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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7月18日，廣東省揭陽市普寧市流沙鎮上發生一宗命案：僑光村某幢306房女主人紀鳳妹被人槍殺在其家中。 持槍殺人，案情重大！當晚11時許，普寧市公安局城北派出所接到死者丈夫紀某報案后，立即組織全所民警火速趕往現場，進行外圍調查，同時將情況報告市局刑警大隊。很快，市局副局長佘家雄、莊義泉帶領刑偵人員迅速趕到現場，當即成立了專案組。 專案組民警對現場進行了認真勘查，發現紀鳳妹系頭部中槍彈死亡，尸體側臥在客廳入門處，旁邊一大攤鮮血尚未凝固，死者臥室內的大衣柜、書桌有明顯的翻動痕跡。 根據現場情況分析研究，局領導安排刑警立即調查詢問有關人員，從情殺、仇殺、圖財三方面展開偵查。 死者48歲，有外遇的可能性較小，其丈夫作風正派，夫妻感情好，可以排除情殺；仇殺的可能性也極小，丈夫及兒子阿忠在做生意過程中，待人和氣，從未與人結仇。專案組由此確定了案情性質為搶劫殺人。 調查中，死者丈夫紀某提供了一個重要情況：紀的朋友齊國英發案當晚曾到過現場。 圍繞這一情況，民警們馬上展開了細致的調查。 據紀提供，齊國英是他多年前做生意認識的朋友，46歲，河北省保定市人。7月15日晚，齊打電話到紀家，說是來普寧購買一批手提電話機，要紀幫他聯系。紀一聽老朋友到了流沙鎮，就叫他到自己的成衣店會面。見面后，紀某熱情地邀請齊到家里去坐。離開店時，紀當著齊的面，從店中保險柜拿了24萬元現金帶回家中。 16日晚，齊來到紀家，紀說已替他聯系了一批980型手提電話機。當談到價格時，齊國英說對方的價高了，他報了一個價，與對方的報價相差很大，沒有談妥。 17日晚，齊國英再一次來到紀家。這次只有紀的兒子阿忠在家。齊坐了一會，阿忠有事要外出，因家中無人，就叫齊一起下樓。兩人下樓時，齊又談起手提電話機的事，并問阿忠，他父親是跟誰聯系的，能否回家去查那個人的電話號碼，他自己跟那個人聯系。但阿忠沒有答應他的要求。 18日晚7時左右，紀某正在家中洗澡，忽然聽到有人叫門，匆忙中，他將放在臥房的16萬元現金先拿到廚房藏好，再去開門。他隔著客廳鐵門看見門外站著的是齊國英，就讓他進來。齊坐下后，說自己已在潮陽峽山訂購了10部手提電話，已付訂金，要一兩天后才能提貨，希望紀到時幫忙郵寄。大約坐了30分鐘，紀之妻紀鳳妹回家了，齊國英說他也要回旅社休息（但沒說回哪家旅社)，正好紀某也有事要出去，于是一同下了樓，行至流沙鎮僑北路口時兩人分了手。 毋庸置疑，齊國英有重大作案嫌疑！ 根據紀某提供的情況，局領導馬上安排民警清查流沙鎮所有的賓館、旅社。 19日，民警們查到，齊國英7月14日登記入住流沙華僑大廈305房間，已于7月18日晚9點半左右退房離去。 如此看來，齊的行為十分反常：其一，齊對紀稱是來普寧購買手提電話機的，但所說的價格與時價相差甚大，顯然做生意只是借口； 其二，齊到流沙后每晚都到紀家，但卻矢口不提自己住在哪家旅店，似故意隱瞞行蹤； 其三，17日晚，齊與紀之子阿忠下樓時，多次要與其回家查電話號碼，很反常，可能是伺機作案； 其四，18日晚，齊對紀說要過一兩天才能到峽山提貨，但當晚案發后齊提前離開流沙，也未與紀道別。 同時，根據現場勘查，齊的情況與兇手作案特點吻合。 從現場尸體倒地的位置看，死者與兇手熟悉；兇手進門就行兇，是外地人作案的特點；死者臥室被翻動，其他房間無翻動痕跡，說明兇手目標明確；齊見過紀拿錢回家放在臥室，對現場熟悉。據此推斷，齊國英有重大作案嫌疑。 兵貴神速！20日，一支由揭陽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偵查員謝慶標、城北派出所副所長李葉榮和普寧市局刑警大隊偵查員占金雄等3人組成的緝捕小組，當天趕至廣州，翌日飛往石家莊，然后乘車趕到了保定。 根據紀某提供的地址，齊國英在保定市有兩處地址，一為裕華中路某號，另一處在環城南路小校場某號。民警們在保定市刑警支隊的配合下，兵分兩路，馬上前往查詢，卻發現裕華中路某號是齊國英承包的一個工藝美術服務部，但齊本人很少來這兒，近日服務部的人也沒有見到他。而環城南路某號是齊父的住址，現已拆遷。齊國英自己住的小校場某號樓3單元302房，也已租給他人住。 兩處撲空，民警們沒有泄氣，好在手中還有一個在流沙華僑大廈調查到的齊登記的地址：保定市北市區靈雨寺街某號。 民警們遂扮成電話修理班工人，以修電話為名上門察看動靜，了解齊的去向。齊家人說，齊平時白天都不在家，晚上早則10點，晚則下半夜才回來。 經連續兩天的外圍走訪調查，民警了解到，齊國英21日晚回到家中，22日也回了家，估計其23日還會回家。于是，24日凌晨6時，保定市公安局刑警二大隊派出5名民警配合廣東專案組，將齊家包圍起來。 8點，一個中等身材、夾著皮包的男人出了門，進入埋伏民警的視線之中。 此人粗壯結實、滿臉橫肉，知情人告知：這就是齊國英！ 民警們一聽，像盤旋在空中的老鷹發現了獵物，但并不急于俯沖似的，悄悄跟蹤他走過一條街，趁路上人少之時，幾人一同撲上前去將齊國英抓住，對他說：“我們是公安局的！”齊尚未反應過來，已被推上車。 嫌疑人已抓獲，但兇器何在？一定要找到兇器，找不到殺人兇器，此案就破不了。 據了解，齊有兩個情婦：一個叫趙明，30歲，某裝修公司職員；另一情婦叫實芙蓉，原是齊國英兒子的女朋友，實芙蓉與齊之子談戀愛時常去齊家，被齊國英看中，齊國英便常常帶實出去玩，給她買東西，很快便將這朵“芙蓉花”搶了過去，為此，齊的兒子曾與他打過架。 民警們分析，齊妻與齊關系不好，齊子因女友被搶更恨父親，僅齊女還與齊說話，所以齊肯定不會把重要東西放在家里。兩個情婦也各自有家，手槍類的兇器自然也不會放在她們那里。 那么，殺人兇器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呢？ 民警們細細走訪調查，了解到齊有一輛面包車，分析槍很有可能就藏在車上。 事不宜遲。民警們迅速趕到停車場，對齊的面包車進行搜查。這一搜，果然在副駕前工具箱中搜出五四式軍用手槍1支，彈夾中還上著6發子彈！槍用一大團棉紗包裹著，塞在塑料袋里，外面用一件雨衣包得嚴嚴實實。 搜到槍支，民警們緊懸在喉嚨口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連日來辛苦沒白費，疑犯落網，兇器查獲，可以舒口長氣了。 然而此時大功尚未告成，齊國英經商多年，浪蕩江湖，平日里吃喝嫖賭俱全，是一只既兇殘又狡詐的狼，取供一定會碰到難處。 果然，審訊一開始就碰了“釘子”。 齊國英供認：7月14日他是到過普寧流沙，但沒有干過違法事情，手槍不是他的，也不知從何而來。 警方當然不會被他的謊言迷惑。南北警方共同研究，商定好各攻一個缺口。在車上搜出的槍支號碼與保定槍支的編號很接近，肯定是保定的，于是保定警方提出由他們審槍支的來源，普寧警方審兇殺案。 審訊依然毫無結果。 8月1日，一輛警車從普寧流沙出發，司機區元勤、黃建明日夜兼程，趕到河北保定，同追捕小組3名民警一起，將齊國英押上警車，帶回普寧繼續審訊。途中對齊國英嚴加看守，不敢稍有疏忽，吃飯也不敢離開。民警們日夜兼程，三天兩夜跨越來回3150公里的地域空間，于8月4日將齊國英押回了普寧。 連續3天的審訊，狡猾的齊國英依然如故，一口咬定自己沒干過什么。民警們毫不氣餒，一邊耐心審訊，一邊繼續搜集罪證。 經鑒定槍支，認定現場的彈殼與彈頭就是齊所藏的槍支發射出來的。有了這個結果，民警們的信心更足了。他們抓住審訊中齊回答的破綻，節節進擊。老奸巨猾的齊國英被逼得沒了退路，但他仍裝出十分無辜的樣子，不時編織出一件件合法的外衣，將自己緊緊地包裹起來。然而，經驗豐富的獵手已揪住了狐貍尾巴，怎會輕易撒手？ 破綻之一：此次齊來普寧的目的是做“大哥大”生意，其所說價格卻與當地相差甚遠，據他說是先套套價錢。民警問他，保定市那邊的價格是多少？他卻回答不出。 破綻之二：齊說回去時帶的10萬元錢在火車上給人偷了，但他對當事人說只帶來了5萬元。 破綻之三：齊矢口否認槍是他的。問車是誰的？齊說是他的。幾人使用？他一人。有幾個鑰匙？只一把。 “既然只有一把鑰匙，你說槍不是你的，怎么解釋？”民警追問。 齊犯于是編織了一個小故事，他說不知誰把槍藏在他車上，他從廣東回保定后，開車出去，經過一條馬路，路上有一處井蓋被盜，車輪在井邊碰撞了一下，車上便掉下一個包來，他撿起一看，包中有一支槍，他當時本想扔掉，后來又想25日去上交公安部門，沒想到24日自己就被抓起來了。 擔任審訊的刑警大隊副大隊長鐘建豐便問他有多少個仇人？ 齊答沒有仇人。 鐘說，既無仇人，誰放槍支在你車上害你？你不如干脆說這支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好了。 破綻之四：齊一直回避作案時間，咬定自己是18日晚8點退房回保定去的。可民警在調查時卻了解到齊是晚上9點20分至9點30分之間才退房離店，可見他心中有鬼。 民警一系列的反駁戳穿了齊國英的串串謊言，使得齊啞口無言。在證據面前，他不得不低下了頭。 8月7日下午6點鐘，在民警的智慧和毅力面前敗下陣來的齊國英，終于開口交代了殺人罪行。 原來，齊國英約在10年前便因做生意結識了紀某。交往之中，齊多次到過僑光村某幢306號紀家，并了解到紀家中每天都存放有大量現金。近兩年齊因生意失敗而負債，遂萌發了來普寧搶劫紀家的念頭。 7月12日，齊犯攜帶一支五四式軍用手槍，懷著一個罪惡的目的乘車南下，14日下午到達普寧流沙，住進華僑大廈305號房。他像一頭餓極了的狼，第二天便開始了與獵物的密切接觸，且時時覬覦著下手的時機。 發案當晚（7月18日），齊與紀在僑北路口分手后，行至華僑大廈門口又返回紀家。在門外，齊從隨身攜帶的黑色旅行袋中拿出手槍上了膛，然后叫門。當時紀家僅有紀鳳妹一人在家，問齊有什么事。齊說有現金放在身上不方便，想暫寄放在紀家。騙得紀鳳妹開門后，他又騙她說讓她清點一下錢數，并有意將包放在地上，當紀鳳妹蹲下身準備清點包內那并不存在的錢時，齊立即現出惡狼的兇相，掏出手槍對著紀鳳妹頭部開了一槍，紀當即倒下。 齊殺人得手，立即走進紀的臥室翻尋財物，只見書桌下有一塑料袋，里面沉甸甸的全是硬幣，齊沒拿。這時齊聽到外面有動靜，趕緊拿起黑色旅行袋走出紀家，發現門外沒人，又上到4樓察看，見沒有動靜，齊又下到3樓再次進入紀家搜錢，卻發現客廳木門由于紀鳳妹尸體壓迫而自動上鎖，齊無法入內，遂逃回華僑大廈305房，匆匆忙忙收拾行李退了房，當晚乘車逃往廣州，21日上午回到保定后，將手槍藏在面包車上。 當民警追問齊國英作案使用的手槍是從何而來的時，齊國英交代，他已不記得是哪年了，反正是20多年前從鄰居韓家偷來的。當時韓是法院干部，齊有一次去他家發現韓家無人，枕頭下露出一支槍柄，齊便將槍偷去藏了起來，包好埋在地下，搬家時又轉移到新的地方，此次作案前才拿了出來。 至此，全案終告破獲。不久后，齊國英被依法判處死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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