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當拏云 ——簡評李慧小說《石榴花開——甘肅有個紅溪村》 文/劉疆 盛夏的枝頭果實低垂,白銀女作家李慧也迎來了自己的收獲季:長篇小說《石榴花開——甘肅有個紅溪村》(下文簡稱《石榴花開》)與散文集《山河故園》相繼面世。其中,小說《石榴花開》以鮮活的少年群像和濃厚的地域氣息,在貧瘠與豐饒之間搭起一座橋,讓“脫貧攻堅”的宏大敘事落地成觸手可及的呼吸、汗味與心跳。 一、地域:大山深處長出的故事 李慧的創作具有鮮明的地域自覺性,作為出生于內蒙古烏蘭察布的作家,她對草原文明與農耕文明的交融有著天然的敏感,對漢、蒙、回、藏等民族的生活有著天然的親近和熟悉感,這種熟稔化作筆端的灑脫、從容,讓《石榴花開》的風物如空氣般清新自然地浸潤在字里行間;山路上策馬的颯爽,大碗喝酒的酣暢,田間地頭漫出的“花兒”,干旱時虔誠的祈雨……與其說是小說人物的經歷,不如說是在參與一場關于文明形態的文化考古;同時,這些細節也不是布景,而是命運的暗紋——大紅溝的貧瘠與閉塞,既孕育了村民的淳樸,也保留了“換親”的陋習;創業的少年,保留了骨子里的善良,同時燃起“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執拗。 閱讀《石榴花開》,感覺黃土地的氣息撲面而來,仿佛觸摸到大西北炙熱的陽光和粗糲的山風,又似乎聽到少年們如莊稼“拔節”般成長的聲音。 二、少年:帶刺的石榴火紅的花 《石榴花開》中朗杰、胖墩、馬三3個少年,像3枚沾著泥土氣的野果,卻閃耀著人性的光芒:朗杰心思活泛,見山路崎嶇難行便想出“羊背上駝雞籠”的點子,從販賣家畜到下礦闖蕩,再到易地搬遷后種植藥材,一路大起大落,卻始終提著一股“不服輸”的心氣;胖墩性烈如火又菩薩心腸,明知解救被拐女孩王麗會讓哥哥失去“媳婦”,仍鋌而走險和朗杰策劃幫助逃跑,后為幫朗杰渡過難關,又不惜偷賣老丈人家的耕牛,滿懷一腔正義赤誠;馬三狡黠如狐,臨時喂雞壓稱,和朋友合伙開礦“留后手”,可他卻是伙伴們做生意的啟蒙者,于精明里夾著義氣。 他們身上都有瑕疵:朗杰喪子后的崩潰、胖墩做事的沖動、馬三精明的算計恰如石榴樹上的硬刺,而刺之上,卻結出最甜的果實。少年們身上有瑕疵,反倒顯得真實;如此,他們讓自己活得“熱辣滾燙”才令人信服。 三、敘事:成長史中的時代轍印 李賀詩云:“少年心事當拏云,誰念幽寒坐嗚呃。”朗杰的一生,便是“拏云”二字的注腳:為償還50元“債務”(解救王麗后胖墩家損失的錢)而輟學謀生,幾番暴富又幾次跌入谷底,最終在扶貧干部和朋友們的共同托舉下東山再起,成為紅溪村的致富帶頭人。個人的跌宕與時代的轟鳴由此合轍:朗杰們的每一次跌倒和爬起,都映照著貧困地區人民在時代變革中的掙扎與突圍;從大紅溝到漫水灘,不只是地理空間的遷移,更是一代人掙脫貧困“幽寒”的集體突圍。 小說《石榴花開》最初連載于“咪咕閱讀”,故保留了網絡文學輕逸的骨骼,章節短小、語言詼諧,三百多頁讀來如高山流水、毫無凝滯。形式上表達的“輕”和主題的“重”形成微妙的平衡,讓沉重的脫貧敘事透出少年般的明亮與爽利。 四、微瑕:細節里的遺憾 金無足赤。小說文本偶見校對疏漏,如“駭”與“鞋”的混用、人物衣著前后矛盾等;常識性舛誤亦有出現,如牛為“色盲”卻被紅布激怒;此外,全書固守第三人稱的視角,敘事縱深受到掣肘。如得再版,希望能更臻完善。 合上書本,仿佛看到漫水灘的石榴花像火一樣盛開。 小說《石榴花開》的意義,不僅在于記錄了一個村莊的脫貧歷程,更在于揭示了鄉土中國在現代化進程中的精神蛻變。當紅溪村的石榴在新時代綻放時,我們看到的不僅是物質層面的豐裕,更是少年們在時代洪流中重建精神家園的艱難跋涉。最動人的生命力量,恰恰是在最貧瘠的土地上那一寸寸拱出希望的綠芽。 李慧用文學的方式證明:真正的脫貧不僅是經濟指標的增長,更是人主體性的全面覺醒。這部小說猶如一面棱鏡,折射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征程中,每一個平凡生命都在奮力書寫的壯麗詩篇。 少年心事,終能拏云。 作者簡介:劉 疆,男,1976年1月出生,甘肅會寧人,中共黨員,高級經濟師。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白銀市作家協會理事,白銀市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白銀區作家協會副主席,綠洲文學社社長。曾獲第十二屆全省優秀雜文“群言獎”,作品入選《原野牧歌·中國唯美作家自選》(中國戲劇出版社)《中國詩歌·2013年網絡詩選》(人民文學出版社)《新世紀詩選》(黃河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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