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天美從來沒有打過這種仗，制作人：聰明不易，善良更難

文/九蓮寶燈&托馬斯之顱&嚴錦彥

看到8月中旬公布的騰訊H1財報，很多人終于意識到了《三角洲行動》的實力。

財報不僅將它歸為游戲收入的主要增長點，還專門用單獨段落介紹了它的成績：7月的平均DAU破2000萬，位列行業日活前五，流水前三。在此DAU增速的表現下，它很有機會成為騰訊的下一款長青游戲。

但《三角洲行動》還不滿足于此。8月19日，它正式在海外推出了主機版本，實現了三端互通。這是天美，乃至整個騰訊自研團隊，第一次嘗試在主機端和最頂級的射擊大作硬碰硬。除了保證品質，手柄、UI、公平性……幾乎處處都是難點。

最近，葡萄君和《三角洲行動》制作人Shadow又聊了一次。除了復盤主機版的研發，他還聊了聊游戲的后續規劃，以及自己對研發和長青的理解。

Shadow說，除了三角洲外，他還參與制作過5款長線運營游戲，它們到至今都仍在運營，他也因此知道長青是什么感覺。但比起做長青產品，他更關注團隊的長青成長。

Shadow還表示，他希望作為職場老手的自己能更關注善良——善良的點在于，一旦工作經驗豐富，人們很容易會選擇別人成功過的路線，以此說服外界；但他希望自己走那10%的經過深度思考的、正確，能獲得成長的道路，因為那樣才能滿足玩家還未被發現的、真正的需求。

騰訊H1財報公布《三角洲行動》DAU的當晚，我問Shadow是不是收到了很多朋友的恭喜，閑聊幾句后，他回復了兩句話：“我的壓力在于未來”、“做個善良的好人”。

葡萄君：如果讓你給主機版本打個分，你覺得現在是幾分？

Shadow：滿分10分的話，我們目前起步狀態，我給6.8分，算是及格。但我們的UI/UX體驗，手柄適配依然有優化的空間，2025主機行業里也有更高品質的游戲，我們只能說補齊主機端，還需要做得更好一點。

葡萄君：為什么算及格？

Shadow：目前上線一周多，我們依然能在PS和XBOX平臺獲得大量認可，首周新進并不低于海外PC，我們是GaaS游戲，還要看未來長線更新。

葡萄君：你們是什么時候開始做主機版本的？

Shadow：2023年，從科隆展回來后，我們決定在移動端的基礎上，加入PC和主機，那時就有了想法，未來要實現多端互通。

葡萄君：同時適配移動、PC、主機三端這件事有多重要？

Shadow：當時做雙端的時候也有很多人問過類似的問題，我覺得既然《三角洲》是一款希望運營5-10年，甚至更久的產品，那長期來看，做三端的整體ROI一定是高的。

我們通過測試發現，海外愿意玩《三角洲》的主機用戶數量是相當大的，而且有大量主機用戶不玩PC，每個版本都在社區里面強烈發聲。他們對我們的全球戰略非常重要。

猶豫不決固然可以免去一些做錯的機會，但也可能失去試一試的機遇。所以，即使壓力非常大，即使現在我們達不到最頂尖主機游戲的品質，至少我們可以先埋下一顆種子，總有一天會追上的。

葡萄君：做主機版這件事有多難？

Shadow：作為騰訊第一個自研做主機游戲的團隊，我們最大的問題有三個：

第一，UI、交互等用戶體驗能不能適配主機？

第二，主機的手柄操作如何適配？需要新做一套3C操控體驗；

第三，多端互通的難題。面對三端不同用戶，會存在三端版本更新問題，匹配公平性問題等等。

在此之外，就是索尼和XBOX這些平臺上的適配和移植，只要把這些問題解決了，產品和技術的情況對我們來說其實沒那么難。

葡萄君：先說UI，它的主要難點有什么？

Shadow：我們的移動端和PC端分別有兩套UI，但在主機上留給我們的時間比較少，目前上線的版本并沒有專門為主機用戶交互設計，打磨是不夠的，這方面和別的產品還有一定差距。

主機用戶的交互習慣和PC不一樣，我們只做了部分移植，比如導航欄更多功能拓展。雖然主機已經相對比較便捷，但我們每局結束后，玩家還是執行搖桿去整理背包、倉庫的復雜操作。

PC上很多行為都是鼠標點擊，但在主機上是那些按鍵和搖桿快速定位，這和PC的習慣有很多沖突。有些東西因為原生設計的原因，我們也沒有再做更多修改。

當時就主機的用戶測試來說，數據成績還行。所以我覺得8月19號可以上線試試了。

葡萄君：那手柄適配又有多難？

Shadow：任何對鏡頭和選取存在大幅度移動和/或精確操作有一定要求的游戲，鍵盤鼠標都是最佳選擇。

但是我們游戲在全球發布之后，在操作設備的選擇上，玩家呈現出明顯的區域特征：歐美依賴手柄，而國內玩家普遍習慣鍵鼠或手機觸屏。所以原生手柄的支持非常重要。

然而我們面對的難題是：戰術射擊游戲在手柄體驗上尚未有一個完美解法。

現在主機的用戶人群傾向于輕松娛樂的客廳游戲，不考慮精確瞄準，所以一些娛樂爽游，長TTK游戲更加適配他們，使命召喚系列，戰地系列在這方面探索積累了很多年，圍繞輔助瞄準簡化了操作；

但是戰術射擊要滿足競技性要求，玩家有時需要去打頭，有時需要修腳，這些精準操作在主機上會成為門檻。

最后我們的解法是，基于戰術射擊和爽游之間，一點點調整搖桿的角速度，曲線等指標，得出了一個符合《三角洲行動》需要的值，既有輔助瞄準，但又不會特別強，需要玩家在瞄準的時候做出操作，且能用出技巧。

目前因為戰術道具過多，使用各種組合鍵會導致操作過于繁雜。這部分未來依然有優化空間。

而在公平性方面，我們決定讓三端全部數據互通，但只有PC端和主機端支持對局互通，同時玩家可以自行選擇是否允許跨平臺匹配。當允許跨平臺匹配的時候，就需要解決手柄和鍵鼠平衡的問題了——又是一個超大難題。

葡萄君：能不能直接把主機版的服務器單獨拆分，不做互通？

Shadow：我們最初在12月發布了PC海外版本，隨后在4月推出手游版本。在實際運營中我們發現，手游上線后確實帶動了端游熱度的回升，多端互通的策略初見成效。

復盤來看，如果能夠實現PC和手游同步發布，互通，或許能獲得更好的市場協同效應。我們上了主機之后，也會帶來一定規模的PC用戶回流。這種跨平臺聯動帶來的新用戶增長效果，能讓我們的市場品牌投入最大化。

另外，一款大DAU游戲，如果想有好的匹配效果，實現用戶分層成長，單服至少需要30萬活躍用戶。不論是《三角洲行動》烽火地帶玩法，還是全面戰場玩法的大規模作戰，想要保證良好社交環境，區域化運營和新手體驗等等，都需要足夠好的匹配質量。

葡萄君：之前黑鷹墜落（PvE模式）用過UE5，未來主機版會考慮使用UE5嗎？

Shadow：我們目前還在用UE4，但其實PC端已經用了很多自研的新技術，黑鷹墜落也幫我們驗證了UE5，所以現在的水平并不是盡頭。

比如我們在UE5的Lumen在實時全局光照算法領域，仍然算得上標桿，但隨著硬件革新，游戲應用變化及算法迭代創新，我們還能進一步提升這個技術。

我們已經研究了新一代產品的畫面、野外的氛圍感、特效和破損，相關優化半年內就有機會端出來。我們會把市面上最新的技術融入到引擎管線當中，然后在每一年更新我們的內容刻度，直至成為市面上最好的產品之一，保持競爭力。

在未來，我們會先把部分單機玩法移植到UE5上，然后把所有UE5的技術移植到PC端的多人玩法上面。不過手游因為性能的原因，暫時還是會以UE4為主。

葡萄君：在技術上你們的挑戰大嗎？相應的工具鏈是否完善？

Shadow：都是比較繁雜的工作，雖然難，但不是我們的瓶頸。至于工具，除了騰訊的各個中臺，我本來也在負責天美J3的技術中臺，過往的項目也在一直貢獻經驗。

葡萄君：你們有多少人負責主機版本的開發？組織架構大概是什么樣的？

Shadow：我們經常說，移動端+PC端，大戰場+搜打撤+黑鷹墜落，我們一直在做6款游戲，這個團隊已經非常復雜了。所以做主機版的時候，我就決定盡量不擴張規模，而是重新改革組織架構。

首先，我們會先請成都維塔士幫忙，完成部分和主機平臺適配相關的工作，同時學習他們的經驗。

之后，我們會把移植好的內容作為基礎?！度侵扌袆印返纳虾F隊一直是我們的突擊隊，之前便已完成了PC端攻堅，他們承擔了UI適配，手柄以及平臺SDK等大量技術工作，深圳團隊則會做產品設計。在這個過程中，騰訊內部也有很多中臺會提供幫助。

但這里面最難的點在于，游戲的每一個模塊依然正在持續運作，以保證每個賽季的內容更新。我們需要讓專項組重新思考和主機相關的問題，再把解決方案帶回到各個管線當中。

比如我們搜打撤玩法中，在PC和移動端已經有了一套經濟循環，那么一個新的主機用戶要怎么趕上大部隊？匹配策略又該怎么調整？

總的來說，我們的解決方式非常質樸。

葡萄君：那你們最后是怎么解決的？就靠加活兒嗎？

Shadow：先畫一個很復雜的腦圖，把所有疑難問題都扔到上面，清楚地告訴大家要怎么干，然后讓大家按照大概的方向攝入信息，再把收集到足夠多的知識放到白板上一起討論，科學地進行決策。

葡萄君：聽起來的確質樸。

Shadow：但它對人才密度的要求太高了。就像我之前說的，能夠同時理解三端的人才實在太少了。

當一個團隊非常大的時候，為了避免項目出現風險，我們會設計非常完備的項目管理流程。但是為了達成項目突破，我們往往會通過高人才密度組成的突擊小隊，找到突破路徑，本質上，這是避免業務失速的方式。

葡萄君：你會怎么讓更多同事達到這個水平？

Shadow：我們要提供一個環境，能夠讓有實力的同事不斷循環和迭代自己的認知。

之前我跟你聊過套公式的話題。以前很多團隊都有端轉手的經驗，但放在主機端，可能端轉手的經驗反而會帶來反效果。那我們就要選拔一部分人才，幫助團隊做認知迭代。

這個過程非常痛苦，有的時候選來選去，根本找不到合適的PO（Project Owner），因為項目里鍛煉出來的人，往往已經都有非常重要的職責，騰挪人力對于主機這種重要業務不是增加投入。

這個時候，能力就不應該是唯一的選拔標準了。我們會重點考察PO有沒有足夠的心力，以及足夠的信念，能夠激發潛能把事情做得更好。

葡萄君：但真正符合這個要求的人不多吧。

Shadow：人是靠激發的。想激發人，要靠環境、機制和價值觀，以及大家對自我的要求。團隊成員如果關注事情的本質、關注事情的第一性原理，我們就會得到更好的結果。

葡萄君：整個主機版做下來，你們增加了多少人？

Shadow：非常少。我們團隊一直到今年上半年，都在謹慎地控制人數增長。

葡萄君：你們對主機版成績的預期有多高？

Shadow：如果說用戶量，我希望最后跟海外PC的成績水平相當；我還藏了很多大招，包括提升整個品質，游戲性迭代，還有更多的超越預期的新體驗，包括符合海外用戶的新玩法，這些都在我的計劃里面。

葡萄君：是不是和搜打撤相比，大戰場的玩法更適合主機。

Shadow：是的，這背后的邏輯，還是東西方用戶的習慣不一樣。

東方用戶更追求戰術競技，很看重PvP扎實深度和競技體驗；但在西方主機游戲的環境，用戶對游戲藝術的追求很高，對游戲內容上“娛樂爽快”的要求更高。我們需要通過不斷更新地圖，內容玩法，用新鮮感形成長期的娛樂消耗。

所以在海外主機市場，我們希望通過全面戰場玩法讓他們感興趣并加入，再通過不斷更新地圖和玩法服務好玩家們。長期穩健的服務正是我們的優勢。

同時在主機端，搜打撤更有獨一份的價值。因為從來沒有一款搜打撤在主機上面成功過，我覺得有機會。

三角洲基于戰術深度與爽快體驗的融合改造，已在東方市場獲得驗證，但針對西方市場，我們還需要進行娛樂化改造，追求「直覺融洽且易懂」。

葡萄君：再問一些主機之外的問題。你覺得現在三角洲到了一個什么階段？

Shadow：現在是一個慢慢發育的時候，這意味著我們需要穩健。

葡萄君：所以它還處在增長期。

Shadow：我更在乎增長的原因、目的和方法，而不是去不斷地核算增長速度，去糾結數據，因為這樣我們做不出更好的東西。方向對了更重要。

葡萄君：你覺得長線運營的關鍵可能是什么？之前你跟我講過一個詞，叫做「剎那芳華」。

Shadow：做產品就是要做創作。剎那芳華，指的是我們每次做版本創作時，都要憋一個大招，創作的時候要很有欲望。

比如我們這次暑期版本，搜打撤做了全新體驗的監獄地圖，大戰場的風暴眼地圖則再次拔高了產品的技術標桿。

一開始做搜打撤，我首先在內部為游戲玩法確立了一個代號叫"SOL"，即"Survive Openworld Looting"的縮寫。這個代號的目的，是要將游戲最核心的循環進行高度抽象，讓整個團隊能夠跳出對既有游戲的慣性認知，從而創造出真正獨特的游戲價值。

但在此基礎上，我們也想將快節奏的爽快對抗，與戰術射擊相結合。這種結合既能保持高強度的戰斗刺激，又能提供深度的戰術循環。同時，我們試圖將「干員化」的戰術角色與硬核槍法對決相融合，做有特點的戰斗選型。

在獲得了第一波成績后，我們知道內容題材與玩法產品做得不夠，團隊大膽又向前邁了一步，比如「潮汐監獄」超大縱深結構地圖設計與越獄玩法，水下戰斗體驗都和題材緊密結合，通過"越獄即撤離"的創意設計贏得了用戶好評。

但是新鮮過后也會膩，我們現在對新體驗的升級還不夠大。我們未來也許可以讓主題玩法的體驗更多樣，比如在游泳體驗的時候，是否可以在水中放一些大鯊魚，干員的戰術道具是否可以和環境有互動？

往大了說，主題選材，關卡環境設計、玩法規則，物理特性等能否涌現出奇妙的新體驗？這些是明年三角洲的關鍵。也許到最后，每一張地圖都會像是一款新的搜打撤游戲。

葡萄君：感覺你們已經在往內容型游戲靠攏了。

Shadow：搜打撤本身就是內容型玩法，它是內容和玩法雙驅動的，內容和玩法都會被消耗。

如果一款搜打撤游戲的每張地圖的體驗都有些相似，只是戰術打法不一樣，那長線會出現問題。但我們的每張地圖都會做得不一樣，不斷給玩家提供新體驗。

葡萄君：那你們對于全面戰場，又有什么思考？

Shadow：與早期玩法驅動的策略不同，現在我們致力于挖掘該模式對用戶的獨特價值。

比如我們推出的「勝者為王」玩法，就通過將硬核GVG玩法大眾化，讓指揮官角色成為團隊戰術的核心節點；我們做風暴眼這張圖時，規格也比之前更高。我想把品質做到更好，特別是視覺刺激和寫實的厚重感，把戰場氛圍表達到位。

但是這里還遠遠不足，升級的技術、資產工藝、戰場體驗還需要更久的沉淀，這些新建文件夾，我們會拿出超預期的答案。

另外，搜打撤體驗，很適合直播；而全面戰場會很適合全球電競，尤其是跨國賽區的全球賽事，這種跨國對抗和戰略沙盤觀賽體驗正在形成產品新的差異化優勢。同時，我們也希望電競賽事把一些高端的打法帶給大眾用戶。

葡萄君：現在很多射擊游戲都在做平臺型產品，你們未來會上線更多玩法模式嗎？

Shadow：目前搜打撤和全面戰場在國內的增長空間仍然很大，我們會先把這兩個玩法做好之后，再去思考更多玩法的事情。

DAU幾萬量級、千萬量級和兩千萬量級面對的用戶需求都不一樣。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三角洲目前還缺乏Fast In Fast out的娛樂體驗玩法。

葡萄君：現階段你們有沒有比較頭疼的事情？

Shadow：第一是時間與失速。我們每兩個多月更新一個大版本，時間緊，任務重，很考驗團隊能否騰出手去做。整體內容上，超出用戶預期很難，甚至于很多內容上有不少課題要補。流程和工業化的確定性守護了產品的底線，卻模糊了進化的天花板，最終可能也會導致失速。

第二是更長線的未來，我們還要考慮一兩年后，產品可能會受到行業的沖擊，又或是被未來的自己沖擊。在這種情況下，要思考怎么讓產品變得更好，非常消耗團隊精力。

葡萄君：這些也都是做長青的關鍵。

Shadow：比起做長青產品，我更關注團隊的長青成長。

面對行業的長線競爭，我們越發覺得。玩法創新會被學習，美術風格可能變遷，長青的團隊才是真正的競爭壁壘。我們正在將更多資源投入到團隊文化建設中，讓團隊具備持續進化的能力。

最近我在和主策討論，除玩法設計能力外，我們是時候補齊對于內容敘事、藝術審美的表達能力了，因為玩家的品味在提升；我也在和主美聊，我們的Cinematic團隊在創意和游戲玩法結合上可以更進一步；技術上的挑戰也很大，我希望他們年底能完成光影和資產制作的大升級，不然品質會落后于市場。

團隊成長的關鍵，不僅是拿到很好的成果，更在于有沒有重視創作的系統進化，有沒有鍛煉這個團隊。

葡萄君：你對長青團隊的定義是什么？

Shadow：我也經歷過很多團隊，我做過的產品里，包括《三角洲行動》，現在一共有5款還在大規模運營。

我體驗過長青的感覺：在實現長青的過程中，就是要不斷地迭代自己的認知，團隊核心的認知，乃至所有團隊成員的認知，這確實太難了。

包括我也會擔心，自己能不能跟上年輕人的發展潛力，思維模式會不會固化，會不會沒有了好奇心，會不會面對生理上的極限。

但幸運的是，我看到團隊里的很多年輕人，他們很正直、人品很好，未來可能會成為很優秀各領域的帶頭人。

葡萄君：那你心目中的理想團隊可能是什么樣子？

Shadow：關于《三角洲行動》，我希望建立一支以創新和協作為核心的團隊，打造一個能夠同時服務多端、多玩法和全球用戶的開發體系。

通過建立跨端資產管線和平臺適配方案，我們可以確保每個專項研發管線都能并行推進。通過用戶導向研發定位、技術預研戰略儲備、玩法創新探索，配合發行裂變，最終達到拔高產品上限的目的。

在這個過程中，游戲的每個細節、每個玩法、每項體驗都在不斷提升，我們會確保產品始終保持高水準的品質。

葡萄君：這一切對團隊的要求太高了……憑你們現在的人數可以做到這一點嗎？還是說你愿意接受未來人才密度的稀釋？

Shadow：我可以接受人才密度的稀釋，但從數字上看，我希望更多的人才能成長起來。如果只是單純的比例稀釋，團隊的能力卻沒有任何提升，那肯定是有問題的。

只要你的環境能幫助員工成長，稀釋就不是問題。我會把很多思考和追求融入工作中，「逼著」團隊去追求極致。

葡萄君：怎么才算是追求極致？

Shadow：舉一個我們做主機版本的例子。當時我們在研究輔助瞄準，它會在玩家扭手柄時做一定的偏移，但偏移的角度應該是多少？我們對比了大量游戲，做了很多推論，才搞清楚哪種是最適合《三角洲行動》的。

它當然可以變成一個很簡單的共識，但為了讓它變得更好，我們就要付出很多心力。

聰明不易，善良更難。如果你只是想完成一個任務，聰明，甚至耍小聰明會讓事情變得很簡單；但如果你是想做一個極致的產品，那你會覺得周遭所有事情都和自己有關。

葡萄君：如果團隊有成長，但產品數據沒有增長，你會怎么辦？

Shadow：職場上的制作人，數據增長肯定需要關注；但團隊成長也是需要關注的。對于未來的方向，只要是對的路，那我就要勇敢嘗試。

另一方面，同樣的成功經驗，放在不同的機遇和條件上，可能都會出現另外的結果。如果所有產品都按公式去做，不做新的嘗試，不給市場帶來新的價值，那失敗率其實會很高。

葡萄君：在外界看來，早期的《三角洲行動》遠遠稱不上一個超級爆款。你是什么時候開始相信，它有機會取得現在的成績？

Shadow：當產品確定了市場價值的時候，我就相信，剩下就是努力去做，包括今年也是持續慢慢提升的過程。

之前我和你聊過市場換代的話題，實際上現在《三角洲行動》也確實非常幸運，跟上了市場格局變化。如果我最早沒有這種信念，沒有足夠善良，沒有得到大家提供給我的幫助，這些肯定都是實現不了的。

葡萄君：未來還會有新一代射擊產品出現，比如馬上要發售的《戰地6》，玩家不可避免地也會把你們放在一起比較，你會擔心嗎？

Shadow：有比較挺好的，我們一直在追趕海外射擊大作?！稇鸬?》測試我們也參加了，戰場氛圍、場景的破損表現、特效設計，他們都是標桿，指的認真學習；戰斗、TTK，地圖節奏，機制的新嘗試，他們也在不斷迭代。

一個產品做得好，一定有地方值得學習，我們不介意被拿來比較。

葡萄君：剛才你說聰明不易，善良更難，因為耍小聰明會讓事情變得很簡單。那你是怎么避免自己耍小聰明的？

Shadow：首先，我團隊里面會有各個領域的專業人才，我比較像個學生，會通過努力學習跟上大家。同時，我會更注重我們是否足夠「善良」。

善良的難點在于，市面上成功產品的經驗看起來非常重要，如果聰明地選擇這些方法，可能還會快速獲得一個正向結果；而那些經過深度思考的、更正確的、更能獲得成長的道路阻力會很大，在你這么做的過程中，可能只有10%的人會相信你，有時候大家還會誤解。

但如果從用戶體驗出發，只靠聰明是沒法滿足玩家需求的。真正能滿足玩家需求的東西，一定是現在沒有且超越預期的東西。所以我們的路，從一開始就不是只有聰明，甚至小聰明式的自洽邏輯，它是一段要經歷很多痛苦才能抵達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