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 眩暈證治
眩暈病機復雜,前賢論粹各有闡述。如《素問?至真要大論》有“諸風掉眩皆屬于肝”之說,指出眩暈可因肝風內動而發生。又如劉河間主風火。認為“風木旺必是金衰不能制木,而木復生火,風火屬陽,多為兼化,陽主乎動,兩陽相搏,則為之旋轉”;朱丹溪主痰,有“無痰不作眩”之說,提出“制痰為先”的方法。張景岳主虛,強調“無虛不能作眩”;尤在涇則倡綜合主論,主張“水虧于下,風動于上,飲積于中,病非一端。”筆者通過臨床實踐,體會到對眩暈的治療要注意調治肝脾腎三臟,風火內動須調肝,上氣不足應健脾,髓海不滿宜補腎。
1 風火內動須調肝
經謂:“諸風掉眩,皆屬于肝。肝屬木,為陰風木之臟,體陰而用陽,風鼓木榮,性喜條達,而忌抑郁。如思慮太過,或憂慮惱怒,每使肝陰暗耗,風陽內動,如若腎水素虧,水不涵木,亦使風陽上擾。肝病易化風火,風火生則上擾。肝病眩暈之治療,當以調肝為主,調肝者又有清肝降火,養肝熄風,平肝化痰諸法。
病例1,患者,女,56歲,眩暈、耳聾6個月,病發則感旋轉,耳聾如有棉花堵塞耳中,項強,寐多夢,口干苦,苔薄黃,脈弦數。此為肝膽火甚,氣逆閉竅,治宜清瀉肝膽,聰耳開竅之法。處方:龍膽草10g,黃芩10g,梔子10g,柴胡10g,菊花10g,白芍10g,菖蒲10g,遠志6g,茯苓15g,澤瀉12g,太子參15g,葛根15g,甘草6g,夏枯草20g,服上方12劑后,眩暈顯著減輕,耳聾基本消失,項強、口干苦漸減,睡眠漸好轉,唯耳中尚感堵塞難受。肝膽火降,故去梔子、柴胡,加桑椹15g,珍珠母30g,又服12劑到眩暈諸證消失。
按:上例為肝火上炎,用清肝降火為主。龍膽草乃降火之要藥,佐以夏枯草以達降火之目的,雖白芍、梔子能瀉肝火,而作用有所不同。白芍能收,丹皮能散,梔子清氣,龍膽草瀉氣。故龍膽草非實不用,以免伐其生生之氣。本病肝膽實火,故用龍膽草之苦寒以瀉之,且與白芍、梔子同用,散中有收,瀉火而不瀉氣。邪熱耗陰,苦寒傷氣,故用白芍養血,太子參補氣,項強為肝火灼傷筋脈,用葛根輸津上行以濡養之;夜寐不安,為木火助長心火,耳聾如堵,為肝火郁閉諸竅,故在清瀉肝火之中,佐以太子參、遠志、茯苓,菖蒲等為養心安神,聰耳開竅之用。后去山梔、柴胡、加桑椹、珍珠母乃肝火已降,而轉滋陰潛陽之意。
病例2,患者,女,17歲,月前因感冒發高燒1周,燒退后出現頭暈目眩,目中“打閃”,視物搖晃,兩腿軟弱,行走無力,時欲彎曲,體表有時灼熱,口干鼻燥,苔薄黃,脈弦。此為陰虛陽亢,風陽上擾而兼虛熱,治宜養肝熄風為主,佐以清熱。
處方:鉤藤10g,菊花10g,黃芩10g,白芍10g,茯苓10g,澤瀉12g,玄參12g,生地10g,菖蒲10g,遠志10g,珍珠母10g,石決明10g。服9劑后,眩暈證減,繼以前方加天麻、寄生、牛膝以增效力,服6劑眩暈諸證消失。
按:此例屬陰虛陽亢,自當養肝熄風。本案眩暈發生于熱病之后,其由熱病傷陰,陽亢化風所致,治虛當養肝熄風潛陽。方取天麻鉤藤飲之義,以生地、玄參、寄生、牛膝以滋養肝木,天麻、鉤藤、珍珠母、石決明鎮肝熄風,佐以黃芩清熱,菖蒲、遠志等以安神開竅而收良效。
病例3,患者,女,38歲,近2月來,經常眩暈頭重,似天旋地轉,目脹,惡心不欲食,苔薄黃,脈弦。血壓180/90mmhg,為風陽上擾,痰濁上逆,宜平肝化痰為治。
處方:鉤藤12g,菊花10g,玄參12g,麥冬10g,珍珠母24g,石決明24g,竹茹10g,苦參10g,半夏10g,茯苓10g,甘草6g,服6劑后,眩暈證應手而愈,血壓亦下降。
按:此例為風陽上擾,痰濁上逆,用平肝化痰法為主。痰濁之作,由于風火之動。故痰火并治。方中鉤藤、菊花、石決明、珍珠母以平肝降火,痰因火動。故用二陳湯加黃芩、竹茹,與平肝降火之品相須為用;玄參、麥冬以滋水涵木。合之則厥因上逆之火自平,中州痰濁之氣自消。
2 上氣不足當健脾
《靈樞口問》篇說:“上氣不足,腦為之不滿,耳為之苦鳴,頭為之苦清,目為之眩。”這里“上氣”實際指清陽之氣。頭為諸陽之首,清陽出上竅,而清陽之氣有賴于中焦陽氣的升發滋養。脾胃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脾虛中氣不足,則清陽不升,上氣虛衰,頭目眩暈。故上氣不足之眩暈,其本原還在于中氣的虧虛,治當健脾,以求其本。健脾之治,有健脾益氣,健脾養心,健脾化痰諸法。
病例4,患者,女,49歲,2月以來時作眩暈,勞累加重,健忘,氣短乏力,兩目干燥,少寐,舌淡,脈細。此屬氣虛,清陽不升之證,宜健脾益氣為主。
處方:黨參15g,黃芪15g,白術6g,葛根10g,當歸10g,陳皮10g,酸棗仁10g,茯神10g,炙甘草6g,服3劑后,眩暈減輕,睡眠轉佳,繼以上方略有增減,再服9劑,眩暈諸證痊愈。
按:此病因上氣不足,清陽不升而眩暈,用健脾益氣法。眩暈因脾氣者,補中益氣湯為對證之方,以葛根湯、升麻、柴胡因其眼目干燥,需津液上行潤之,葛根不僅能升陽氣,且能輸津液,參、芪、術、草,健脾益氣,清陽得升,上氣得解,而眩暈自解,因健忘不寐,故加茯神、棗仁。
病例5,患者,女,74歲,20多年來眩暈反復發作,此次復發已1周,曾暈倒1次,現覺天旋地轉,頭目脹痛,惡心,嘔吐苦水,平素大便干燥,苔薄黃微膩,脈細滑。此屬脾氣不健,痰濁內阻之證,治宜健脾化痰為法。
處方:太子參15g,茯苓10g,半夏10g,陳皮10g,甘草6g,竹茹10g,萊菔子12g,川樸10g,熟大黃6g,澤瀉10g。服6劑后大便暢通,眩暈惡心止。
按:此病為痰濁中阻所致,清陽不升,而痰濁之生則有脾濕,故先以化痰為主,并兼以健脾,病勢緩解后則當專為培土,以正本清源。臨床上一般用六君子湯健脾化痰,但本病患者大便平常干燥,故用六君子湯去白術,加熟軍、川樸、萊菔子避其滯留之弊,取其通腑之功,痰生于濕,故用澤瀉,瀉水氣而化痰。
病例6,患者,女,27歲,1年前因受驚嚇而致時發眩暈,心悸不寧,夜寐夢多,記憶力減退每至午后3、4點鐘,不由自主的全身發抖,口干,食減。月經后期量少,常1月1行,苔薄脈細。證屬心脾虧虛,治宜健脾養心之法。
處方:生黃芪15g,太子參15g,白術12g,當歸10g,白芍6g,麥冬10g,棗仁10g,茯神10g,遠志10g,知母10g,陳皮10g,甘草6g。服12劑后癥狀大減繼以上方增減服6劑基本痊愈。改服人參歸脾丸每天早晚各1丸,以鞏固療效。
按:該病為驚嚇引起氣血紊亂,而致心脾兩虛之證,心虛則神無主,脾虛則上氣不足,故發眩暈,心神不能御形體,脾虛不能統四肢,故發顫抖,心脾兩虛,以歸脾湯為主之。然而患者有口干,是微兼燥熱,投方不宜過溫,故用生黃芪,去木香,易陳皮,用太子參而不用黨參佐以白芍、麥冬、知母等甘涼之品滋陰潤燥。
3 髓海不滿宜補腎
《靈樞海論》說:“腦為髓之海,……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脛酸眩目。”髓海不足于上,多腎精先虧于下。腎虛眩暈,常見精神萎靡。記憶力減退,腰膝酸軟,男子遺精,女子經血不調等證。眩暈日久不愈,服鎮墜藥稍減,藥停則如故者,亦屬腎虧。治療當以補腎為佳,腎陰虛者,補腎滋陰,腎陽虛者,補腎壯陽。兩者既有區別又有聯系。
病例7,患者,女,48歲,頭暈時有發作1年余,頭中轟 鳴,心慌,夜寐多夢,腰酸痛,月經量多,苔薄,脈細弦而弱,此屬腎陰虧虛,髓海不足所致。水不涵木,而肝陽浮動故頭中轟鳴,水不濟火,則心神不寧,故心慌多夢;腰酸痛,為腎之外腑失養;月經過多,為沖任之脈不固。見證雖多,根源則一,故治以補腎養陰為主,兼以平肝養心,補腎左歸飲與六味地黃丸乃是良方,而本病則用加減養榮湯。方中熟地黃滋腎陰,阿膠益精血,寄生、川斷補腎,棗仁、茯苓養血安神,珍珠潛鎮。先天之真水,必賴后天氣血之灌養,故加人參、黃芪、當歸、白芍以補氣血。
病例8,患者,女,46歲,患者經常眩暈,肢體麻木無力,手握物發抖,行動障礙,需人攙扶,言語不利,進食作嗆。近2年來逐漸加重,舌淡,尺脈細弱。此屬腎陽虧虛,宜益腎壯陽法。
處方:炙附子10g,肉桂6g,熟地黃20g,山萸肉15g,巴戟天12g,茯苓12g,遠志6g,菖蒲10g,生芪15g,當歸10g。以此方調治3月,眩暈顯著減輕,肢體軟弱,亦見好轉。
按:該例痿弱之證而見眩暈,是以腎之陽氣不足。氣屬陽,陽主動,痿弱無力正是由于陽氣有虧,真陰失守,孤陽發越而作眩暈,非桂附不能追復其元陽,非熟地不能追復其真陰。故用附子、巴戟天等以溫腎助陽為主,主用熟地、山萸肉,乃“于陰中求陽”之法;黃芪與當歸合用,即當歸補血湯,氣益血生,更有助于腎氣的恢復。
作者單位:301509天津市寧河縣北淮淀鄉衛生院
(編輯 一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