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認命、不服輸，書寫愛與擔當?shù)呐岁惒侍m 文/章麒 在浙江寧海縣躍龍街道大路李村，藏著一戶尋常人家。沒有驚天動地的傳奇，卻在三十余載的歲月里，熬出了一闕讓人喉頭發(fā)緊的生活長歌。李忠垚，曾是個能扛起半扇山的莊稼漢，1992年11月13日那場猝不及防的事故，讓他永遠失去了站立的資格。而他的妻子陳彩蘭，用34年的光陰，把“不認命、不服輸”刻進了日子里，用一雙柔弱的肩膀，擔起了這個家的天。 一、命運突變重如山 那年，李忠垚39歲，正是能把田埂踩出坑的年紀；陳彩蘭35歲，眼角還帶著幾分對美好生活的憧憬。李忠垚在山河村拉水泥板下坡時，腳下一滑，三塊沉甸甸的水泥板連著手拉車，像座小山似的砸向他的腰。下半身被死死壓住，送到寧海人民醫(yī)院時，醫(yī)生搖了頭；立即轉(zhuǎn)到寧波第二醫(yī)院，12小時的手術(shù)臺上，脊椎斷了，神經(jīng)死了，鋼板被釘進骨頭里連接起碎裂的脊梁，可下半身終究成了沒有知覺的擺設(shè)。  好心的醫(yī)生當著李忠垚的面，溫聲說“最多兩年就好”，轉(zhuǎn)頭卻對他兄弟嘆：“別治了，回天乏術(shù)。”一萬多塊的醫(yī)藥費，在那個年代能壓垮一個家，幾乎全是從親戚朋友家磕著頭借來的。 李忠垚躺回了家，成了床的“囚徒”——大小便失禁，止痛藥和消炎藥成了家常便飯。從前能砍柴、能種田、能把犁耙耍得飛轉(zhuǎn)的漢子，如今連翻身都要靠人，脾氣像被點燃的柴火，一點就炸。陳彩蘭什么也沒說，只是每天凌晨五點，天還蒙著黑，就摸黑起床。先給丈夫擦身、換布墊，把沾了穢物的衣裳搓洗干凈，晾在院子里的竹竿上，再扛起鋤頭往田里去。露水打濕褲腳，她不覺得涼；腰累得直不起來，她也不吭聲。 二、柔肩挑起千斤擔 陳彩蘭是白嶠村人，當年她的父親瞧著李忠垚忠厚實在——下地不躲懶，待人不耍滑，便作主把女兒許了他。雖未經(jīng)歷自由戀愛，但是陳彩蘭從沒怨過這門親。 她骨子里就帶著股硬氣：不服輸，更不認命。丈夫癱了，她沒跑，也沒哭天搶地，只把全家的擔子往自己肩上一擱。白天在田里割稻，稻穗割得手生疼，她咬著牙往下割；種菜時蹲得久了，站起來眼前發(fā)黑，扶著田埂歇口氣再接著干；曬谷時怕下雨，飯涼了也顧不上吃，先把谷子收進倉。  夜里更忙。給丈夫翻身、擦背、按揉僵硬的腿，一趟趟起來換布墊，常常要忙到后半夜。公婆那時已過八旬，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她每天給老人端飯、洗衣、擦身，連大小便都要伺候。有回婆婆發(fā)燒，她守在床邊三天三夜，喂水喂藥，擦汗換巾，直到老人退了燒，她才在門檻上靠著打了個盹。兩位老人走的時候，都是她攥著老人的手送的終。“人活一世，孝字最大，再難再苦也不能虧了老人。”她這話，說得輕松，卻重如泰山。 三、護理無師卻有心 李忠垚躺了34年，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去年尿道感染鬧得厲害，在寧波醫(yī)院做了腹部打孔手術(shù)，從此靠膀胱直接排尿。這對一個癱了大半輩子的人來說，像是往心上扎了一刀。 陳彩蘭沒慌。“不懂就學(xué)唄。”她翻著從醫(yī)院拿來的護理單，一個字一個字地認，跟著護士學(xué)沖洗膀胱、消毒、換藥、插入導(dǎo)尿管……第一次給丈夫換藥時，手抖得厲害，怕弄疼他，額頭直冒汗。李忠垚忍著疼說“沒事”，她咬著牙，慢慢穩(wěn)住了手。 34年了，李忠垚身上從沒生過褥瘡。這背后，是陳彩蘭夜里兩小時一次的翻身，是天熱時一遍遍的擦身，是天冷時特意焐熱的布墊。她的手，被肥皂水泡得裂了口，冬天里結(jié)著痂；她的背，被稻捆、柴火壓得再也直不起來，像個彎彎的月牙；可她給丈夫擦身時，指尖總帶著溫柔，換藥時的動作總透著仔細。 “多學(xué)一點，他就少受點罪。”這是她最實在的想法。沒上過一天學(xué)的她，把護理做成了本能。 四、孩子是心上軟肋 陳彩蘭和李忠垚有五個娃。丈夫倒下那年，最小的孩子還在懷里抱著。全家的吃喝拉撒、孩子們的學(xué)費書本，全壓在她一人身上。 農(nóng)忙時，她把吃奶的娃背在背上，胸前再兜著個稍大的，彎著腰在田里薅草。汗水順著臉頰流進脖子，混著孩子的口水，她也顧不上擦。孩子上學(xué)了，她天不亮就爬起來生火做飯，把熱乎的粥擺在孩子惺忪的眼前，看著孩子們揣著干糧出門，才匆匆往田里趕。 好在娃們都懂事。大的放學(xué)回來就幫著喂雞、擇菜，小的也知道不吵不鬧。后來孩子們陸續(xù)工作，第一個月工資全往家寄，還總念叨著“媽，您歇著，我們來”。如今，她已有八個孫輩，大的外孫都能掙錢了，小的尚在幼兒園里，每次孩子們圍過來，喊著“奶奶”“外婆”，她臉上的皺紋就像被熨平了似的，眼里亮得很：“這輩子是苦，可看著孩子們一個個長大成人，值了。”  為了這個家，她穿了幾十年舊衣裳，新鞋舍不得上腳，飯菜永遠是最簡單的——各類咸菜配飯是常事，偶爾炒個雞蛋，準是往孩子們碗里夾。有人問她苦不苦，她笑：“人活著，哪能光為自己？為家里人撐著，就不覺得苦。” 五、堅守詮釋不認命 陳彩蘭不是什么名人，也不是英雄。可34年的日子，一天天熬過來，她把“堅守”兩個字，活成了最動人的模樣。她沒說過什么轟轟烈烈的誓言，可李忠垚病床前的日日夜夜，就是最沉的承諾；她沒做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可在絕望里撐起一個家的每一天，都是最韌的堅強。 她總說“不認命”。命讓她身垮，她偏要站著；命讓她家散，她偏要把家人護得好好的。這不是犟，是一個女人對家最深的愛護，對責任最沉的擔當。  六、苦難之中綻芳華 李忠垚和陳彩蘭的故事，是一場磨難，也是一次長征。34年里，他們嘗過的苦，比村口老井的水還深；可他們攥著的情，比灶膛里的火還旺。 陳彩蘭，這個名字像她的人——“彩蘭”，在貧瘠的土里扎著根，在風雨里挺著腰，開出了最多彩的花朵。她用一輩子告訴我們：命運再狠，狠不過全家人心齊；日子再難，難不倒不服輸?shù)膱皂g。 她是一位普通的農(nóng)婦，卻跟英雄一樣讓人敬佩。因為她活成了一束光，在最深的黑夜里，照亮了一個大家庭幸福的路。  陳彩蘭近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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