襄王賜死，結局凄涼。

四、歷史地位與影響

兵家至圣（與孫吳并稱）：白起與孫武、吳起等并列為中國古代最偉大的軍事家。

殲滅戰理論的開創者與實踐者：他將殲滅戰從理念發展為系統的戰法，并取得了空前的成功，深刻影響了后世軍事思想。

秦國統一的奠基人：他重創了韓、魏、趙、楚等山東六國中最強的力量，極大地加速了秦統一天下的進程。

中國戰爭史上的標志性人物：他的名字已成為大規模殲滅作戰的代名詞，其功過是非至今仍是歷史研究和討論的熱點。

白起，這位被冠以“人屠”之名的戰國名將，以其無與倫比的軍事才能和極端殘酷的戰爭手段，開創并實踐了“殲滅戰”這一深刻改變戰爭形態的理念。他是冷兵器時代戰爭規模與烈度登峰造極的象征，其輝煌戰績鑄就了秦國霸業，其殺戮行為也留下了永恒的道德拷問。作為“殲滅戰始祖”，他在軍事史上的地位無可撼動，而“人屠”的稱號，則如一道沉重的烙印，提醒著后世戰爭那令人戰栗的本質。他的故事，是力量與毀滅、智慧與殘忍交織而成的戰國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