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代后期王思任《游慧錫兩山記》“浮圖初建而孫鼎元出”,現代解讀“浮圖初建”指龍光塔,而后同年孫繼皋中狀元。上錫山巔,登山道龍光塔前的解說牌也是這樣赫然標寫的,這說法的來源不明,沒看到現代文字記載。我認為這是誤釋,值得商榷。 王思任(1575—1646),字季重,號遂東,晚年號謔庵,浙江紹興人,萬歷二十三年(1595)進士,任過興平、富平知縣。天啟六年丙寅(1626),王思任五十二歲,春北上入京,不愿附逆魏珰,不久就南歸。姻親丁乾學留飲兩日,王思任曰:“不憶西子湖中曾澆一杯酒,今澆過耳邊矣。我無賄買官,負年兄好心矣?!北睔w途中過晉陵常州,拜晤原禮部尚書孫淇澳宗伯,孫宗伯贊其曰:“老王,智者,智矣?!眱扇撕鹊悯笞恚潘奕ァM跛既巫瑥臅x陵常州到無錫,游慧錫兩山并作記。(見王思任《王季重先生自敘年譜》) ![]() ![]() 王思任《游慧錫兩山記》:“越人北歸,望見錫山,如見眷屬,……。同上慧巔,……。西上錫山,看城內萬室鱗次,繡膏錦水,真吳會一福壤也。浮圖初建而孫鼎元出,再修而華會榜興,則信乎有地脈哉?!?/p> ▲王思任《游慧錫兩山記》 現代就有把王思任所說“浮圖初建”釋為龍光塔初建,從而得出龍光塔已在建,孫繼皋同年中狀元,然后以王問的“龍光塔”題額款萬歷二年甲戌七月為落成時間。其實這個解讀我認為是不準確的,也與史上記載不相符。 王思任的“浮圖初建”,是指錫山上的石浮圖初建,即嘉靖三年(1524)秋顧懋章父子所建成的錫山文峰塔,而不是龍光塔。(嘉靖三年秋顧懋章父子建成錫山石塔,見鄒守益《壽大司徒鳳山秦公》,秦紹楹先生提供) 理由是,王思任緊接著的后一句“再修而華會榜興”?!叭A會榜”,是指天啟五年(1625)無錫華琪芳得一甲二名榜眼。按照邏輯學的反證法,如果“浮圖初建”是指所謂在建的龍光塔,那么后一句“再修”是指什么? 從萬歷初龍光塔建造到天啟五年華琪芳中榜眼,龍光塔無任何重修的記載。首修是要在康熙十一年壬子(1672)(見秦松齡《重修龍光塔記》、邵涵初《惠山記續編》),康熙十一年知縣吳興祚主持首次大修龍光塔,其時塔已塌圮五六年,僧超杲綜理大修事宜?!捌涑泄匏撸陨缴?,吾邑名家子,傳臨濟宗,被遇世祖章皇帝,于塔事獨任綜理,功最大,例得書?!保ㄒ娗厮升g《重修龍光塔記》)道光十六年趙函《重修龍光塔銘》記康熙七年戊申(1668)重修龍光塔是誤記。 可能會有人喜歡抬杠,沒有記載,不等于天啟五年前龍光塔就沒有重修。那好,我們來深入分析,康熙十一年龍光塔大修,塔已塌圮有五六年,那就是康熙五年(1666)時塔就已大破,又來反證法,假如天啟五年前龍光塔已重修過,難道才過了四十年,塔又就塌圮了?難不成龍光塔的壽命只有四十年?真當是像時下時不時會出現的朱镕基總理所怒斥的“豆腐渣工程”嗎,那是要釘在無錫的恥辱柱上的! 因此王思任的“重修”,只能是指的建造龍光塔;浮圖初建就是指的嘉靖三年錫山文峰塔初建。嘉靖三年浮圖初建五十年,孫繼皋中狀元;萬歷四年龍光塔建五十年,華琪芳中榜眼。各領風騷五十年,無錫地脈文脈呈靈,這才符合歷史事實。王思任是那時代的人,說明他是了解錫山塔實情的。只是到了現代,我們就不那么明白了。 王思任同時作有《錫山道中》詩:“官冷寄吳船,猶堪買慧泉。老懷忻客醉,小倦撥書眠。雨色江蓑占,山聲竹鳥傳。黃梅又已暮,前塢起松煙?!?/p> 至于龍光塔的確切建造年辨析,就不屬本文內容,另文再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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