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梭子蟹這10大品類,全吃過的不多 《周禮》里記著周天子吃蟹醬,那時的螃蟹該是野生的,在河溝里橫著走,像沒規(guī)矩的鄉(xiāng)紳。 到了魏晉,文人把蟹螯當(dāng)風(fēng)雅, 《世說新語》里王戎諸人圍著蟹殼飲酒,酒液混著蟹黃,倒比清談更實在。 李白說 “蟹螯即金液”,把蟹肉夸成仙藥,其實他多半是愛那口鮮。 蘇軾在黃州煮蟹,“不到廬山辜負(fù)目,不食螃蟹辜負(fù)腹”,寫得直白,倒比他的詞更見性情。 明清時江南人把吃蟹搞成儀式,竹蒸籠里騰起的白汽,裹著桂花味, 連姜末醋都要配得講究,像在辦一場微型的祭祀。 如今梭子蟹成了名片,冷鏈車把蟹運到全國餐桌。 但老輩人總說,還是河溝里摸的野蟹有嚼勁,就像舊時候的日子,糙是糙,卻帶著點不講理的鮮。 三疣梭子蟹老輩人常說“蟹子上市,百菜讓位”,咱中國梭子蟹里頂數(shù)三疣梭子蟹最扎臺型。 這蟹子背殼上三個疙瘩像老壽星額頭的包,溫州人喊它“江蟹”,萊州灣的漁民叫它“麥黃蟹”“豆黃蟹”, 跟大閘蟹的“九雌十雄”不一樣, 這兒的尖臍公蟹四月里最肥,圓臍母蟹得等到北風(fēng)一起才滿膏。 老漁民說這蟹子“春生冬藏”,谷雨前后抱卵的母蟹能產(chǎn)二百萬粒卵,比咱村人口都多。 活蟹上岸得用橡皮筋扎住大鉗, 裝進(jìn)鐵絲籠吊海里養(yǎng)著,跟泡溫泉似的,成活率九成五以上。 清蒸最見真章,鍋底鋪兩片白菜葉,蟹殼朝上干燒十二分鐘,焦香竄得滿屋都是。 山東人愛生嗆,活蟹往鹽鹵里一扔,二十天后開壇,那紅膏能粘住筷子頭。 寧波的紅膏熗蟹更絕,蟹肉白得像羊脂玉,蘸點米醋,嘬一口能鮮掉眉毛。 遠(yuǎn)海梭子蟹咱海邊人叫它“白蟹”,主產(chǎn)在浙江象山、舟山,還有山東萊州灣那片兒。 這蟹子頭胸甲像把梭子,背上有仨疙瘩,活像刻了紋身。 萊州老漁民說:“秋風(fēng)起,蟹腳癢”,八月里海水轉(zhuǎn)涼,蟹子吃得肚兒滾圓,母蟹蓋頂?shù)脟?yán)實, 公蟹膘肥體壯,這時候撈上來的,肉嫩得能掐出水。 清蒸最是鮮靈,水開上鍋八分鐘,殼紅得透亮。 萊州人愛“倒篤蟹”——把蟹肚臍朝上蒸,說這樣黃兒不漏。 舟山漁嫂炒年糕有絕活,蟹塊裹著醬汁往熱油里一滾,年糕吸足了鮮味,咬一口“透活”鮮甜。 象山老話講“八月蟹子頂蓋肥”,這時候的蟹黃像凝固的蛋黃,舔一口滿嘴香。 這蟹子命硬,從南海到渤海灣都能活,可最饞人的還得數(shù)膠東半島的。 冷海水養(yǎng)得肉緊,甜絲絲的,比南方蟹多股子海風(fēng)的味道。 紅星梭子蟹咱沿海人叫它“三眼蠘”,頭胸甲上仨紅點像二郎神的眼睛,透著股子機靈勁兒。 這蟹子主產(chǎn)福建、廣東、廣西,黃海泥沙底最得勁, 秋后上市最鮮靈,肉嫩得能掐出水,蟹黃一嗦滿嘴香。 這蟹殼灰綠帶花斑,螯足壯實,第四對腿扁得像船槳,游起水來“嗖嗖”帶響。 肉質(zhì)緊實透著甜,不柴不腥,掀蓋兒見黃,汁水直往嗓子眼鉆。 老漁民說,十月里最肥,蟹鉗子一掰,白肉顫巍巍露出來,蘸點姜醋,鮮得能咬掉舌頭。 做法簡單才顯真章,姜蔥爆炒最地道。 熱鍋下油,蔥段姜片爆香,蟹塊往里一倒,“刺啦”一聲香得勾魂,加勺料酒去腥,蓋蓋兒燜三分鐘,撒把蔥花出鍋。 蟹殼金黃,肉吸足了蔥姜味,連殼都得嘬兩遍。 溫州人管這叫“江蟹”,干蒸、滄蟹各有講究,可咱就愛這口熱乎的煙火氣。 纖手梭子蟹東海的沙泥底,藏著種螯足細(xì)長如纖纖玉手的梭子蟹,當(dāng)?shù)貪O民叫它“蠘”(音同“截”)。 這蟹殼泛青綠,螯上絨毛像姑娘梳頭的篦子,秋冬季最肥,20-60米水深處一撈一個準(zhǔn)。 舟山老饕說, 九月的母蟹蟹黃賽蛋黃,十月公蟹膏如凝脂, 清蒸時殼一掀,鮮氣直往鼻子里鉆。 做法極簡:粉絲墊底,蟹切塊上鍋蒸五分鐘,淋熱油激香蔥花,那叫一個“鮮掉眉毛”。 本地人還愛拿它炒年糕,年糕吸飽蟹汁,比蟹肉還香。 河姆渡先民七千年前就啃這口, 清代《定海廳志》里還寫著“生海中,圓臍者牝尖”,如今仍是舟山漁場的“當(dāng)家花旦”。 這蟹肉嫩得像豆腐,咬下去汁水四濺,帶點海水的咸鮮。 想嘗鮮?八月到十一月最妙,碼頭剛撈的“白蟹”(未長膏的),價格實惠,炒盤白菜也能下三碗飯。 儂曉得伐? 老舟山人說:“蟹腳沒毛的,都是沒長成的'小鬼頭’!” 擁劍梭子蟹頭胸甲呈梭形,額緣有4齒,形似“劍”狀, 晉代古籍里就記著它,因那大螯子像把劍,老輩人叫它“擁劍”。 主要產(chǎn)自,浙江、福建沿海的泥沙底,十米到百米深的水里。 殼硬得跟小鋼盔似的,青灰殼上帶點紅,大螯一伸能頂半身子長, 小螯倒像把短刀,專挑沙里的碎屑吃。 這蟹子最鮮的時候是秋后,九月到十一月,蟹黃香得能勾魂。 福建人愛拿它做沙茶燒,斬塊裹粉過油,沙茶醬一燜,酒香混著甜味直往鼻子里鉆。 舟山漁民有句老話:“九月圓臍十月尖”, 說的就是這時候母蟹滿黃,公蟹膏肥,咬一口“煞清爽”,連殼都要嘬三嘬。 早年間這蟹不值錢,九十年代前都拿它當(dāng)魚餌。后來漂洋過海成了香餑餑。 現(xiàn)在吃它講究個鮮,清蒸最妙, 揭開蓋兒那股子海腥氣混著甜,蘸點姜醋,能讓人把舌頭都吞下去。 銀光梭子蟹據(jù)考,七千年前河姆渡人的灶臺上,就已飄起過蟹香, 到了清代舟山志書里,還專門記著“赤蟹白蟹”的講究,母蟹帶膏叫“赤蟹”,沒膏的稱“白蟹”, 這稱呼到現(xiàn)在舟山老饕嘴里還透著股子地道勁兒。 這蟹主產(chǎn)東海27°到30°N的泥沙底,水深20到120米的地界兒最宜它藏身。 背甲泛著銀光,紅棕顆粒像撒了把細(xì)糖。 肉質(zhì)細(xì)嫩帶甜,清蒸最顯本味,蟹黃流油像裹了層金箔。 溫州人管它叫“江蟹”,嗆著吃最對味,冰鎮(zhèn)后蘸醋。 要是跟年糕同炒,年糕吸足蟹汁,軟糯中帶鮮,筷子根本停不下來。 矛形梭子蟹這蟹子命硬,從西周《周禮》里"蟹胥"的醬缸里爬出來,一路游到舟山漁民的網(wǎng)眼里。 它屬于小型蟹類,額緣具4齒,中央兩齒較短, 外側(cè)兩齒尖銳且略向外伸展,形似“矛”。 螯上兩排尖刺像老剃頭匠的推子,貝肉、小魚、爛海藻都逃不過。 五月的母蟹最金貴,肚皮里揣著橙紅蟹黃,漁民管這叫"透骨鮮"。 老饕們等八月開海,拿竹刷子刷凈殼縫里的海藻,刀背一拍暈, 剁塊裹淀粉炸得金黃,再跟粉絲、黑椒汁一炒,鍋氣騰得能熏紅半條街。 浙江人吃蟹講究"鮮掉眉毛",清蒸最見真章。 掀開蓋頭,蟹黃像凝固的夕陽,蟹肉白得賽過糯米團(tuán)子。 老船工說這蟹有股"海蠣子味",比養(yǎng)殖的多了三分野性。 現(xiàn)在碼頭上的梭子蟹論筐賣, 可要論起歷史,還得數(shù)《閩中海錯疏》里記載的"蠘",那可是明朝人拿鹵水腌的寶貝。 竇眼梭子蟹是梭子蟹科里的“南洋客”,主產(chǎn)自中國南沙群島、日本、澳大利亞一帶,愛待在20到120米深的泥沙海底。 這蟹子殼像織布梭子,表面帶顆粒棱線, 眼窩呈深凹陷狀,眼柄短粗,角膜膨大呈球形,外觀似“竇狀”結(jié)構(gòu)。 老輩舟山人說,七千年前河姆渡人就開始吃梭子蟹了, 清朝《定海廳志》里還管母蟹叫“赤蟹”,公蟹叫“狼蟻”。 竇眼梭子蟹肉厚實,蟹黃透亮,咬一口清甜回甘,跟吃海鮮冰淇淋似的。 上市在七八九月,最肥是中秋前后。 清蒸最鮮,或者蔥油一淋,底下鋪粉絲,湯汁拌飯能多吃兩碗。 柔毛梭子蟹這蟹子在海南、臺灣那旮沓海里可不少見。 頭胸甲寬寬的,背面鼓鼓的,還長著短毛和細(xì)顆粒,就跟披了件毛茸茸的蓑衣。 那螯足粗壯得很,上面全是絨毛,活像個握著大毛筆的武將。 白天躲在沙里,晚上出來找食吃。 這蟹子吃起來那叫一個美,肉緊實得很,蟹黃一咬滿嘴香。 8 月剛開海的時候,別急著買大蟹,3 - 4 兩的中小蟹最肥。 到了 8 月中旬,小娘蟹那叫一個鮮。 9 月初大公蟹正當(dāng)時,10 月底到次年 4 月,紅膏蟹最棒。 做法也簡單,干蒸就成,鍋里墊片菜葉,讓它自己把自己蒸熟, 那鮮味全鎖住。 您要是嫌淡,來個蒜蓉蒸,配嫩豆腐和雞蛋,水開蒸 7 分鐘,撒上蒜蓉醬,熱油一澆,香得能把人魂兒勾走。 薄氏梭子蟹這蟹子頭胸甲扁得跟磨盤似的,前頭一排九個齒突,背甲具不規(guī)則的淺色斑紋,腹面乳白色,個體較小。 活像老木匠鋸子,海南老漁民叫它“九齒梭”, 水深十米到三十米的泥沙底里最多,底質(zhì)含沙過六成,一窩窩扎得穩(wěn)當(dāng)。 八月至十一月最肥,公蟹母蟹都帶膏,清蒸一盤端上來,蟹殼紅得發(fā)亮,里頭黃兒跟金箔似的。 這蟹腿長殼薄,第五對步足扁得像船槳,游起來快得跟箭似的。 老漁民說,薄氏梭子蟹白天鉆沙里,就露倆眼睛,跟海底玩捉迷藏。 灶上蒸籠噗噗冒著白氣, 老街坊王伯拿筷子敲著碗邊:“蟹黃再金貴,還得就著熱灶膛才活泛。” 他掰開燙手的蟹殼,黃膏顫巍巍流進(jìn)醋碟, 忽地抬頭沖我笑: “愣著干啥?快拿塊姜——這口滾燙的鮮,專治心里發(fā)涼。” 小孫子踮腳搶了半只蟹鉗,啃得滿嘴油光。 王伯拿草繩系著蟹腳遞給我:“帶給你爹下酒,就說老河溝的野勁還在殼里留著呢。” 巷口飄來誰家熗鍋的蔥油香,混著蟹味,把暮色都腌入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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