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十幾年,回家路上連話都懶得說。以前戀愛時“等你下班”的熱乎勁兒早沒了,現在兩人各回各家,一個刷手機,一個做飯,鍋鏟碰得叮當響,就是沒人搭句話。 我鄰居張姐最近跟我嘮嗑,說最難受的不是吵架,是家里有煙火氣,心里頭卻涼颼颼的。她老公下班往沙發一躺,她做好飯喊三遍才動筷子,問句“累不累”都像完成任務。張姐嘆氣:“以前他能把我愛吃的菜都夾到我碗里,現在我夾菜他眼皮都不抬。” 其實好多夫妻都這樣。上有老下有小,白天上班累得腿肚子轉筋,晚上回家還得輔導孩子作業、收拾屋子。我表哥說,有回他加班到十點,回家看見老婆蹲在地上擦地,他脫口而出“我來”,結果老婆回他“不用,你歇著”——不是真不用,是怕他剛躺下又被叫起來。 有人說“男人怕被管,女人怕被慣”,這話糙理不糙。我二嬸總嫌二叔亂扔襪子,二叔嫌二嬸嘮叨。有回二嬸生病躺床上,二叔笨手笨腳給她熬粥,粥都煮糊了,二嬸喝著苦粥掉眼淚:“還是嫌他嘮叨好,至少有人管著。”你看,爭對錯的時候互不相讓,真到需要搭把手的時候,又覺得對方“也就那樣”。 可日子是過出來的,不是吵出來的。樓下賣早點的老李頭和老伴兒,結婚三十年沒紅過臉。我問咋回事,老李頭撓頭笑:“她愛早起,我就比她早醒十分鐘;她嫌我抽煙,我把煙戒了;我嫌她嘮叨,我就多點頭。”老伴兒在旁邊補刀:“他現在抽煙躲廁所,我嘮叨他也裝聽不見,就這么互相將就著。” 網上那些順口溜說得實在:“床頭打架床尾和,磕磕碰碰是一家。”我表姨夫跟表姨就是這樣。有回為孩子報興趣班吵得面紅耳赤,表姨夫摔門出去遛彎,半小時后又拎著串糖葫蘆回來:“剛才看你抹眼淚,我心都揪起來了,咱不學了還不行?”表姨破涕為笑:“誰要你哄?趕緊吃飯!”你看,哪有隔夜仇?不過是都在氣頭上較勁罷了。 現在年輕人總說“儀式感”,可對咱們普通人來說,儀式感就是“你端碗我盛飯”“你遞杯我接水”。我同事王姐,每天早上給老公煮個雞蛋,剝好放在碗里;老公下班順道買袋她愛吃的瓜子。王姐說:“哪有什么轟轟烈烈?就是這些小打小鬧,把日子串起來了。” 人到中年,最怕的不是窮,是家里靜得能聽見鐘表走。我樓下王大爺,老伴兒走了三年,他說現在最難受的不是孤單,是沒人罵他“又把襪子亂扔”。你看,以前覺得煩的事,沒了反而慌。 夫妻處久了,就像兩棵并肩長的樹。風來了一起搖,雨來了一起淋,平時各長各的枝椏,可根須早就在地下纏一塊兒了。你嫌我不解風情,我嫌你說話直;你覺得我懶,我覺得你嘮叨——可這些“嫌棄”里,藏著最實在的在乎。 日子就像家里燒的開水,沒味道但能解渴。兩口子過日子,哪有那么多對錯?你多擔待點,我多理解點,日子就能慢慢熬出甜頭。就像那首老歌唱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是手拉手逛公園,是他記得你愛吃軟飯,你記得他愛喝熱湯;是他半夜起來給你蓋被子,是你偷偷把他臭襪子藏起來。 說到底,婚姻哪有什么大道理?不過是兩個人,從風花雪月走到柴米油鹽,從甜言蜜語變成“早點睡”,還能在對方打哈欠時遞杯熱水,在對方嘆氣時拍拍肩膀。這樣的日子,平淡是真,踏實是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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