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航:石柱峰村孔家組或者美人谷,我喜歡前者。 ![]() ![]() 一座山沒有水,老氣橫秋便是這座山的必然歸宿。如果水是山的靈魂,那么瀏陽的山可以稱得上是靈魂豐滿的山。 初進道吾山,很長一段平緩的潺潺小溪,讓人不自覺地放慢節奏。而石柱峰的水,卻沒那么好的性子,它們不需要序曲,一到山腳,就聽見它們火急火燎的腳步。 它們是順著參差錯落的巖石,七彎八拐一路沖下來的,在低洼處變成一圈圈魚鱗般的水暈向外蕩開,洼底的石頭也因這朦朧的水波嫵媚起來。 當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斑駁在清澈的漣漪里,整個水洼便擁有了靈動的氣韻。 ![]() ![]() ![]() ![]() 大概為它的雋秀所迷,一家大小竟然把桌椅放在了水洼里,正兒八經地在水洼里野餐,崖壁上的山泉,就直接拿來飲用了。 石柱峰的瀑布很多,長長短短從山腳一直到山腰,它們的絮絮叨叨不絕于耳。 仔細看那瀑布,有的修長溫柔,有的結實粗暴;有的從容不迫,一波跟著一波魚貫而下,有的急促如行軍,前赴后繼孜孜不倦。 不問前面如何凹凸坎坷,它們總能找到下山的路。來的時候明明沒有顏色,卻因為坎坷有了自己的色彩,因為坎坷開出了潔白的水花。 一路上滿是飛濺的水霧,青苔在臺階上、在兩旁的巖石上英姿勃發,自成茂密的森林,它們用柔軟征服了堅硬。 孩童們喜歡瀑布,大概因為對“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懵懂詩意;孩童們喜歡瀑布腳下的水,大概因為怎么玩,水就會怎么改變又永遠不會改變自己的形狀。 不僅僅孩童們,許多大人也站在瀑布的腳下和瀑布合影。他們因為什么喜歡瀑布呢?詩意?還是“物以稀為美”?或許兩者兼有。 高溫天,沐浴在被瀑布潮濕的空氣里,深深呼吸,沒有比這更沁人心脾的了,真擔心那些縹緲的水霧被太陽擼了去。 上山的路都用石頭鋪成,有時候要走過小橋,有時候要跨過石頭墩子,看著小橋下和石墩間閃著波光的流水,原來世間萬物,都在自己的軌跡里奔忙。 夏天是熱鬧的季節,瀑布的聲音在身后漸漸隱去,空蕩的槭樹林被蛩鳴填滿。 起初以為是地上的昆蟲,仔細聽才發現就是知了,只不過這里的知了非??酥?,沒有起調,沒有一路上升的高音階,也沒有如同飛機降落的漸漸收尾,不是昂揚的高歌,整體上如機器的轟鳴,它們不急于表達,平坦沒有起伏,加上數量眾多,很難察覺某只蟬的叫聲是什么時候停止的。 如果滿耳的蛩鳴會讓人有那么些喘不過氣來,那么石柱峰的竹林就來得非常及時了,沒有枝葉的牽絆,穿過竹林拾階而上,是撥云見日的開朗。 ![]() ![]() 石柱峰 ![]() 夏天不屬于花,屬于成熟,果子在成熟的路上,葉子在老化的途中。 珊瑚櫻像公主的耳釘,像百褶裙的珍珠紐扣,像丹砂色的寶石嵌刻在枝頭的心尖尖兒。 前不久在岳麓山看到的盛開著白色小花的莢蒾,這時候枝丫上也結滿了赤紅的籽。 它們的葉子都已失去光澤,開始千瘡百孔,春天飽滿而流動的翠色已經略顯老態龍鐘了。 來來去去,它們在季節里走過風霜雨,或許等不到雪,就將安眠于一方山土。 ![]() ![]() ![]() ![]() ![]() 但夏天也有它的花。好大一簇紅毛野海棠,躲在上山路邊的巖石腳下,悄悄地綻放自己被忽略的喜悅。 而木芙蓉,它是不甘于埋沒的,非要爬到山頂才能見到它,連來采蜜的訪客,也是比平常的蜜蜂大好幾倍的、很是肥胖的黃蜂。 你看它大大咧咧地敞開幾片花瓣,把心窩都掏了出來。 還有多須公,名字像它的花的長相。 我佩服人類換位思考的能力,給植物取名也不忘“己所欲,施于人”。 ![]() ![]() 石柱峰的夏天還有一種花,沒有鮮艷的色彩,沒有可人的質地,甚至還有些扎人皮膚。 它們高挑在綠葉叢中,蕩著微風,仿佛在搖蕩關于山的傳說。 一身黃色與山里人家的泥土墻一樣,都是大地寄給季節的深情。 “九疑山,三湘水,蘆花時節秋風起”,文人筆下的蘆花,常常與秋天,與楓葉,甚至與大雪一起。那么,蘆花該是經久不衰的花了。 其實,蘆花還與桃花共春雨,我就曾見蘆花搖曳在五月的新葉里。 ![]() 石柱峰 ![]() ![]() ![]() 傍晚時分,山腳下的一蕩蘆花被影影綽綽的炊煙繚繞,黑山羊在旁邊的地里埋頭苦干,日頭的余輝把天映得透亮,遠處的山脊橫亙在天幕與大地之間,巋然不動。 很慶幸上山時晴空萬里,我們穿行在幽深的竹林; 下山時山雨欲來終究沒有來,我們踩著竹葉,踏著歪歪斜斜的石徑一步一個腳印。 因為有一瞬不小心,下山時我的右膝已經很有些不適了,好在從龍王廟往上的臺階非常平緩,登到頂峰和云朵一樣高的感覺很好。 有瀏陽“八達嶺”之稱的山脊就在眼下,隨著云朵的移動在黛青與天藍之間不斷地變幻。 回來的路上,眼前不停地浮現快到山頂的臺階上的那只屎殼郎,它頭朝下抱著比它大很多的糞球。當糞球迅速滾下臺階時,我著急了。當糞球停穩,定睛一看,原來屎殼郎用力推時并沒有松開糞球,難怪書上說,屎殼郎推著它的糞球,就像推著它的整個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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