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朗月 不期而遇 關注江月之聲 閱讀原創文章 ![]() ![]() 本期特約專欄作者 ![]() 丁慶書,河南省林州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 ![]() 循此苦旅,以達天際 ——讀陳才生教授《雪域行記》有感 《雪域行記》五萬字的卷帙在掌心鋪展,我仿佛第三次踏上了那片離天最近的土地。不同于前兩次公干與賞花的匆匆步履,此次是跟隨陳才生教授的靈魂,經歷了一場深邃的學者苦旅。年逾花甲,他卻毅然背起行囊,直面高反這一雪域對生命的嚴酷拷問——這不僅是一次身體的極限挑戰,更是一曲以精神為舟楫、穿越生死迷霧的生命壯歌。那“循此苦旅以達天際”的題記,正是這場靈魂朝圣最精妙的注腳。 ![]() 一、在生命考驗面前,他選擇了挑戰極限 人過六十不遠行,這本是歲月賦予的謹慎智慧。然而陳教授卻以決絕姿態選擇了向“世界屋脊”進發。他清醒知曉高反的猙獰面目:可可西里一只野兔的驚鴻一現,在缺氧與疲憊的雙重壓迫下,都可能成為壓垮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在行記中坦言,在這片嚴酷之地,“人處在食物鏈的最底端,顯得脆弱而渺小”。 但這脆弱并未成為退縮的理由,反而激發出一種“為有犧牲多壯志”的勇氣。他自覺地將自己嵌入彭加木、楊能昌、李聰明等探索者的精神譜系之中——那是一種“求知”“求真”的強烈渴望,一種為探索未知而甘愿獻祭生命的赤子情懷。于是,花甲之軀毅然奔赴雪域,這本身就是一曲對生命有限性的悲壯超越。他并非無視風險,而是以精神的高度自覺,在生命尊嚴與認知渴望的天平上,投下了向后者傾斜的砝碼。 ![]() 二、在物理視野上,他閱盡天地 陳教授的目光如蒼鷹俯瞰,將雪域大地的宏闊與精微盡收眼底。當晨光初露,“眨眼之間,太陽躍出東方的山梁,化作一只燃燒的銅盤”,這神來之筆瞬間點亮了戈壁草原的遼闊畫卷。他不僅觀物,更在物象中洞察宇宙的脈搏。在沱沱河,他看到的不僅是“紅銅的顏色,雪橙的顏色”,更是百川歸流的壯闊胚胎,是長江從“渾渾沌沌,不辨東西”的辮狀聯結中孕育的偉大起點。 措那湖在他筆下,更是天地靈氣凝結的翡翠。他敏銳捕捉其變幻莫測的視覺奇觀:“那浩渺的藍色由淺入深,由近及遠,于光影中明滅顯隱,瞬息萬變。”青灰色的山脈成為天然畫框,湖水則在“月白”“銀光”“灰藍”“青碧”間流轉不息。這種描摹并非靜態寫生,而是以動寫神,讓湖泊在列車的行進中活了起來,時而“如一條幽深的長河”,時而“如一片浩瀚的大?!?。云水光影的萬千姿態,被他以文字定格為永恒的“藍色夢幻”。 三、在對事物認知上他展示了無邊的境界 陳教授的視野穿透表象,直抵萬物關聯的深邃本質。在凝視冰川融水匯成細流時,他的思緒溯流而上,直抵文明的源頭:“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壯闊的畫面:在遠古時代,當第一滴水從凝凍億萬年的冰川悄然墜下……”這一滴水的哲學意象,承載著他對華夏文明源流的深刻理解——它從渺小起點出發,“承溪納流”,終成滋養萬物的長江黃河,最終“催生了青銅器、甲骨文、指南針……孕育了一個具有五千年璀璨文明的華夏民族”。一滴水映照出大千世界,個體與整體、瞬間與永恒、自然與人文,在他辯證的思維中達成宏大的和諧統一。 ![]() 四、在靈魂擺渡上盡顯空靈 雪域高原的宗教氛圍與神秘氣質,為陳教授提供了精神飛升的場域。當他描繪南迦巴瓦峰時,那繚繞的旗云被賦予了神性維度:“相傳,天上的眾神時常降臨此地,聚會煨?!强澙@的旗云就是眾神燃起的桑煙。”雪山在“如峰煙迭起,浪濤拍岸”的云海中“穿云破霧,擁抱著長天”,這不僅是自然奇觀的記錄,更是一次靈魂與神性相遇的體驗。宗教傳說與現實景色的交融,營造出“碧色的天空,猶如從遠方飄來的一道大幕”般的空靈意境。在此,“萬象紛呈”的物象已升華為“浮想聯翩”的心靈圖景,個體靈魂在天地眾神的宏大敘事中獲得了某種超越性的慰藉與凈化。 五、在文學造詣上尋求極致 陳才生教授以學者之思為骨,更以文學家之筆為魂。他的語言如精心雕琢的寶石,閃耀著詩性光芒。措那湖的藍色被喻為“瓊漿玉液”、“繁星萬點”、“鼓蕩的羅綾”、“映天鏡面”,這四重比喻的排浪式疊加,賦予單一色彩以無限豐饒的質感與層次。寫南迦巴瓦峰的旗云,則用“峰煙迭起,浪濤拍岸,流嵐漫卷,迷霧重重”的密集意象,將云的瞬息萬變渲染得氣勢磅礴。動詞的精準選擇更是點睛之筆:云“拂過”山梁、“越過”峽谷、“翻卷蒸騰”、“四處飄蕩”,將無形之風塑為有形之手。這種對語言極限的探索,使他的文字本身也成為一場“藍色夢幻”般的文學奇觀。 《雪域行記》的九天旅程,因陳教授深厚的學養、無畏的勇氣、廣博的視野、深邃的哲思與極致的文筆,熔鑄成一場穿越時空的永恒苦旅。當合上這五萬字的行卷,陳教授花甲之年勇攀雪域的身影在眼前揮之不去——那不僅是一次地理高度的征服,更是精神向“天際”的無限攀升。 ![]() “循此苦旅以達天際”,這絕非虛言。陳才生教授以雙腳丈量大地,以文字叩問蒼穹,在雪域高原完成了一場精神涅槃。他在高反威脅下迸發的勇氣,在天地遼闊中涵養的胸襟,在萬物關聯中抵達的哲思,在信仰氤氳里獲得的空靈,在語言錘煉中實現的極致,最終匯成一股強大的精神激流,沖決了個體生命的有限藩籬。這苦旅的終極意義,正在于它證明了人類心靈所能企及的遼闊與高遠——當精神攀升至那雪域之巔,有限的生命便已觸摸到了無限的天際。 雪山如蓮,明湖如鏡。這離天最近的地方,不止有名山勝水、歷史陳跡,更有聽不完的故事傳說、領略不盡的風土人情。它仿佛一部天地大書,足以瑩人心,足以慰平生?!堆┯蛐杏洝氛?/span>作者的自在之心與澄明之境的共情和鳴。跟隨著《雪域行記》的文字,我恍若身臨其境,經歷了一場人生的大修行。 【備注】文中圖片攝影:江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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