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萬物》原著中對贛榆“青口”的描述: 走了一天,在一個叫土城的地方住了一宿,第二天上午到了青口。當大腳跳下驢背,牽著牲口跟著郭龜腰走進這個蘇北大鎮的時候,他感到他的頭一陣陣發暈。他早就聽說,這青口是做買賣的大地方,沂河、沭河兩岸的花生油花生餅、豆油豆餅以及山貨、糧食都往這里發,尤其是花生油運往這里的數量之大,有人說能長年累月地淌成一條小河。但他想不到這些買賣就是由街上這么多的店鋪和這么多的牲口馱子來實現的。在那么多的大騾子大馬堆里,大腳牽著的那頭驢就顯得格外萎縮與寒酸。但他顧不上體味這點,他遇到的最大問題就是讓那些人與牲口沖撞得跟不上郭龜腰和他的大黃騾子。這讓大腳感到十分恐慌。為了趕上去,他牽著驢不住地左沖右突,那只大腳不知讓人踩了多少次,有一次還讓一頭騾馬踩了,生出鉆心般的疼痛。他急得叫:'郭大哥,咱們要去哪里呀?'郭龜腰卻在前邊一邊甩著韁繩頭兒,一邊慢悠悠地道:'去油行唄!' 走過一條長街,郭龜腰終于到了他要去的那家油行,那里去的人太多,郭龜腰將馱子卸下,待過完秤,將五十塊大洋束在腰間,日頭已經偏西了。郭龜腰瞅瞅日頭,罵道:'狗日的,該著今天弄揚州幫!'隨后領著大腳去街上吃下兩碗大米干飯,然后又去鹽行裝鹽。待把一切拾掇好,住進一家小客店,大腳見兩頭牲口已經在石槽邊歡快地吃草,向郭龜腰問道:'人說青口靠海,海在哪里?'郭龜腰看看太陽還有一些高度,說:'走,我領你見見景兒。' 背著一顆夕陽,二人走到鎮東,走向了一片平展展的荒灘。再走一會兒,大腳便看見了讓他一輩子都不能忘懷的那一片大水。那是一片藍色的大水,涌動著波濤的大水。大腳記得,在他的經歷中所見過的最多的水就是沭河水了。但沭河水再闊也就是三四百步的模樣,而這片大水卻是無邊無際呀。他一改平日的木訥,向郭龜腰問這問那問個沒完。他看見一只只漁船在海上來來回回地忙活并載來許多腥氣沖天的魚蝦,他問那些人怎樣打漁,郭龜腰便講了許多他從沒聽說過的事情。郭龜腰說,他們在黑蒙蒙的夜間出海,能很容易地找到遠在幾里、十幾里之外置下的壇網。他說,一些船老大架船在大霧天里摸索著行走,不管走到哪里,只要停船撈點海泥,放舌尖上品一品,就會立刻明白自己身在何處。他還說,有些打漁人在水里久了,上了岸反而發暈站立不穩。……聽了這些,大腳恍然大悟:噢,原來這世上的活物是分為兩大類的:一類是靠水活著的,像魚、鱉、蝦、蟹,和那些打漁人;另一類是靠土活著的,這就是牛、羊、驢、豬,莊稼,還有咱這些種莊稼的人! 大腳為自己有了這一發現感到興奮異常。當他看見又有一撥漁人喊著號子撐船出海時,他耳邊清清晰晰地聽到了家鄉人耕地時喊的'喝溜'。他回頭看看暮色靄靄的西北方向,更明晰地意識到自己是那片對他來說無比熟諳的土地上的物種,一股想回家的念頭便強烈地沖蕩在他的胸中。他對郭龜腰說:'咱們快回去吧!'這晚上他們沒走成。因為天已經黑了。吃過晚飯后,郭龜腰問大腳:'不去找揚州幫玩玩?'大腳問:'什么是揚州幫?'郭龜腰笑道:'這個你都不懂。就是南邊來這里的女人。'大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急忙搖頭:'俺不。'郭龜腰問:'為啥?'大腳說:'家里不是有嗎?'郭龜腰道:'你就知道你有寧學祥他閨女。你沒想想,那妮子跟過多少男人!'說完這話,郭龜腰惡毒地一笑,弓著腰急急地走掉,扔下了一個心亂如麻的大腳。 次日的回程路上,郭龜腰邊走邊打哈欠,沒再唱一句'姐兒調子'。但他走路還是不慢。他那個大黃騾子馱了四麻袋鹽,仍然'咯噔咯噔'地走得很有勁兒。后邊的大腳就慘了。驢慢,人更慢。大腳先是跟在驢后頭走。走一會兒就讓驢落下一大截,只好拖著大腳一歪一歪地跑著追上去。追上再往前一看,他的馱子已經讓郭龜腰落下老遠了。郭龜腰回頭看看,便把騾子喝住等他,嘴里罵:'你個孬熊,不能干這行偏要來干!'大腳羞愧滿面,心里也說:是啊,咱真是不能干這事,真是不能。 這樣磨磨蹭蹭走了一天,路才走了一半,只好又找店住下。第二天走到天黑,終于走到了離村還有五里的黑石頂子。一進那個地勢很高的小村,只見村里人都帶著一臉驚恐往最高處的一個石頂子上跑。郭龜腰攔住一個熟人問出了啥事,那人道:'哎呀龜腰兄弟,你們天牛廟叫馬子圍起來啦!'郭龜腰與大腳都大吃一驚,急忙把牲口拴住跑到高處瞅。他們看見,五里外的天牛廟,此時果然是一片火光,一片槍聲了。 ![]() 歷史上的青口: 青口是贛榆縣的經濟中心。在歷史上,青口鎮是蘇北、魯中南有名商業集散地。 《嘉慶海州志》載:'(贛榆)鎮三十……青口殷富。山東、山西、江南諸賈貿遷于此,海沭士民所需食貨取給焉'。 贛榆《續志》載:'道光以來……吳、越、燕、齊之海舶,麇集于青口'。 《光緒贛榆縣志》載:青口鎮,縣舄奕殷阜勝處也。閭閻撲地,塵零幕空,交衢雜五方之人,哄市嗅千鈞之鮑,車來賄遷,蓋無日無之'。 《安吳四種》(清嘉慶包世臣著)卷二十七載:'海州三屬,集鎮百數,商販貿易,以青口鎮為最大,海沭各鎮所用布匹、紙張,皆由青口轉販'…… 清末、民初,是青口商業鼎盛時期,當時,青口有商號二百四十多家(沒有字號的一般商店沒有統計在內)服務于商業的行業:如坊店、旅館、糕果店、飯店等大約一百三十多家。單土產一項,其吞吐量就十分可觀。據當時統計,年出口生、豆油約在二十萬簍以上(每簍約200斤),豆餅約十八萬擔,咸豬約五萬頭。高峰季節,青口日進生、豆油兩千馱﹣﹣一頭牲口馱( tuo )兩簍油為一馱( duo )--僅'周復興'一家,日進油三百車(每車約四百斤)。民初編印的教科書記載:'……牛莊出口的油銷及全國,青口出口的油僅次于牛莊',有'北有牛莊,南有青口'說法(按'牛莊'即今遼寧省的營口)。當時流傳這樣一種說法:'如果開一條自山東通往青口渠道,那么山東的油,就能源源不斷地流進青口'。 青口商業的興起,是有其特定歷史、地理條件的。在歷史上,青口交通,水陸兩便,四通八達。最初,'青口'是鎮東海口名稱。這個海口,水深港闊。向南,'由秦山東出鷹游門,順流揚帆,收瀏河口,與蘇州相通……'(《光緒志》)同時,華北沿海、東北沿海南去商船,也多數在青口停泊。'奉天、山東,南來北往船只,皆須經由鷹游門內洋,橫過青口(《包世臣:青口議》)。'可見,'吳、越、燕、齊之海泊,皆麋集于青口'的說法,是符合歷史事實的。 '青口'這個海口,最早是個漁港。秦山周圍是近海漁場主要作業區。青口與秦山'一帆可至',生產作業,較他處捷便得多。因此,海口附近逐漸形成一個以漁民為主的'居民聚落'-﹣這便是青口的早期聚落。 海州灣沿岸鹽業生產已有悠久歷史。根據鎮北'鹽倉城'、紀彰城等古遺址歷史考證,早在春秋初期,這里已經形成相當規模的鹽業生產。 明'嘉靖'年間設置的'興莊場'是淮北五大鹽場之一。'興莊鹽場'的'鹽課司'(鹽務衙門)曾設在青口。《康熙贛榆縣志》載:'興莊歲辦二萬一千五百八十引'('歲辦'是明代賦役名稱。'引'是計量單位。明代有大引、小引之分。大引四百斤,小引二百斤)。這就是說,國家每年向'興莊場'征正稅原鹽約四千噸。據此推算,可見當時鹽業生產規模。 -'興莊場'生產的原鹽,多數要經由青口運出。因此,青口又是鹽商集中地方。當時,相適應的商業、服務性行業,也必然地隨之發展起來。-﹣這便是青口商業的雛形。 元、明之交,'青口河'逐漸形成。青口河入海處與'青口'這個海口接通。由于青口河上游的沂蒙山脈帶來大量泥沙在入海處淤積,乃使海岸不斷向東伸延,'青口'這個海口與它附近的居民聚落也因之逐漸分離,這時,便出現兩個'青口':一指海口,一指居民聚落。清末、民初繪制的地圖,皆明晰地標明兩個'青口'。 根據當地居民譜諜記載,明'萬歷'以來,'貿遷'來此經商的外籍人,有山東、山西、安徽、浙江等省'客幫'。其中,周、黃、龍、許等姓徽籍鹽商,都是這一時期遷來的。柏、謝、趙等姓,都是明代青口富商。 明'崇禎'年間,'荻水汛把總苗天培駐防青口鎮',(《光緒贛榆縣志》)證明明末青口已建鎮治。商業規模已相當可觀。 清兵入關,實行海禁,強迫沿海居民內遷五十里,名為'遷界'。沿海港口,嚴禁商船進出,名為'截海'。青口亦不例外。《光緒志》載:'順治十四年,禁船入海,康熙二十一年禁開,五十七年復禁,雍正三年再開,七年復禁(不禁采捕,惟商船不得通行)'。 '乾隆'五年,利用本縣倪長犀(康熙進士)學生,當時的江南制臺張伯行的關系,才'題準'青口的黃豆出口瀏河。滿清'海禁',使青口商業的發展,受到嚴重影響。 取消'海禁',青口商業迅速發展起來。各商號競相派人到蘇州等地,設立'客莊'(相當于現在的商業辦事處)。外籍商人,接踵而至。山西幫的油坊、當典、錢號,安徽幫的'行號'、醬園,江西人的藥號,鎮江人的絲煙店……都是這一時期興辦的。進出口商業,以生、豆油、豆餅、崇明布為大宗。山東沂、蒙、費縣、臨沂、郯城的餅、油、山貨,泰安的麻,牛山、阿湖的糧食……源源不斷地運來青口出售,然后購回洋貨和南貨。這就是常提到的,清代乾、嘉年間青口商業的繁榮。 但是,這種繁榮沒有持續多久。'道光'末年,太平天國革命起,各地農民相率起義。戰亂連年不休,地方武裝乘機劫掠。青口'商賈星散,民不聊生',(《光緒志》)。咸豐十年,捻軍過境,王德勝帶領團練、鄉兵,以保護'號家'財產為名,把各行號貨物集中起來,據為己有,致使不少商人破產。 太平天國革命失敗,這一地區農民起義亦遭殘酷鎮壓。至光緒年間,清王朝在這一地區的統治出現暫時的、相對的穩定,青口商業再度繁榮起來。 上海開港,號家在蘇州設立的'客莊',逐漸轉移到上海。外籍商人如浙江寧波,山東濰縣、周村等地'客幫',紛紛來此地經商。青口出現一些較大的號商和新的行業,如專營出進口商務的'船行'、'報票行'。有專門收購土特產的油行、餅行,專營洋貨、南貨的'件子貨店'……此外如木材業、布業、漁業、百貨業、醬園業以及錢莊、坊店都迅速地發展起來。這一時期,青口還出現一些外籍商人組織的同鄉會(兼有同業工會性質)。有'寧波會館'(即安闊公所)、'山西會館'、'安徽會館'等。用'交衢雜五方之人,哄市嗅千鈞之鮑'這句話概括當時青口商業概況,并非夸張。 辛亥革命后,海上不靖。海盜出沒無常。商船被劫,往往人財兩空,傾家蕩產。青口進出口業曾一度陷于停滯。但是海上險阻,卻使商業利潤成倍增加。利之所在,商人不惜鋌而走險,僥幸得手,'一本萬利',大發財源。'撐水篙子'出身的莊文彥,就是這一時期靠海上冒險而發跡的'典型'。 海匪劫掠,是青口商業一種嚴重威脅,于是,商家'酸資'裝備了一支商船'護航武裝'。用商會公積金購置炮船兩艘,招募海上練勇一百五十人,又從新浦'海豐'面粉公司那里借來三門小炮。這在當時的東南沿海一帶,的確是一一支很象樣的海上商業武裝。自此,青口進出口商船,在南北數百里海面上,暢行無阻。《贛榆縣續志附編》載:(青口)商家公議海防,推議董景睿釀資置炮船二,水手能軍者百五十人,火器略備,商船出入,迎送為常。退防海口,出巡海面……'。 清末,民初至抗戰前是青口商業鼎盛時期。當時,青口地區商號二百四十多家。單是商業'經紀人'就有二百多(不包括沒有正式'行貼'的'土行主')。下面是這一時期的青口商業概貌: 船行二十三家 '船行'經營性質,是代客買賣,收取'行用'。青口'船行'專門接待上海、青島、寧波、鹽城、威海等地'莊客'。把客戶進口的洋貨、南貨經'商業經紀'轉售給'件子貨店',再代客購進餅、油、山貨等土產。當時,縣內沿海有大、小商船388艘(不包括外幫商船)。青口有名的船戶有'張聚興'(擁有大、小商船十八艘),蔣平善堂(擁有商船四艘),程瑞林、莊文彥、孫東文、黃新友等,共有商船近四十艘。'船行'除'代客買賣'外,也自營進出口業務。'朱乾太'船行擁有資本五十萬元(銀元),包、括自己商船'走載( zai )'年純利潤達二十余萬元。 號家五十三家 '號家'是自己經營進出口業務的行號,出口土產品,進口洋貨。商業吞吐量相當大。青口商人崔彥章開的'恒吉大',鄭蘭階、宋汝庭合營的'嚴順太',宋楹祥開設的'仁盛',黃韻松開設的'德聚乾'……各擁有資本十至廿萬元。大'號家'在外埠皆設有'客莊',主持'客莊'的一叫'莊客'。'莊客'除洽談商務,還負責采購。到浙江收購'掃把',到福建收購木材……小商號則委托大商號的'莊客'兼辦,叫做'代莊'。另有一些季節性的,小規模的經營進出口業務'商號',沒有統計在內。 油行二十五家 油行是收購生油、豆油的行棧。青口油行主要收購山東的臨沂、費縣、沂水、蒙陰、莒縣等地出產的生、豆油。油客運油到行,由行家過秤按價付款,不收'行用',只收一定比例的'學積'(辦教育的經費)。商業全盛時期的旺季,青口日進油兩千馱。油行收的油,有的自己運銷,多數則經油業經紀議價賣給號家。 餅行三家 餅行專門收購本縣自產的豆餅。收購量相當大。每年約收八十萬片(每片五十斤)。收購的豆餅經經紀賣給號家。青口經營豆餅的三家是'相盛記'、'鄭鼎太'和'張明記'。因為有利可圖,當時的縣知事王佐良在下口亦開設餅行,叫'恒萃'年收入上萬元。 報票行五家 報票行的業務是專為商船'配載',代理客商辦'報關'手續,收取手續費。如經手出口一簍油,收取二十五文錢的手續費。 酒行四家 青口四家酒行是酒經紀自己開設的。酒行收購本地自產的酒,也收購山東莒、沂、費、郯等地運來的酒。然后批售給店鋪。當時,青口酒的消費量之大是驚人的﹣﹣日消費量平均在四百簍左右。 件子貨店六十一家 所謂'件子貨店',是一種成批購貨,成件出售的商店。件子貨店從'行號'那里成批購進洋貨或南貨,然后按件賣給外客。如糖按包,燒紙按塊,掃( sao )把按捆……但不零售。當時青口有名的件子貨店有'保興'、'裕增'、'瑞興恒'等。件子貨店集中在當時的'二道街'一帶。 魚行二十四家 魚行包括十八家'大魚行'和六家'鮮魚行'。'大魚行'分布在東西兩大魚市,較大的魚行有'佘生太'、'萬盛恒'、'張隆興'等,資本皆在萬元以上,并設有'魚業公會'。魚行貨源除本縣自產之外,威海、寧波、鹽城、燕尾港、潮河、東臺、連島、坊上、廟湖、斗龍港以及山東的登萊、石島等地,皆有'莊客'常駐青口。 '鮮魚行'六家分布在'小魚市'。'鮮魚行'專門經營本口早晚兩潮上來的鮮貨,沿海魚民小筐、小籃的海貨由行主以質論價,代客收付款,從中收取傭金。當時,青口的小魚市全日經營,隨時都能買到各種鮮貨。 血料行六家 血料行收購豬血,零售給船戶,作'血網'用。 木行五家 最早,木行經銷上海、寧波客商從福建運到我縣的木材,后來,銷售量逐漸增大,青口出現'協聚'、'佘生太'、'陳裕成'和'汪鴻太'四大木行。他們都有自己的堆棧。開始,'汪鴻太'資本微薄,僅河南岸有小木行一處。但其經營有方,陸續在青口四門外以及沙河、贛馬、海頭等地增設分行。自己用輪船到福建、廣東采購原木,自購自銷。其他三家無力競爭,先后倒閉。木行一業,遂由'汪鴻太'獨家經營。 布莊、布店二十一家 山東濰縣、周村和青島的'客幫',在青口設有'布莊'。青口人開設的布莊叫'同春'。零售布店有'梁松盛'、'余聚茂'和'興利'等,他們還兼營京貨,一般還零售絮棉(自己加工零售)。 布匹品類以崇明小布為大宗,多銷往山東。另外,有些山東布商,不設鋪面,而是背著包,搖著大鼓走街串巷。他們寄住客幫開設的布莊或布店里,不須納稅,較坐商靈活。 棉店兩家 單獨經營棉花,常年聘用技工,加工皮棉零售。 雜貨店三十二家 雜貨店以零售雜貨為主,如酒、油、醬貨、煙糖糕點等,糕點多是自己制造,資金不多,多系'連家店'。還有一些更小的雜貨店,除經營上述貨物,還零售糧食、蔬菜等。這類小店,面向貧苦市民。他們經營特點,突出在一個'零'字上。零售糧食最低限度為半'合'〔讀( ge )四合一升,十升一斗。半合約重0.37市斤〕,根據要求,半合糧食也可以要三個品種﹣﹣如大、小米和少許綠豆。一個銅板(面值廿文)可買'三油'-﹣醬油、蝦油和麻油,一個'小板'(面值十文)可以買到放進少量韭花和麻油的辣椒醬。 醬園十三家 醬園生產醬油、香醋、蝦油以及各種醬貨。大的醬園擁有醬缸三百多口,一般的有五十﹣﹣一百口。他們都有各自的零售店面,但主要批發。蝦油、甜悶瓜為青口特產,名馳-遐邇。 海貨店四家 青口海貨店多經營上等海味,如魚翅、魚皮、海參、鮑魚、鰩柱、蝦米、魚子等。海味店還兼營海產品加工,如收購鮮蝦加工蝦米,腌制咸魚等,至于'篩底'、'毛螃'一類粗貨,也批售小販,運銷山東的臨沂、蒼山一帶。 豬行五家 豬行經營腌豬業務。秋、冬之交,收購生豬宰殺腌制,腌豬多為鹽城'客幫'經營(因此,腌豬也叫'幫豬')。青口當地號家也有自營出口的。'幫豬'遠銷上海,年出口量在五萬頭左右。 豬圈'( juan )'五家 豬圈的業務是臨時寄養生豬,收取飼養費。豬客收購大批生豬,寄養'圈'內,等待售主。買主是豬行和當地屠戶,屠戶買好生豬,在'圈'內宰殺后上市。 當時,正式登記的'肉案'是三十三家。青口豬肉消費量很大,年消費在一萬頭以上(不包括農民自養自宰的'臨時肉案')。 坊店六十家 青口的坊店,實際是'經紀行',主要收入是'行用'。客人進店,果品、生米、銀花、槐米、荷麻、板煙等貨物,皆經店家過秤出售,收取'傭金'。另外,代客買貨,還要收'回扣',如一包海貨'回扣'五斤。青口河南'魏國盛'、'苗義盛'、'張義盛'等三十九家坊店中,以'東元太'最有名,老板叫張佃吉,據說他進南門一次,就有''五只大寶'收入(約五十兩銀子)。因為成交額相當大。成交一批,總是數千包。 旅館五家 青口的五家旅館叫'贏臺'、'青揚'、'青河'、'青新'和'長春'。各家皆有非常講究的房間,有鴉片煙坑、賭場和稱為'揚幫'的南方妓女。但收費昂貴,單房間日收費十至二十銀元。 糕點店二十三家 青口有名的'糕點店'(稱糖果店)有'勤昌'、'福順'、'同利祥。、'裕和祥'。能生產粗細糕點近百種。其中'采糕'為青口特產,遠近馳名,一直是供不應求。特別是春節期間,外地客商多提前來青口訂貨。采糕工藝水平很高。其薄如紙,切面采色的'山水'、'花卉'、'萬字'、'八寶'等圖案皆是'對丁'、'青紅絲'、'五仁'、果脯等拼成的,十分精致,堪稱茶點中珍品。另外,青口的綠豆糕、烏梅糕、交切、寸金、酥糖等,皆富有地方特色。 飯館三十二家 當時青口包辦筵席的館子有五家。'聚樂園'飯莊包辦的所謂'燒烤全席'光餐具就有一百零幾件。青口烹調技術水平很高。外省飯莊掛牌'蘇北大菜'的菜譜里就有不少是青口名菜。以上為清末、民初青口商業概貌。 膠濟鐵路、隴海鐵路的建成,青口經營的一些行業,遂逐漸為青島、新浦所取代,青口商業日趨沒落。抗日戰爭時期,日偽在青口盤踞達六年零七個月之久。在這一段時間里,青口商業遭到歷史上最嚴重摧殘。 首先,日寇推行經濟掠奪政策,一切物資皆由敵偽控制,實行所謂'配給供應制'。有利可圖的行業,由敵偽獨家經營。日產七十箱的'贛興火柴廠'被日寇劫走,火柴則實行定量配給。'小林洋行'在青口設立'出張所',專營油、餅、生米、黃豆以及銅元、豬鬃等土產收購,原有的一些同類行業,無力競爭而被擠垮。日寇還設立'糧谷組合'、'船泊組合'、'航運辦事處'等機構,對商業進行全面控制和壟斷。 苛捐雜稅多如牛毛,商業除營業稅之外,還要交納壯丁稅、修路費、人頭捐、雇工費等。十數種名目繁多的捐稅。日偽軍敲詐勒索無惡不作。偽縣長王成凱與偽商會委員朱達五勾結起來,利用職權、經營出口商業,大發橫財。日寇投降,這位號稱'青皮少爺'朱達五,南逃時,已是擁有十萬銀元的富翁了。 偽幣貶值,通貨澎脹。有些商號往往一夜之間破產。至解放前夕,青口已百業凋敝瘡痍滿目了。(贛榆文史資料 第四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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