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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5年，新任蘇州知府況鐘在書房查賬時，突然發(fā)現(xiàn)某頁稅冊的墨跡有細微差異……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后背發(fā)涼，因為這意味著整個賦稅系統(tǒng)可能都被操控了。但作為新任知府，他不能打草驚蛇。 次日清晨，況鐘剛在堂上坐定，衙門口便傳來一陣喧嚷。兩個衙役拖進一個面黃肌瘦的老農(nóng)，后面跟著個穿綢衫的胖子，一臉得意。胖子指著老農(nóng)告道：“大人！這刁民欠繳稅糧，竟還敢口出惡言，辱罵官府！”老農(nóng)渾身發(fā)抖，撲通跪倒，涕淚橫流：“青天大老爺啊！小人冤枉！小民統(tǒng)共才八畝薄田，去年遭了水，收成不到八石，可……可稅吏卻硬要小人繳十二石！小人實在……實在繳不出啊！求大人開恩！”他枯瘦的手重重叩在冰冷的地磚上。況鐘目光掃過胖子驕橫的臉，又落在老農(nóng)絕望的脊背上，強壓下翻騰的思緒，沉聲道：“此事，本府自會查明。先將人帶下去，好生看顧，不得為難。” 退堂后，況鐘回到書房，重新攤開那幾本厚厚的稅冊，一頁一頁，細細比對。油燈的光暈里，他看得眼睛酸痛。有些數(shù)字旁的墨點，細看之下，竟像是后點上去的。再看那些田畝數(shù)目與稅糧數(shù)目，總覺得有些地方對不上榫卯。他猛地想起，庫房里似乎還存著早年間的舊檔。他立刻叫來心腹老仆況福，低聲吩咐：“福伯，你悄悄去趟庫房，把洪武年間留下的魚鱗圖冊，尋出來，要快，更要隱秘。” 幾天后，況鐘突然在府衙里“病”倒了。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傳遍了蘇州城。師爺張固端著藥碗，輕手輕腳走進況鐘臥房，只見知府大人面色蒼白地倚在床頭，咳嗽連連。張固上前，臉上堆滿關(guān)切：“大人，您為國為民，憂勞成疾，真叫屬下們心疼。這蘇州府大小事務(wù)繁雜，您千萬要保重貴體，安心靜養(yǎng)才是。”況鐘虛弱地擺擺手，聲音氣若游絲：“唉……這蘇州的賦稅，積弊重重，一日不厘清，本府……本府這心里頭，實在難安吶……”張固嘴角飛快地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放松，趕緊勸慰：“大人莫急，萬事等您大好了再從長計議不遲。” 張固退出后，夜?jié)u漸深了。府衙后門“吱呀”一聲輕響，一個穿著粗布短褂的身影閃了出來，很快融入寂靜的街巷。這正是“稱病”的況鐘。接連數(shù)日，蘇州城外的鄉(xiāng)野田埂間，多了個打聽收成、詢問租稅的“外鄉(xiāng)人”。他蹲在田頭，聽老農(nóng)唉聲嘆氣：“唉，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可官府的稅卻只見漲不見跌，日子難熬啊！”走進茶寮，又聽見小販低聲抱怨：“那些大戶人家，田連阡陌，繳的稅反倒比我們這些只幾畝薄田的還輕省，哪有這樣的道理？”這些零碎的嘆息和怨言，像散落的珠子，在況鐘心里慢慢串了起來。 與此同時，況福在書房里也尋到了關(guān)鍵。他翻出那本塵封多年、頁面發(fā)黃變脆的洪武舊檔，又?jǐn)傞_如今府衙里用的新稅冊細細比對，發(fā)現(xiàn)那些新稅冊里，好些富戶名下田畝數(shù)字，竟比洪武舊檔上登記的要少了一大截！而許多小民的田畝數(shù)，反而被偷偷改多了！ 半個月后的一個清晨，病愈的況鐘突然升堂。衙役們跑遍了蘇州城，將師爺張固和幾個平日里最是跋扈的豪紳，如錢萬山之流，都傳喚到了堂上。張固見況鐘雖已升座，但臉色依舊帶著病后的倦容，心中稍定，上前一步，躬身問道：“大人貴體初安，不知急召我等前來，有何吩咐？” 況鐘目光緩緩掃過堂下眾人，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本府這場病，倒是想通了不少事。今日請諸位來，只為厘清一樁小事。”他頓了頓，目光投向為首的豪紳錢萬山：“錢萬山，你名下有多少田地？按我大明律例，該納多少稅糧？” 錢萬山胸有成竹，立刻報出一個數(shù)字。張固在一旁垂手附和：“大人，錢員外所報之?dāng)?shù)，稅冊上白紙黑字，記得清清楚楚，絕無差錯。” “哦？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況鐘輕輕重復(fù)了一句，嘴角似乎牽動了一下。他忽地提高了聲音，病容一掃而空，目光銳利如電，直射錢萬山：“那本府倒要問問你，為何洪武二十七年所造魚鱗冊上，登記在你錢萬山名下的田畝，比你方才所言，竟多出了一倍有余？！”話音未落，況鐘猛地站起，將手中那卷泛黃發(fā)脆的洪武舊檔高高舉起，用力拍在公案之上！“啪”的一聲巨響！ 錢萬山如遭雷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雙腿一軟，“撲通”癱跪在地，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張固更是面無人色，渾身篩糠般抖個不停，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滾落。堂下其他幾個豪紳，也個個面如死灰。 況鐘挺直脊梁，肅立堂上，目光掃過這些失魂落魄的面孔。他提起朱筆，聲音沉穩(wěn)而威嚴(yán)，響徹整個寂靜的公堂：“本府這場病，根源就在這賦稅不公之上！此弊不除，蘇州無寧日！今日，就從這稅冊查起，從爾等身上查起！凡有作奸犯科、盤剝黎民者，國法俱在，絕不寬貸！” 況鐘以洪武舊檔為鐵證，雷厲風(fēng)行，一舉查辦了張固等勾結(jié)豪強、篡改稅冊、橫征暴斂的污吏與惡紳，將積弊多年的賦稅重新梳理厘定。 從此，“況青天”的英名在江南大地上傳揚開來。他以清正剛直，為蘇州百姓撐起了一方朗朗青天。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圖片詳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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