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塘歡迎你! □這里是五千年中華文化的吉光片羽。 □與駐足的你靜聽歲月回響,共賞傳奇。 1976年9月的夜,靜得能聽見窗外槐樹葉落的輕響。 病榻前,李訥緊緊攥著父親的手,看著他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 毛主席用盡最后幾分力氣,嘴唇翕動著,聲音輕得像縷煙:“一定要見徐龍才……” 話沒說完,那只溫暖的手便垂了下去。 李訥愣在原地,眼淚還沒涌出來,腦子里先空了。 徐龍才?這三個字她從沒聽過。 守在旁邊的工作人員也面面相覷,誰都想不起這個名字和主席的過往有什么牽連。 主席一生識得人多,有南征北戰的將軍,有田埂上嘮過嗑的老鄉,可“徐龍才”像粒沒落地的塵埃,在記憶里尋不到半點痕跡。 但那是父親臨終前記掛的人。 李訥把名字寫在小本子上,夾在常翻的書里。 往后的日子,只要遇上跟著主席鬧過革命的老輩人,她總會遞上杯茶,輕聲問一句:“您還記得一個叫徐龍才的同志不?” 有人說,許是紅軍時期的警衛員?她便托人去查中央蘇區的名冊,那些泛黃的紙頁上記著密密麻麻的名字,她逐行逐字地找,手指磨出了薄繭,也沒見“徐龍才”三個字。 又有人猜,會不會是陜北的老鄉?她趁著去延安的機會,挨著村子走訪,坐在老槐樹底下聽老人講當年的事,問了上百位長輩,得到的都是搖頭:“沒聽過這名兒喲。” 日子一年年過,小本子上的名字被摩挲得發毛,李訥的頭發也添了些白。這一找,就找了十年。 1986年,李訥到江西調研,順路去了井岡山革命博物館。 玻璃展柜里擺著份蘇區供給部的老清單,紙都脆得要掉渣,上面是些歪歪扭扭的毛筆字,記著“甘草五斤”“柴胡三捆”。 她本是隨意看著,目光掃到落款處,忽然頓住了——“采購員:徐龍才”。 心“咚”地跳了一下,像沉了十年的石頭突然漂了起來。 她趕緊拉著博物館的同志問:“這徐龍才是何人?” 同志翻了翻舊檔案,說:“聽說是當地的藥農,1934年紅軍長征后就沒信兒了,有人說讓白匪抓了,也有人說回了老家?!?/p> 線索像根細藤,總算有了個抓頭。 李訥順著地名找下去,摸到了江西吉安一個叫“石窩”的小山村。 村子藏在山坳里,泥土路坑坑洼洼,她踩著碎石頭往里走,見著位坐在門檻上編竹筐的老人,頭發白得像霜,是村里的老支書,已經八十多了。 “大爺,您認識徐龍才不?”李訥湊過去,對著老人的耳朵大聲喊。 老人耳背,起初沒聽清,等再喊一遍“徐龍才”,他手里的竹篾“啪”地掉在地上,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你說龍才哥?那是我堂叔啊!” 李訥的心揪了一下,又松了一下??衫先私酉聛淼脑捵屗羌庖凰幔骸八叩迷?,1972年就沒了。” 老支書慢慢說,才把那段埋了幾十年的事倒了出來。 1933年的江西,山里冷得早。 那會兒毛主席在蘇區患病,高燒燒得直說胡話,身邊缺醫少藥,警衛員急得直轉圈。 徐龍才是村里的藥農,聽說了這事,揣了兩個紅薯就鉆進了深山。 那種專治高燒的草藥金不換,長在懸崖邊上,他找了三天三夜,腳磨破了,衣裳被樹枝刮得全是洞。 第三天傍晚總算采著了,往回走時,腿肚子被毒蛇咬了一口,腫得像發面饅頭。 他咬著牙用草藥汁敷了敷,把藥簍往背上一捆,一瘸一拐地走了二十多里山路,硬是把藥送到了主席住的茅屋里。 “我堂叔說,那會兒主席拉著他的手,直道'龍才同志,你救了我一命’?!?/p> 老支書抹了把眼角,“可后來紅軍長征,他腿傷沒好利索,沒跟上大部隊。白匪來搜山,他就躲在山洞里,靠挖草藥活命,熬了好些年?!?/p> 新中國成立后,徐龍才回了石窩村。 分田地時,別人搶著要平展的地塊,他挑了塊最偏的山坡,說“夠種莊稼就行”; 選村干部時,大伙推他,他擺著手往后退:“我沒文化,讓年輕人來?!?/p> 村里人誰都不知道他跟毛主席有過這段交情,他也從沒提過。直到去世前,他還守著那個裝過草藥的舊竹簍,簍子底都磨穿了,他還總拿布擦擦。 李訥按著老支書指的路,找到徐龍才的兒子時,漢子正挽著褲腳在田里插秧,泥點子濺了滿胳膊。 聽說李訥的來意,他直起腰,黝黑的臉慢慢紅了,眼眶也濕了:“我爹臨走前就囑咐過,當年送藥是該做的,不能跟組織提半個字。他總說,毛主席是為咱窮人打仗的,他就是采了把草,算啥功勞?” 風從稻田上吹過,帶著稻穗的香。 李訥站在徐龍才的墳前,墳頭長滿了青草,墓碑上就刻著“先父徐龍才之墓”幾個字,簡單得像他的人。 她蹲下身,輕輕摸著碑石,把父親臨終的那句話說了出來:“他一直記著您呢?!?/p> 從1976年到1996年,整整二十年。 她找的不只是一個名字,是父親藏在心底的牽掛,是一個普通人在亂世里捧出的真心。 有人說,主席日理萬機,怎會記著個藥農? 可他偏就記著了。記著那個在深山里踉蹌的身影,記著那份不求回報的熱腸。 而李訥用二十年的腳步,把這份跨越了半個世紀的惦記送到了墳前。 這世上最沉的不是囑托,是藏在歲月里的,人與人之間的暖。 ??感謝閱讀! ![]() ![]() 閱讀文章目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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