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子《道德經》中"無私成其私"的東方智慧,到盧梭"自愛是原點"的兩方哲思,再到弗洛姆《愛的藝術》中"愛是藝術與承諾"的現代心理學闡釋,哲人們對愛的多元理解,不斷叩問著人類心靈:究竟何為愛?又該如何去愛?
老子的"無私"是否違背人性本能?盧梭的"自愛"是否會滑向利己主義?弗洛姆的理論又如何彌合前二者的張力?竊以為:愛,是一場從"小我"走向"大我",最終在創造性的關系中實現"自我"與"他者"和諧統一的辯證旅程。它既需要盧梭式的自我珍視為根基,也需要老子式的忘我奉獻為升華,更需弗洛姆所強調的意志與實踐為橋梁。
"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愛在忘我,功成于私。特蕾莎修女一生致力于幫助印度加爾各答的貧困者與垂死者。她放棄了安逸的生活,選擇與"最窮的窮人"在一起,給予他們愛與尊嚴。她的"無私"非但沒有使她湮沒于塵埃,反而贏得了全世界的敬仰,成為了"仁慈與博愛"的全球象征,成就了其不朽的精神豐碑——這恰是"成其私"的最高境界。
"自愛是人類唯一的原始情感。"由己及人,愛有次第。曼德拉在27年的牢獄生涯中,憑借強大的內心——一種高度的、健康的"自愛"——堅守尊嚴、永不放棄信念。正是這種對自我價值的堅信,使他出獄后未被仇恨吞噬,反而將內在力量轉化為對國家和民族的"大愛",推動種族和解,避免了內戰。他真正做到了以愛自己的方式,學會了如何愛仇敵、愛國家。
"愛他人與愛自己不是二者擇一的選擇題。"愛是能力,一體兩面。才女林徽因既珍視生活情趣與文學藝術,滋養著豐盈的自我,更與梁思成將畢生精力投入到對中國古建筑的考察與保護中。即使在戰亂流離與病痛折磨中,她仍孜孜不倦地工作,為中華民族保存了珍貴的文化遺產。她的"自愛"是人格的底色,"他愛"是生命的華章,二者交相輝映,共同譜寫出動人的生命樂章。
由此可見,愛人的無私最終成就愛己,自愛的光亮最終照亮他愛。二者循環驗證,層層相扣。弗洛姆的斷言“一切有能力愛別人的人必定愛自己”,揭示的正是愛的辯證能力——它既能推己及人,又能回饋自身。自愛與他愛,如鳥之雙翼,車之兩輪,唯有協同共振,方能翱翔于愛的廣闊天空,抵達生命與情感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