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講一個礦老板dubo的故事,這個故事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一天老唐給我打電話,問我最近在不在北京,忙不忙? 老唐我們在之前的故事里講過: 我問老唐有啥新鮮事? 老唐說,最近接了一個活,是幫一個“迭碼仔”去看個礦老板的礦是不是真的。看你有沒有時間,帶你去開開眼。 “迭碼仔”的事我聽說過,說白了就是du場掮客,專盯有一定實力的實業老板。先以“免費機票、酒店包房”誘至蒲門、dong南亞,再墊資供du(主要是資金chu的問題)。一旦欠債,利息按“天息”滾算,按日息計,利滾利年化更是高的嚇人。 我一聽這事有點意思,就讓老唐詳細講講情況。 老唐說,這個線是一個行業朋友牽過來的,這個朋友常年在東南亞一帶搞礦,三教九流都認識。 老唐這個朋友我們叫他老J(勾)吧。 老J有一天聯系老唐說,有個du場朋友說有人欠他錢,欠錢的人說自己家里有礦,這點錢對自己來說都不算啥事(家里有礦就是豪橫),他的實力很強,家業很大,讓這個疊碼仔跟著他回去驗一下就知道了。 這家伙聽著口氣很大,其實疊碼仔在選定客戶前都是做過背景調查的,知道這個老板確實在東北有礦,只是不知道這個礦到底值多少錢,里面有沒有詐之類的。他們都是外行人,想找個懂行的一起過去看看。 于是,就聯系上了老唐。 老唐的實力其實挺強的,在行業里名頭不小,一方面是專業實力,一個礦好不好,有沒有東西,到他手里保準斷的八九不離十。當然這個斷不是靠玄學,靠的是技術和經驗,以及最新的AI工具(當然,這是我給他開發出來的)。 另一方面,老唐的人脈很廣,聽說以前跟過很多大佬,有些是能量通tian的主,這里咱們先不多說。 三天后我跟著老唐坐上去東北的飛機,一起同行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老J,另一個就是那個疊碼仔。 老J是個很油滑的人,看身型就看出來,圓鼓輪墩的,滿臉帶笑,一看就是能黑白通吃的主。那個疊碼仔看起來倒是清秀不少,不怎么愛說話,滿臉寫著城府和憂郁。也難怪,這號人每天都是干地下的事,日頭見的少,人難免陰郁一些。 飛機落地后,來了幾輛大G接我們,排場很大,有說有笑到了這個礦老板的家里。 這個礦老板家在郊區,有一片自建的別墅區,四周圍墻圍起來,看著像一個莊園。院門旁有棵巨大的老榆樹,這樹有些年頭了,樹干粗壯,樹冠如蓋,是礦老板發家前就種下的。 里面就別有洞天了,主樓是個五層的小洋樓,一進大門,氣派就感受到了,迎面墻上是個巨大的屏風畫,大廳吊頂有三層樓高,仿佛掏空了半個樓體。抬頭望去,巨大的水晶吊燈從穹頂中央瀑布般垂落,成千上萬顆切割繁復的水晶折射著從高窗透進來的光線,將整個空間映照得金碧輝煌,卻也晃得人有些眼暈。 屏風畫的內容并非傳統的山水花鳥,而是一幅金光燦燦、氣勢磅礴的《萬里江山圖》的拙劣仿品。山峰用厚重的金粉勾勒,河流則是流淌的亮片,近看甚至能看到顏料堆積的厚厚筆觸。畫前擺著一尊幾乎頂到天花板的巨型根雕“迎客松”,樹根虬結夸張,通體刷著刺目的金漆,枝干上還掛著幾串沉甸甸的、真假難辨的紅瑪瑙珠子,透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富貴逼人”。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混合的氣味,新家具的皮革與油漆味、某種濃烈的熏香(試圖掩蓋什么,卻顯得欲蓋彌彰)、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雪茄煙味。空間太大,說話都帶著輕微的回響,反而襯出一種異樣的空曠與寂靜。 幾個穿著筆挺黑西裝、戴著耳麥的壯碩身影如同雕塑般靜立在通往內部走廊的入口處,眼神銳利地掃視著空曠的大廳,與這奢華的環境形成一種微妙的、略帶緊張的平衡。 通往樓上的旋轉樓梯扶手是純銅鍍金的,臺階鋪著深紅色地毯。樓梯拐角處,一個半人高的景泰藍大花瓶里,插著滿滿一束巨大而艷麗的塑料牡丹,紅得俗艷,粉得扎眼,在這片極力堆砌的“高雅”中,突兀地宣告著主人某種根深蒂固的、毫不妥協的審美趣味。 這里的一切都巨大、閃亮、昂貴,卻缺乏真正的生活氣息和沉淀的品味。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更像一個精心布置、用來震懾外來者的展示廳,每一寸空間都在無聲地吶喊:看,老子有錢!在這三層高的穹頂之下,奢華像凝固的黃金,沉重、耀眼,卻也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空虛感。 礦老板早就等在內廳入口處,這個人五大三粗的體型,個子不高,跟老J到是像個把兄弟。 大家一陣寒暄進到里面的會客廳。礦老板就發話了,今天咱們就不工作,吃好玩好,明天我再帶你們下礦。大家一想,也不是著急的事,客隨主便,就答應下來。 接著礦老板就說起了他的發家史。 原來,這個礦老板家里弟兄五個,日子窮得叮當響,就他有點膽魄和運氣。十來年前,鋼鐵行業跌入冰點,礦價賤得跟建筑垃圾似的,好些礦主撐不住,哭著喊著想脫手。這位大哥不知從哪兒東拼西湊弄了點錢,像撿破爛一樣,把這快廢了的鐵礦盤了下來,便宜得跟白撿沒兩樣。誰成想啊,沒過兩年,風水輪流轉!鋼鐵價格跟坐了火箭一樣往上躥!他這礦,枯木逢春,嘩啦啦往外淌錢!礦老板一下子抖起來了,成了這地界響當當的人物。 后來才聽老唐講起這個礦老板du博的過程,老唐說,這人啊,窮怕了,暴富起來就容易飄。手里攥著花不完的錢,就想著找刺激。這刺激,就找到了那銷金窟的du桌上。 礦老板第一次du,是跟著當地圈子里的狐朋狗友一起,也都是有些錢就飄了的主。 第一站他們選擇了蒲門。在蒲門du場的貴賓廳,這哥們手氣旺得不行!“押莊”贏,“押閑”也贏!跟他一起去的幾個哥們兒,眼都看直了!結果,其他幾個哥們兒全輸,就他就那一晚,純贏!帶了兩千萬,結果一晚上翻了三倍,純賺了四千萬。 那感覺,比挖出狗頭金還他娘的痛快!錢來得太快了,太容易了! 結果就被疊碼仔盯上了,就套近乎,恭維礦老板這面相,這氣運,就是大富大貴、鴻運當頭的命! 結果,這礦老板還就吃這套,真的認為自己鴻運當頭,就問這疊碼仔(我們叫他阿龍吧),有沒有更好玩的地方?阿龍一聽正中下懷,說下次帶他去玩更大的! 這一次蒲門之行,阿龍給礦老板提供了頂級服務——頭等艙、豪華套房、美酒佳肴,以及最關鍵的,便捷的籌碼借dai。這次的“大勝”,讓他嘗到了甜頭。 果然,沒多久,阿龍的新邀請就到了。這一次,目標是dong南亞云頂高原du場。阿龍在電話里把云頂吹得天花亂墜:蒲門算個啥?小家子氣!云頂才是真long盤踞之地!建在云端,風水絕佳!就哥您這運勢,到了那兒,保管如虎添翼,贏個金山回來!兄弟給您安排頂級VIP廳,絕對私密夠檔次! 礦老板被撩撥得熱血沸騰,加上第一次贏錢的成功經驗,讓他盲目自信到了極點。他準備了五個數,又拉上幾個同樣被du神光環迷惑的圈內朋友,意氣風發地飛往dong南亞。 在云頂那間奢華的VIP包房里,礦老板這次就沒有之前那種如有神助的運氣了,把把輸,輸到最后如同困獸。他帶來的五千萬現金籌碼,在輪盤、骰盅、牌九的冷酷運轉下,迅速消融。 然而,幸運女神徹底背過身去。每一次下注都精準地撞上霉運。五千萬本金,在令人窒息的十幾個小時內,化為烏有。 du徒的瘋狂徹底吞噬了礦老板。他雙眼赤紅,汗透重衫,不斷催促阿龍拿籌碼。阿龍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冰冷的微笑,將一摞摞代表天文數字債務的泥碼推到他面前。 碼!再給我碼!二千五,不!五千萬! 他赤紅著眼,像個亡命徒,總想著下一把就能回本。結果這五千萬比上個五千萬輸的還快,短短幾個小時就清空了。 礦老板這時也終于冷靜了下來,這種人物關鍵時候還是有點理智的,在輸到了內心的限度,就停手了,這次的底線就是一個億。 礦老板倒是挺淡定,說,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么。這樣,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家里有礦,這點錢,我回去籌一下就能給你。阿龍也是只謀財的人,就讓一個小弟提前跟這個礦老板回東北了。 于是就發生了文章開頭講的那些故事。 我們接著上面的故事講。 轉過來第二天,吃完早飯,礦老板就帶著我們往礦區出發,礦場在三十公里外的山溝里,車開了兩個小時還沒到,老唐開始用望遠鏡看遠處的山形,鏡片反射著正午的陽光:這一帶植被覆蓋率太低,巖石裸露,確實像有礦的樣子。 進了礦區,才發現這老板沒吹牛。巨型挖掘機的鏟斗比人還高,卡車排隊等著裝礦石,車斗里的鐵礦石泛著黑褐色的金屬光澤。選礦廠的傳送帶正把礦石送進破碎機,粉塵在陽光下織成金色的網。 唐哥你看!礦老板指著山坡上的鉆孔機說:光這個選礦廠,我都投資了3個億,這是上個月剛打的勘探孔,每米巖芯都取樣化驗了! 他從辦公室翻出一沓化驗單,上面蓋著省地質勘查院的紅章: “鐵含量 62.3%,硫 0.08%,絕對的優質礦!” 老唐拿起一塊礦石在手里掂了掂,又用小刀刮下點粉末捻了捻:磁鐵礦,結構致密。他走到堆料場,抓起一把礦石對著太陽看,這種礦石冶煉成本低,現在市場價每噸能賣上千。 隨后老唐的手指在礦石堆里停頓了一下,他撿起一塊嵌著黃鐵礦的石頭:這里還有伴生金礦? 礦老板眼睛亮了:唐哥是行家!去年選礦時發現的,每噸能提煉兩克黃金! 然后就是檢查礦權的資料,發現礦權清晰,沒有糾紛,這樣看來是實打實的好礦,這個礦老板沒有吹牛。 回去的路上,老唐粗略算了下,這個礦儲量保守估計三百萬噸,按現在的行情,值二十億。 于是,礦老板讓財務準備好合同,利息按規矩算,讓我們一行人先回去,資金2天后到賬。 后來聽說,果真是2天內,欠的錢兩本帶息就到賬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跟就老唐閑聊起來。 老唐意味深長的說,有時候這人吧就得靠著一股運才能起來,不過吧,等這氣運用盡了,這人也就不行了,你注意到他家門口的那顆老榆樹了沒,雖然看著還枝繁葉茂,但我隱約覺得有股黑氣籠罩。 老唐說,這家就指著這顆老榆樹活著呢,等這樹衰敗了,這家也就敗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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