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Aug. 29.2025 ![]() ▽ ▽ 初看《生萬物》,大腳娘站在低矮的屋檐下,臉上溝壑縱橫,說話時嘴角向下撇著。這一顰一笑,讓我篤定導演是尋了位真正的農婦來演的,暗自贊嘆這選角之妙——她與其他演員分明不在一個圖層里,像是從山東大地上直接摳下來的人物,還帶著泥土的腥氣和麥秸的碎屑。 直到看見倪萍寫的帖子,才知道扮演者遲蓬原是科班出身,與倪萍老師竟是上學時的室友。文中說遲蓬為了一個角色,能在鄉下住三個月,與農婦同吃同住,學她們盤腿坐炕的姿勢,記她們罵孩子的方言,甚至磨出一手相同的老繭。這般功夫,在今日恍如隔世的傳說。 我想,遲蓬大約不屬于這熱搜時代的人。她演戲,不是為了從熱搜上“蹭”下些什么,反倒是將整個自己“蹭”進了土地里,直至與大地難以分辨。這種“蹭”,是磨損,是消耗,是將自己投入生活磨盤之下的決絕。當眾多演員爭相在鏡頭前光華燦爛時,她卻背過身去,面向曠野,讓自己的面容成為一片可以種植任何角色的沃土。 ![]() 世人常以為,追求事業者,必是向著光芒萬丈處奔跑。然而真正的熱衷,往往始于背對華彩的轉身。遲蓬們的事業,初時恐怕并無“大眾認可”這一圖謀。她們只是固執地認為,戲該這般演,人該這般活——演員便該與角色同呼吸,藝術便該向真實頂禮膜拜。這種堅持,在流量為王的年代,近乎一種奢侈的笨拙。 我看《生萬物》里的演員,都帶著一種明星光環,只有大腳娘這個角色,像個小土豆似的憨態可掬,沒有任何對演員的印象,只有對角色的感同身受。我想她一定沉迷在這種農婦的皮囊下,仿佛自己也過了這樣質樸的一生。 倪萍老師說遲蓬不是為了大眾的認可才刻苦鉆研角色的,能這樣傾注心血的原因或許只剩下發自內心的熱愛了吧。 人生事業何嘗不是如此?我們太容易迷失在“認可”的迷宮里,以為墻外的喝彩聲是唯一的路標。卻忘了最初點燃我們的,不過是心底那點純粹的癡迷。 ![]() 遲蓬老師的表演藝術之所以動人,或許正是因為她先填滿了自己的熱愛,先活足了大腳娘的人生。認可與否,已是余事。這種態度,倪萍懂得,所以寫下“蹭蹭熱度”的調侃——不是真要蹭什么熱度,而是知交間的相視一笑,是對老友堅持的默默贊許。 人生精彩處,從來不在掌聲最響時。恰是在那些無人看見的堅持里:農人查看墑情時的專注,教師燈下批改作業的耐心,醫者凝視顯微鏡的凝重。這些時刻,人與事完全交融,再無“追求認可”的雜念,只有對事業本身的純粹投入。 大腳娘從黃土地里走出來,走進千萬觀眾心里,不是因為遲蓬想著要打動誰,恰恰是因為她不想著打動誰,只想成為大腳娘。這種“不想”,反而成就了最深刻的打動。 我想,我們都該在自己的領域里做一回“遲蓬”。不必計較是否與其他人在一個圖層,或許更應該追求不在一個圖層——那不是疏離,而是獨到的深度。當眾人追逐潮流時,敢于面向土地;當眾人渴求認可時,安于填滿自己。 ![]() 最終,生活會給這樣的堅持以最豐厚的回報:不是喧囂的掌聲,而是深夜自問時的無愧;不是轉瞬即逝的熱度,而是成為某個人心中“像是當地人”的真實存在。 有時候我也會想,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呢?雖然至今沒有明確的答案,但我知道,尋找意義是一個過程而非終點。就像登山一樣,有時我們專注于每一步的艱辛,卻忘了欣賞沿途的風景。意義的種子常藏在平凡日子的土壤里,它不會以宏偉的姿態出現,而是悄聲細語于那些讓我們感到充實、聯結和活力的瞬間。 所以,那些看似無足輕重的選擇,一次付出、一種投入、一份堅持,往往在回顧時顯露出它們深藏的意涵。意義不是等待被發現的既定答案,而是日復一日被我們親手塑造的痕跡。 愿我們都能找到值得自己“蹭”進泥土里的事業,不同圖層的精彩,恰是這個世界最美的拼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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