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噴氣式： 噴氣式飛機所使用的噴氣發動機，靠燃料燃燒時產生的氣體，向后高速噴射的反沖作用力使飛機向前飛行，它可使飛機獲得更大的推力，飛得更快。特別在萬米以上氣體稀薄的高空，噴氣發動機更有著螺旋槳活塞發動機無法比擬的優越性。 我這里說的噴氣式亦稱“坐土飛機”。是文革期間盛行的對“地富反壞右”“牛鬼蛇神”“走資派”的批斗方式。 在批斗會上，強制性地按住被批斗者的頭、頸、背部，使其上體和下肢呈90度，將被批斗者的兩只胳膊向后上方揚起，如同噴氣式飛機翹起的兩個機翼。面部向地、臀部高撅、胸前掛著黑牌。時間長了，脖頸勒出血痕、腰酸背痛、血脈不暢、四肢僵直。 這是一種羞辱人、剝奪人基本尊嚴的體罰方式。從姿勢上看有點像深度鞠躬，但這當然不是主動向人表示敬意的彎腰禮，而是以武力施之于被批斗者，強迫之低頭認罪，以示懲戒。對無罪的被批斗者和看重面子的傳統中國人來說，是體罰和精神的雙重摧殘。對精神的摧毀力更甚于體罰，令人身心俱疲。常常容易讓人在恍惚中把肉體的苦難與精神的罪惡聯系起來，迫使被批斗者將罪感內化。 燜山藥： 馬鈴薯又名山藥，吃法很多，當菜或作為主食均可。其中有一種就是——燜山藥。 燜山藥時，大鍋中放少量水，倒入大半鍋馬鈴薯，蓋上鍋蓋、點火。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蒸煮，最大的馬鈴薯也會變得酥爛。拾在盆中，熱氣騰騰地端上炕桌，再配一盤咸菜，一家人的晚飯就具備了。 文革“清理階級隊伍”時，為了讓“黑幫”如實交代問題的辦法多多，其中有一種就是——燜山藥。方法是用白茬子的羊皮襖將“黑幫”嚴密包裹成團狀如馬鈴薯般，再扔在火爐旁，在皮襖外澆一壺開水便開始了“蒸煮”。 “黑幫”在高溫下憋悶難受，開始不停地掙扎蠕動，高聲呼喊求救，但傳到外面的聲音卻很低沉，而且是越來越低，最后達到了靜止狀態。此時打手去其繩索、皮襖，大多數人質恰似馬鈴薯般酥爛如泥了。 烤全羊： 原始的烤全羊與眼下的方法不同，具體方法如次：挑選一只膘肥體壯的羔羊，將羊身上的毛全部剪掉，再將事先配制好的瀉藥灌入羊腹內，這樣就會使羊把腸胃里的東西排泄干凈。然后，把羊栓到木樁上讓羊烤火。時間稍久羊就被火烤得渾身冒汗。因為過于悶熱和干渴，這時的羊很想喝水。但給羊喝的卻不是清涼的泉水，而是一盆攪拌了大料、茴香、胡椒等佐料的鹽水。 羊只好把已經摻入佐料的鹽水喝得一干二凈。這時，再在火堆上添加木柴，使火燒得更旺，羊就又不斷地喝水，但此時喝下的還是加了佐料的鹽水。 大約用一兩天的時間，配制的佐料和鹽水，通過活羊的腸胃血液滲透到羊全身的各個部位。而此時的羊已經奄奄一息。被殺掉后，刮掉羊毛、清洗內臟，再將整羊放入馕坑內翻轉烘烤。 使用這種獨特的方法做出的烤全羊，渾身呈棕黃色。全羊烤好后被放在小餐桌上，抬到客人面前，待客人過目贊美后，主人便執刀切割。將一塊塊羊羔肉送到客人面前的盤子里，由客人按自己的喜好選擇，蘸上椒鹽、孜然、辣椒粉、花生粉、芝麻等調料食用。 我要說的“烤全羊”是指把“黑幫”“走資派”按在火爐旁長時間地烘烤。面色赤紅、汗如雨下，眉毛、胡須也都烤焦。使被烤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堪忍受，慟哭、哀嚎不已。 搖煤球： 搖煤球本是北方城市中的一個老行當，上世紀六十年代后逐漸絕跡。搖煤球時把煤末黃土加水拌合后，攤平在地下，用長條鐵刀切成整齊均勻的小方塊，晾一兩個鐘頭，然后鏟到一個很大的篩子里，篩子下墊一個大花盆接煤末，就可以搖了。干此活者多系二三十歲的壯漢，脫去外衣，只穿粗布小坎肩，屈腿平端篩子，赤裸的雙肩暴突著肌肉和上身一起均勻抖動著，篩子里搖來搖去就搖出煤球來了。 煤球節省原料價格低廉，頗受大眾歡迎，故《續都門竹枝詞》有：“搖將煤堿作煤球，小戶人家熱炕頭”之句。 我這里說的“搖煤球”則是文革中整人的一種手段。那時單位里讓被整的人站在中間，大伙圍成一圈，七嘴八舌地教訓你。覺著你不老實了，這邊的人上手搡你一把，另一邊的接著了再推出去。也有照臉扇下腳踢的，邊訓斥邊來回推，人就像被搖的煤球在人圈子里搖來晃去。 從質問到訓斥，到來回推搡，甚至群毆，難以想象站在圈里的被教育者靈魂上受到的震懾。在強大的“革命者”的重圍中，會越來越老實、越來越懵，抖摟出來的問題也越來越多，周圍參與者也越來越興奮。 “搖煤球”是在文革初起時的整人手段。后來紅衛兵興起，要斗誰直接掛牌戴高帽子游街，或沖后腿彎踹一腳，讓他跪在地下再施以體罰及羞辱。其時各種斗爭形式無所不用其極，確實比“搖煤球”簡潔痛快多了。 撈稻草： “撈稻草”，據《現代漢語辭典》解釋：“指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一根稻草，想借以活命。比喻在絕境中作徒勞無益的掙扎”，文革時被對立派用作互相攻擊的常用語。 這里所謂的“撈稻草”，系揪住被斗人衣領，提到凳子上，用手將頭按下，讓其雙手舉起稻草，雙手無力下垂后就從腰上猛擊一拳。 由此可知，所謂“撈稻草”，此處既形象，又能表現出“溺水者”的絕望。雖為名詞的行為表現，也是“紅色恐怖”的一種手段。就語言而言，重在含義，就“刑罰”而言，意在取象，兩者似乎并不搭界。至于后者是否受了前者的啟發，則不得而知。 其他： 還有一些名詞不再贅述：“熱情幫助、冷靜思考”（彎腰在火爐旁烘烤，烤的須眉焦枯、大汗淋漓，然后又把他的衣服脫光拉出房間去室外雪地里冷卻）、“悶豆芽”（用棉被把人包起來悶）、“吃豬蹄”（將人的手腕用力向內扳，直至將腕關節折傷）、“鴨子鳧水”（把方凳翻過來，把人綁起來長時間懸放到凳腿上）、“凍冰棍”（就是在數九寒天，逼人光著腳板站在戶外雪地里凍）等。 人命如同螻蟻，尊嚴賤于泥土！我書寫到此，心中已不停地震顫，不知地獄有此酷刑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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