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他是留著長發、堅定不屈的抵抗戰士“昂利”;二十年后,他成為冷漠倦怠、在善惡間掙扎的審訊官“朗德里約”。在薩特名劇《死無葬身之地》的復排舞臺上,國家一級演員徐衛完成了一場與自己的對話,也完成了一次表演意義上的厚重攀登。 “我不把那孩子放在眼里,我要讓男子漢開口。”這句朗德里約的經典臺詞,徐衛念得沒有囂張,反而透出冷感與自嘲。那不是勝利者的宣言,而是一個被困者的嘶鳴。在查明哲導演的這部代表作中,徐衛此次飾演的并非傳統意義上的反派,而是一個被戰爭機器異化、在暴力與虛無間徘徊的復雜靈魂。他的表演并非依靠外在的嘶吼與猙獰,而是以內斂、壓抑甚至文人氣的審訊官形象示人。他坐在那里,點燃一支煙,眼神時而銳利如刀,時而空洞自省。當他說出“你要是招了,我們就饒你活命”時,語調中聽不出誘惑,只有深深的疲倦。徐衛詮釋出的朗德里約,早已不相信招供能改變什么,他只是在完成一場權力的儀式。 鏡像之間的角色突圍:從昂利到朗德里約 對徐衛而言,這次轉型具有特殊意義。2005年和2014年,他都是劇中知識分子昂利的扮演者——那個薩特筆下充滿理想主義色彩的抵抗戰士。2024年,他卻站在了昔日自己的對立面。這不是簡單的角色轉換,而是一場自己與自己的隔空對話。徐衛的演繹讓觀眾看到:朗德里約并非天生惡魔。開場時他帶著上班族般的倦怠感抱怨工作;聽到戰報時砸向收音機的爆發,暴露的是恐懼與絕望;面對不屈的囚徒時,他惱怒中甚至藏著一絲扭曲的敬佩。徐衛為角色注入了多維度的心理真實感,讓他成為與抵抗者并行的悲劇性存在。 徐衛的朗德里約最令人難忘的,是那些“失態”的瞬間。聽到囚犯跳樓時的怔忡,砸向收音機時大罵“混蛋”的失控,最后幾乎哀求囚徒“開口”時的崩潰...徐衛沒有刻意表演人性的軟弱,而是讓這些瞬間自然地從角色的鎧甲中滲出。他演的不是一個簡單的“審訊官”,而是一個穿著審訊官皮囊的、迷失的靈魂。當他說道“克洛謝使我惡心”時,觀眾能感受到他厭惡的不僅是同僚,更是必須與之為伍的自己。這種深刻的角色理解,讓朗德里約超越了簡單的道德判斷,成為一個具有哲學厚度的形象。徐衛用表演告訴我們:真正的恐怖不是外部暴力,而是內部的瓦解;施加暴力者往往也是被暴力吞噬的第一人。從昂利到朗德里約,從正派到“反派”,徐衛的這次“下樓”,恰是他表演生涯的一次重要“上坡”。他敢于打破自身俊朗正派的形象窠臼,深入灰色人物的內心地帶,這種勇氣與實力,在當下顯得尤為珍貴。 舞臺之外的影視版圖 除了話劇舞臺上的突破,徐衛在影視領域也留下了諸多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他在《大秦帝國》與《天盛長歌》中都有著非常亮眼的表現,挺拔的身姿和儒雅的氣質往往成為觀眾的焦點。徐衛的表演總是帶著知識分子的深沉與克制,即使在不同類型的作品中,也能賦予角色獨特的文人風骨。目前,他有兩部待播作品備受期待:《家業》和《冰湖重生》。從已有信息來看,這將是他拓展表演邊界的又一次嘗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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