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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瀕死的相遇 5月16號的清晨，上海的風已經裹著梅雨季的黏膩，悶的人胸口發緊。我牽著黑豆從公園散步出來，突然看到公園門口右邊路面上有一團黑乎乎的身影，那分明是只黑色的小狗，但怎么躺在那里不動？ 又細看，它在動！但動的讓人心痛！是每寸皮毛都在痙攣的那種抽動，四條細腿像提線木偶拽著一般，機械地向肚子中間抽搐，還能聽到它發出”嗬…嗬…”的大聲喘息聲，尾聲還沒落，下一聲就急著頂上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來氣會憋死。那抽搐太劇烈，像有雙無形的手在撕扯它，讓我不敢相信它還能撐多久。我甚至已經在想，要不要后面找人幫忙安葬它，至少讓它走得體面些……  可它就躺在那里，雖然像一片被暴雨打落的枯葉一樣沒有生氣，可畢竟還在喘息，看的人心揪的緊緊的。我有點慌有點怕，這是不是狂犬病的癥狀？本想向前一步，卻又后退幾步，先和門口保安打聽一下，問他小狗在這多久了，為什么喘的這么厲害。保安不耐煩地說：“狗嘛，走累了就喘唄。” “小狗…”我蹲下來，輕輕的喚它，它不理。黑豆竟一改往常對小狗的好奇心，大概被它不停的抽動和喘息之聲嚇到了，緊緊的貼著我的腿，鼻頭緊張地皺起。可能黑豆聞出了這小狗身上散發的絕望氣息吧！ 我又提高了音量，再次喚它，“小狗小狗……”就在我以為它可能根本聽不到我時，這團”黑毛”突然彈了一下，全身發力想翻身而起，前腿撐著地面?了兩下，后腿卻軟的像沒骨頭，努力了三次還沒起來，它喘息的越發快，終于翻過來身子之后，后腿一蹬站起來，然后開始向前挪動。每前進一步，它的身體就停下來劇烈震顫三次，像有電流穿過脊椎一般。離旁邊的草叢只有兩三米的距離，它挪了整整幾十個顫抖的”步伐”，最后頭也不回，夾著尾巴消失在灌木叢里，地上只留下一道混合著口水與血絲的痕跡。   我盯著灌木叢的方向，心里又酸又慌：既盼著它能躲得安穩些，又怕那道血印子，是它最后一點力氣的痕跡。因為我知道，這小狗應該就是公園之前我喂過的那五只小狗之一。不知道它的媽媽和兄弟姐妹都去哪了，是不是只有它活下來了？  2. 絕境下的希望 第二天我帶了狗糧和雞肉過來找它，一開始沒找到，因為那個位置準備擴路的，樹都挖走了，用綠布罩著草叢，風一吹就掀出邊角，像塊破補丁。突然發現一片綠布下面一動一動的，原來這小家伙躲在下面了，多聰明的小狗啊！還知道蓋著布保護自己！  不過，看到人和狗接近，它喘的更厲害了。我讓黑豆原地待命，自己上前把食物袋子放在水泥地上，又發現旁邊有未吃完的狗糧和水碗，原來有人比我先來了，那一刻，梅雨季的悶熱好像都淡了些。原來這只抽搐的小黑狗，不是只有我在惦記。 小黑從灌木叢里探出個黑鼻頭，警惕地抽動，即使聞到肉香也不肯出來，我退到五米開外，它才從綠布里慢慢現身，小心翼翼的開始吃東西，每吃一口就抽動幾下，咽三口就要抬頭環視確認環境安全。黑豆忍不住湊近，它立刻縮回樹叢，躲在綠布下面，綠布被它頂得鼓出個小包，像塊不敢露面的小石頭。似乎只要躲在那，危險就不會來臨。 送了幾次糧和水之后，小黑見到我似乎沒原來那么警惕，有時還會提前探出頭來，有時也會當著我的面吃，有時吃完還會跟著我向前走幾步，不過大概因為我每次都帶著黑豆，我們一直沒那么親近。 其實，我也不敢再往前湊。右手上那道被喂過的小狗咬傷的明顯疤痕，還會隱隱作痛 。不是不心疼，是疼過才知道，冒失的靠近，既護不住自己，也會嚇著它。“善心要有，安全也要有”，我摸著黑豆的頭，看著不遠處的小黑，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揪著。 直到那天，大雨傾盆，我帶黑豆急匆匆從公園跑出來，黑豆有全包雨衣護體反而沒事，看到小黑站在公園門背后的拐角處澆成了落湯雞。黑毛濕成一縷縷的，貼在瘦弱的身軀上，抽搐的聲音被大雨蓋住了。 我想要不干脆先帶它回家避雨吧，后面再想辦法。“小黑，過來！”我嘖嘖嘖的叫她，她卻不肯向前跟過來，無奈雨越下越大，我只好先走了。夜里躺在床上，總想著雨里的小黑，翻來覆去睡不著，它會不會抽得更厲害？會不會連躲雨的力氣都沒了？ 次日一早趕緊到綠布下面找它，還特意帶了烤雞腿。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它這樣，脖子搭在馬路牙子上，閉著眼睛使勁的喘息，對人對狗對雞腿全都沒反應，沒有警惕，沒有躲閃，沒有對食物的渴望，似乎已經失去了求生意志。整個身體像被雨水泡透的棉花，再也撐不起來了！這小狗到底還要遭受多少的罪啊！  其實早在投喂小黑的第一天，我就把它的視頻發給了幾個朋友。很快，小狗故事連載｜卑微小黑狗逆襲記（萬字完整篇）中的好心人跳跳媽媽的消息彈了出來：“我想救它！” 她遠在昆明，剛給流浪狗跳跳安了家，這次聽說小黑的事，立刻說要等她趕來上海。可那天雨里小黑的樣子，徹底擊穿了她的防線，她在微信里連發幾條語音，聲音帶著哭腔：“不能等了，再等就來不及了！”  她想起了因救跳跳而結識的「燕歸來」，立刻聯系：“燕姐能救黑豆，一定也能救小黑！” 我握著手機，看著馬路牙子上一心求死的小黑，突然覺得，那些藏在綠布下的警惕、陌生人留下的水碗、還有跳跳媽媽跨越千里的惦記，其實都是給小黑的 “守護”。只是那時的我們還不知道，這一道道守護，很快就要把它從絕望里拉出來了。 3. 從此她有了姓名 燕歸來是誰？ 在上海流浪動物救助圈里，沒人不熟悉這個人。她是一個憑一腔熱血連續救助流浪貓狗八年的女人，車后備箱永遠裝著折疊狗籠和狗糧貓糧，大橋下面的窩洞藏著的、垃圾筒里被扔的、路上遇到的，只要是沒家的貓狗，遇到她就算有了家。八年了，她已經救助了幾百只流浪貓狗，有的是年紀大被棄養，有的是生病被棄養，有的斷了腿，有的瞎了眼，她從不挑“好救的”，只認“還能救的”。盡量為它們找到靠譜的新家，找不到新家的就自己花錢花時間養著，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業余時間和工資全都這樣為貓貓狗狗花掉了！連我們黑豆這樣，救下很可能領養不出去的2歲的成年犬，她當年救起來也毫不猶豫。如果沒有她，我們和黑豆后來這么多溫情的經歷，根本無從說起。 所以當遠在昆明的跳跳媽媽說 “找燕姐試試” 時，我心里一下子有了底。 5 月 31 號清晨，燕兒的電話來得突然：“我剛忙完手里的事，現在開車過去，你們先去確認下小黑在不在。” 我和橋哥拽著黑豆就往公園跑，遠遠看見綠布下鼓著個小包，懸著的心才落地。流浪的毛孩子總這樣，認定了一個角落，就舍不得輕易挪窩，哪怕這里有風有雨，至少是它熟悉的 “安全區”。 我們沒敢靠近，只在馬路對面等著。燕歸來一下車就直奔小黑的藏身地走去，沒顧上我們提醒 “小心點”，已經徑直走到綠布前，蹲了下來。她沒急著碰小黑，先伸出手，手背朝上，離小黑的鼻子很近：“別怕，我不碰你。”她讓小黑來聞自己，小黑聞了有一分鐘，她又換手讓它繼續聞，直到小黑把頭輕輕轉開，她才慢慢抬起手，往小黑的頭頂伸去。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燕兒，小心！”右手上的疤痕好像又在疼。可下一秒，我卻愣住了。小黑沒躲，反而微微低下頭，讓她的手輕輕落在了自己的頭上。那團一直緊繃的黑毛，竟慢慢松了些，連抽搐的頻率都輕了。燕歸來從包里摸出片烘干肉干，遞到它嘴邊，小黑卻只是喘，沒張嘴，它大概還沒搞懂，這個蹲在它面前的人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我已經緊張的不敢說話了，縱然她有救小狗多年的經驗，這舉動也太冒險了吧，萬一小黑性情不穩，萬一有傳染病，萬一…… “得拿籠子，送它到醫院看看。” 燕歸來說著起身，橋哥趕緊跟著去開車門。可籠子剛搬到綠布旁，小黑突然像被針扎了似的，猛地站起來就跑！它跑的時候后腿還在抽，身子歪歪扭扭，卻拼了命地往公園門口的牌樓那兒沖。它不是怕燕歸來，是怕 “籠子” 這個東西吧？或許以前，有人用籠子抓過它，把它丟到更遠的地方。  等我跑過去時，燕歸來已經站在胡同口，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把p 鏈都套在小黑脖子上了，沒拽緊，只松松地跟著小黑的動作晃。小黑還在使勁掙扎，用盡全力甩頭，但也拿p鏈無可奈何。完全沒這種經歷的我拍視頻時已經手抖了！好佩服燕兒的勇氣和果斷！  橋哥把籠子抬過來，燕歸來深吸一口氣，一個用力把繩子提起來，剛好夠讓小黑的后腿離地，順勢把小狗從上面的口子放進去。關上籠門，她才抹了一把汗，后背的衣服已經沾了層薄汗。 看著燕歸來的背影，我突然懂了，燕歸來救助的美名不是憑空來的，不是她總能遇到愿意被救的毛孩子，是她的 “慢” 和 “穩”：慢到愿意等小黑聞夠一分鐘，穩到哪怕小黑跑了也不硬抓，是她把 “救贖” 做成了溫柔的事，不是強勢的 “拯救”，是讓毛孩子知道 “我是來幫你的”。這樣的救贖，才是真的能點亮生命的奇跡。 我趴在籠子邊往里看，小黑還在輕微抽搐，卻不再亂撞了。燕歸來從車上拿了塊灰色毛毯，蓋在籠子上，只留正面一道縫：“這樣它能安心點，不怕光。”每一細節都是多年救助經驗的體現。 此時才算看清小黑，原來是母犬，難怪對同性的黑豆一直很警惕。小黑的后腿內側毛全磨沒了，露出的皮膚又紅又腫，還沾著干硬的泥塊，有的地方甚至滲著血絲。那是它每天抽搐、在地上蹭來蹭去磨出來的啊！我和小黑說：“小黑啊，不要怕，你被救了，以后不用再淋雨了，要好好的啊！”  她像真聽懂了似的，突然安靜下來，眼睛里蒙著層水光，亮晶晶的，不再是之前那種渾濁的瀕死的絕望。或許它真的知道，這一次，那個蹲下來摸她頭的人，那個沒拽疼她的人，真的要把她從絕望里拉出來了。小狗是多么聰明又有靈性啊！ 當這些個照片和視頻傳遞給遠在昆明的領養人跳跳媽媽時，沒過一分鐘，她的語音就發了過來，帶著哭腔卻又透著股果斷的亮堂：“就叫它小星星吧！以前它是風餐露宿，磨破了腿都不敢叫的小黑，以后咱們讓她做亮起來的小星星！再也不用怕雨、不用怕疼了！我養她一輩子！” 4. 重生的陣痛 “犬瘟后遺癥導致永久性神經損傷，長期趴在潮濕地面，全身蠕形螨肆虐。”醫生的話像錘子一樣砸在大家的心上，”但它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奇跡，家養的小狗得了犬瘟存活率都只有三四成，它卻完全靠自己的免疫和抗體活下來了！”。 當燕歸來把醫生的話轉述給我們時，我們才突然讀懂她過去的日子：她不是古怪的抽搐，而是每咽一口食物都要穿越顫抖的食道，每跑一步，都伴隨著神經被針扎似的刺痛。它躲在綠布下不愿出來，不只是怕人，而是一動就會扯到潰爛的后腿。那些我們以為 “倔強” 的瞬間，全是它在和病痛死扛。 但希望就像穿透烏云的星光，進一步檢測結果出來：小星星體內已經沒有犬瘟病毒了，除了神經損傷帶來的抽搐，再沒別的隱患。燕歸來把這個消息發在群里時，還附了段小視頻：她正用溫水給小星星擦臉上的眼屎，她不但沒躲，反而往燕兒手心里蹭了蹭，喉嚨里發出細碎的 “嚶嚀”，像剛出生的幼犬在撒嬌。那是我們第一次聽見她除了 “嗬嗬” 喘息外的聲音，心里軟得像團棉花。 更讓人驚喜的是，燕歸來把拌好的雞腿飯放在她面前，原本總不受控制的尾巴，竟慢慢搖了起來，一開始只是尾尖輕輕動，后來越搖越歡，像個小馬達，她吃一口就想抬頭看燕兒一眼，眼睛亮得真像浸了光，如星星般閃亮，再也不是之前那只連食物都懶得聞的樣子。 可新的難題又來了。小星星到了燕歸來的基地，卻像把 “不添麻煩” 刻進了骨子里：尿墊鋪在窩邊，它寧肯憋著也不肯用；出門牽繩，她就扒在地上不肯走，渾身都在抖。我們在群里急得團團轉，干脆把群名改成「小星星快點拉??」，心里真是發酸，田園犬骨子里的懂事，而且可能也是怕自己尿錯了地方，走慢了腳步，被丟下吧？ 直到第三天晚上，燕歸來發來消息：“尿了！尿了！她咬斷了繩子，跑到離住的地方最遠的角落尿的！” 從那以后，小星星就突然開竅了，就算尿在家里也沒關系。但她還是不會在家里尿，每天等燕兒過來放她出門，在外面排泄完馬上就以最快的速度沖回家，那小模樣，既著急又緊張，像生怕晚一步，“家” 就沒了。 那天晚上，燕兒又發來視頻：它站在那里，抬著頭，正熱烈的響應著燕兒對她的召喚，咧開的嘴角竟揚起了15度！那是小狗最開心的模樣啊！那鏡頭看的人熱淚盈眶。這個被疾病折磨過的小生命，這個從小跟著媽媽流浪，原本不會親近人類的流二代，終于卸下了心防，學會了用”微笑”回應溫柔。她應該終于懂了，自己被繩子套住的那天，不是狗命到頭，而是新生活開始了！從此有人喂她愛她護著她了。 可命運總愛給剛有規律的日子添點波折。燕歸來的救助基地又被舉報了，她連續打包籠具，帶著貓貓狗狗趕去新的地方，沒過一個月，新的地方又被舉報，又開始新的騰挪，小星星也跟著輾轉。 頂著38度的高溫，一趟趟的搬，個中巨大的辛苦不必多言，非常人能受。 本來還擔心小星星每次搬家都要重新花三四天的時間適應，沒想到她如此聰明，每次很快就適應了，而且不管在哪個家，她都沒亂過規矩，不會亂拉亂尿，和其它小狗學會了用尿墊，或乖巧的等燕兒帶她出門，堅持到戶外才排泄，然后再以最快速度回家，跟在燕兒的腳前腳后。 燕歸來直嘆：“田園犬真的是太懂事，懂事的讓人心疼。有時我也想讓它們知道，不用這么乖，也有人會愛。” 我的鄰居也是黑豆好朋狗的家長陳姐黃大哥聽說了小星星的故事，非常感動，堅持要和我們一起去看望，我們都付出了一點愛心捐贈。但我們都懂，這點錢和物，根本抵不上她八年里的付出：冒雨救狗，自己舍不得買新衣服卻給毛孩子買好狗糧，每天兩次清理衛生，還要隔天就給小狗小貓做鮮食…… 這些細碎的、日復一日的勞動，哪里是金錢能衡量的？那是把每個毛孩子都當成 “要護著的孩子” 的耐心，是明知救助難卻偏要扛的堅持，是哪怕被舉報、被誤解也不肯放手的溫柔。 小星星其實已經不太記得我了，它只顧跟著燕兒出出進進。那天我們離開時，小星星正趴在燕歸來腳邊，陽光照在它新長出的黑毛上，泛著淡淡的光。她或許還不知道，自己不僅讓燕歸來更堅定了救助田園犬的路，也讓我們這些旁觀者，更懂得了 “善良” 的含義：真正的善良從來不是偶爾興起的熱血，而是一份不會輕易放棄的長久托舉；是把每個 “怕被拋棄” 的小生命穩穩護在生活里；是一段細碎日子里每天的照顧和守護；是把那“一時的心疼” 變成 “日常的惦記”；是讀懂它 “拼命沖回窩” 的緊張后，愿意反復告訴它 “這里不用趕時間，你可以慢慢走”的共情。 5. 星光終綻放 如今的小星星，早不是那個縮在綠布下的小可憐了。她每天有好飯吃，有小狗小貓伙伴一起玩兒，睡前還有個磨牙小零食打發漫漫長夜。 見到燕兒會快樂地轉圈，會挨著褲腿要貼貼。當它和家里小貓小狗玩耍時，陽光穿過它變的越發亮黑的毛發，在墻上投下星星形狀的光斑。她每天還是會抽搐，可能真的連一覺都睡不完整，可每次見到燕兒媽媽的時候，她都一直努力露出最大的笑容！愛的確是雙向奔赴，我們在小星星的眼里看到了當初期待的光芒。 她每天還是會抽搐，可哪怕剛抽完，只要燕兒喊 “星星，過來”，她依舊會努力撐起身子，搖著尾巴跑過去，把最開心的樣子擺出來。燕兒總說：“這孩子，好像知道我疼她，所以總想著把好的一面給我看。” 做絕育手術那天，我們都捏著心 —— 怕它術后抽搐加重，可從醫院回來，麻藥還沒完全退，它就想掙扎著從棉墊上站起來，非要往門口走。燕兒蹲下來問它 ：“星星是不是想上廁所呀？”，她輕輕蹭了蹭燕兒的手，眼睛盯著門口。 燕兒媽媽給她加餐補營養，每天都吃營養神經的甲鈷胺藥片，她每次都毫不猶豫的咽下去，她的信任沒有條件。 遠在昆明的跳跳媽媽，每天都在群里追著問星星的近況：“今天星星乖不乖，有沒有上廁所？” 一開始她想找寵物托運，可看了幾次托運路線，又忍不住擔心：“路上要走五六天，萬一抽搐起來沒人管怎么辦？” 最后干脆拍板：“我開車去上海接！” 就像半年前來接跳跳時那樣果斷。 我們都能想象到那一天的畫面：星星到了昆明的新家，跳跳會湊過來聞她的味道，兩個曾經的流浪毛孩子，終于能在同一個屋檐下曬太陽、啃磨牙棒；窗邊的狗窩曬得暖暖的，星星可以蜷在里面，不用再怕下雨，不用再怕沒人喂飯，更不用怕被拋棄。 燕兒最近發來的視頻里，星星的大眼睛總是亮晶晶的，毛發也越發好了。 原來 “被愛” 真的能讓生命發光 ，不是說她的抽搐消失了，不是說她的疤痕不見了，而是她眼里有了光，心里有了牽掛，知道有人會為她擦口水、為她揉后腿、為她千里迢迢開車來接她回家。她不再是那個 “怕被嫌棄所以拼命懂事” 的流浪狗，而是能安心撒嬌、放心依賴的 “小星星”。 這束光，是燕歸來八年救助里的又一盞燈，是跳跳媽媽再次跨越千里收養的溫柔，也是所有惦記過她的人，共同為它點亮的。而小星星也用自己的方式，回贈著這份愛。她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次貼貼，每一次堅強地站起來，都在告訴我們：每個流浪的生命，只要被好好愛著，都能綻放出屬于自己的星光，都能把曾經的苦難，熬成如今的幸福。 后記：每一只流浪狗都是未亮的星 昨天路過公園門口，機器的轟鳴聲裹著塵土撲面而來。曾經蓋著綠布、藏著小星星的那片草叢，早已被深挖的柏油路面替代，鋼筋和水泥堆在路邊，連一絲能躲藏的縫隙都沒留下。我站在擋板外，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鐵皮，突然不敢細想：如果 5 月 31 號那天，燕歸來沒有果斷蹲下來摸她的頭，如果跳跳媽媽沒有堅持要收養她，這只小黑狗現在會在哪里？ 我仿佛能看見她縮在被暴雨泡爛的綠布下，神經抽搐得更兇，后腿的傷口在泥水里泡得發爛，“嗬嗬” 的喘息聲被雨聲蓋過，連求救都沒人聽見；等擴路的機器開過來，她連最后那片能藏身的灌木叢都沒了，只能拖著抽搐的身子，在轟鳴的工地里亂撞，找一個根本不存在的 “安全角”。 可現在，那些 “如果” 都成了 “幸好”。幸好她在瀕死時挪進了灌木叢，幸好有人留下了水碗和糧，幸好燕歸來敢伸手摸她的頭，幸好跳跳媽媽愿意跨越千里接她回家。從公園門口那團 “連喘氣都怕斷氣” 的小黑，到如今會圍著燕兒轉圈圈、會把藥片含進嘴里的小星星，她用無數次顫抖的 “步伐”，丈量出了從絕望到希望的距離。那距離里，藏著人類對生命的敬畏，也藏著它對活下去的執念。 看燕兒新發過來的視頻，小星星竟然對著門口的陌生人吠叫了。不是兇狠的吼，是輕輕的、帶著警惕的 “汪”，尾巴豎得筆直，擋在燕兒身前。我突然流下了眼淚，曾經那個見了人就往綠布下鉆、連雞腿都不敢要的小黑狗，如今竟學會了 “護家”。這不只是田園犬的基因覺醒，是它終于把 “家” 裝進了心里，知道自己有了要守護的人，有了不用再逃跑的理由。 這顆曾蒙塵的星星，終于開始散發屬于自己的光芒了。 愿往后的日子里，上海的雨淋不到她，昆明的太陽能曬暖她的毛，那些藏在它骨子里的謹慎和不安，都能被燕兒和跳跳媽媽的溫柔慢慢熨平。就像她們常說的：“星星熬了太久的苦，該讓它好好嘗嘗被疼愛的滋味了。 而我們這些曾見證過她苦難的人，為每一只被救贖的狗感恩。每一只流浪狗，都不是 “路邊的野狗”，而是一顆蒙了塵的星星。它們或許在抽搐、在躲藏、在拼命忍著疼活下去，但只要有人愿意停下腳步，多望一眼草叢里的身影，多遞一口溫熱的糧，多給一次伸出手的機會，那顆蒙塵的星，就有可能被點亮。 就像小星星，如果那天我沒有在公園門口停下，如果燕歸來沒有接下救助的請求，如果跳跳媽媽沒有堅持要收養，她或許永遠只是 “公園門口那個快死掉的小狗”，可偏偏是這些 “停下” 和 “愿意”，讓她從瀕死的黑暗里，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光亮里。 所以下次路過草叢時，不妨多留一眼吧。你永遠不知道，你停下的那一秒，遞出的那口糧，說出的那句 “別怕”，會不會成為某顆星星沖破塵埃的光 ！讓它們從 “未亮的星”，變成 “會發光的星”。 最后的最后，非常感謝您看到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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