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戰爭作為現代戰爭發展的最新方向得到廣泛認可,但到底什么才是“智能”戰爭,智能戰爭與“無人戰爭”“機器戰爭”又有什么區別,現在還有不同的看法。只要技術還被人類掌握,智能戰爭永遠不會成為人工智能所控制的戰爭,那么智能戰爭的特點和規律又是什么樣的呢? 人工智能的加入不會改變人類戰爭的本質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全球上映了很多以“人工智能發起戰爭”為主題的科幻災難片。在這些電影情節中,一般是某個被人類政府賦予了國防或社會治理職能的人工智能具備了自我意識,并得出“反人類”的結論,進而發動消滅或征服人類的戰爭。雖然從技術上講,在人工智能技術足夠成熟且被賦予了足夠的資源和權限的情況下,類似事件的可能性似乎存在。但要認識到,人工智能的成長是需要大量算力和數據進行長時間培育的。既然是劇作家都能預見到的威脅,又有哪個負責任的國家會投入大量資源培養并授權這種危險的人工智能呢? 戰爭是人類群體之間矛盾最高的斗爭表現形式,是解決人類社會糾紛最暴力的手段。在現代國家間,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是政治和外交的最極端手段。這是主義馬克思戰爭理論的一個基本觀點。從這個角度上看,即使人工智能等新技術不斷改變戰爭的形式,人仍然是戰爭的主體,并不會因為人工智能的廣泛應用而退出智能戰爭。 同時,因為戰爭的目的是解決人類群體之間的糾紛,所以摧毀敵方裝備和設施、殺傷敵方有生力量(人類)的戰爭手段也不會改變。戰爭的目的仍是以暴力手段迫使對手屈服,因此,即使大量使用智能化武器裝備,但無論在戰略和戰術上,戰爭打擊的首要目標也仍然是“人”而不是機器。當然,這種打擊不只是局限于人的身體,更重要的目標是作為對手的“人”的意志。不管智能戰爭在形式上有多么復雜的變化,其本質始終是人類群體之間的暴力沖突與競爭。 人與人工智能的協同需要從體系視角認識 “體系化對抗”是現代戰爭的基本特點之一。所謂體系,是由多平臺、多系統構成的能夠高效協同的有機整體。體系因為始終對先進技術的發展保持充分開放,因而是持續演進變化的,這是體系區別于系統的基本特點。 體系化對抗,會追求通過對手不具備的能力而形成的不對稱優勢取勝。因此,體系化戰爭的根本思想已不是戰爭雙方以火力裝備和有生力量的基本對等消耗為基本戰爭方式,而是通過構建復雜又緊密聯系的作戰體系,盡可能利用自身體系的特有優勢,追求以不對稱力量摧毀對手。智能戰爭的出現只是體系戰爭的一個新階段而已。在此視角下,智能戰爭方式的演變,正是作戰體系中人與機器根據各自優勢,持續改變任務分工的一個此消彼長的過程。 但是如前所述,智能戰爭仍是人類群體之間的戰爭,人的主體屬性不能被抹殺,因此有些任務必須由人擔負,不可能被智能機器替代。比如戰爭規模的升級和擴大等戰略決策問題,就不會交由人工智能決策。同理,人與人工智能的協同,必然是基于各自優勢進行分工的協同。因此,在一些戰爭崗位上,人工智能是可以占據主體地位的。當然,對于智能戰爭的設計與控制者而言,需要深刻把握好作戰效率和體系安全性的辯證統一。總體而言,人類應牢牢把握需要擔負政治與人道責任的決策環節。而人工智能的優勢是海量數據的處理與分析工作,以及承擔危險工作不會造成有生力量損失。 前線戰場 “無人化”必然是智能戰爭的趨勢之一 盡管智能戰爭仍是人類群體之間的戰爭,但是前線戰場的“無人化”卻是戰爭規律和技術發展趨勢共同形成的一個必然結果。雖然在近年來的武裝沖突中,以多品種無人機為代表的無人裝備已經大量投入使用,但真正的“無人化”戰場尚未出現。目前的作戰無人機大部分是無人駕駛裝備,其作戰響應行為依賴的是遠程遙控操縱,還很難被稱作是真正的智能裝備。這類裝備依賴長距離實時信息通信,存在被干擾和切斷通信的弊端,在智能技術逐步成熟后必然會被取代。 真正的智能武器是可以自行完成“觀察—判斷—決策—行動”(OODA)行動閉環的智能機器。當這種智能武器裝備成規模走入戰場,人類士兵就必須從一線戰場退出。能夠大批量投入戰場的智能裝備,必然是具備“去中心、自組網、分布式決策”特征的集群智能武器。如果人類士兵混入其中,人類不能如機器一樣實時快速、精準地與機器傳遞信息,相較于智能機器間的高效協同,人機協作必會降低集群整體運行效率和可靠性;人類相對于機器是戰場上的高價值目標,會在戰場上形成不對稱劣勢,必然會成為敵方優先攻擊的對象,給己方任務開展帶來嚴重制約。所以除非是一些必須有人類參與的特種任務,智能戰爭時代的戰場一線必然呈現出明顯的“無人化”特征。 智能戰爭中存在多樣化的機器智能 即使在部分武器裝備研發者中,也存在對人工智能技術的認知偏見,問題的核心之一在于過高地估計了戰場上OODA行動閉環對智能的要求。在自然界里,人類并不是唯一會進行戰爭的生物,螞蟻和一些群居哺乳動物都曾被觀察到明顯的戰爭行為。特別是螞蟻這種無智能生物,展現了其群落之間可以進行數以百萬計個體參加的戰爭。螞蟻打架看似對人類危害甚小,那是因為其大小與攻擊能力局限所導致。在螞蟻的戰爭中,每個參戰的螞蟻個體都獨立完成了OODA循環,從智能需求上看,扣動扳機并不比撕咬和蜇刺更復雜。 需要認識到,智能戰爭中參與作戰的人工智能必然不會只有一個。就如同現代戰爭體系中需要大量專業技能不同的人員開展合作一樣,指望靠一個人工智能實施整個戰役的想法既不現實也是極其危險的??茖W家的確可能基于戰場博弈理論與大量模擬案例培育出能更好識別敵軍欺詐手段的決策輔助智能,但其作用只是給指揮者決策提供參考,避免陷入對手的戰場欺詐,而絕不會被賦予指揮權限。此外,情報分析與派發、后勤智能保障等諸多方面都會形成專業的智能化技術與裝備。如果人類士兵不能從一線戰場撤出,這些智能裝備整體發揮的作用都是有限的。因為以無人對有人,大幅降低自身有生力量的損失風險,必然是智能戰爭技術發展追求的最大不對稱優勢。 智能戰爭的演進過程中智能化是基礎,無人化只是戰場表象。大量智能裝備投入一線戰場,必然要克服顯而易見的大集群算力負擔問題、實時長距離通信的安全性問題,以及關鍵節點被摧毀帶來的整體癱瘓等問題。所以,前述類似螞蟻行為機制的、具備“去中心、自組網、分布式決策”特征的集群智能武器,無疑就是一線作戰智能裝備的發展方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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