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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中醫(yī)治療三步驟 近年來，一直在整理學習民國前名老中醫(yī)醫(yī)案，結合自己學習和運用仲圣大論的實踐，我有個明顯的感覺，就是中醫(yī)治療是不是也有個規(guī)范和次序？還有，為何過去的中醫(yī)治病如此有效，而現(xiàn)在中醫(yī)治病卻時常束手無策或療效差強人意？ 除開制藥、煮藥、服法和護理的經典論述外，其實在大論中，中醫(yī)治病早就有很嚴格的規(guī)范和次序，總的原則就是：觀其脈癥，知犯何逆，隨證治之。這個總原則的一般含義大家都很清楚，其具體臨床操作的另一種含義即治療的總體進程和先后次序，就不甚了了。在大論中其實講的已經很清楚，只是沒有放在一起去說展開來說，而是體現(xiàn)在大論的總體框架結構上和論述次序上。我試著提煉一把，以期拋磚引玉。中醫(yī)治療一般要分為三個不可顛倒的步驟：首先是奠基，其次是攻病，最后是收功。這三個步驟在治療慢性病和疑難雜癥中尤為重要，也可以說是取得療效的關鍵所在。現(xiàn)今的病人到中醫(yī)這里來求助，很多都是經過西醫(yī)長期折騰或病人自己忽視拖延，很多很好治療的三陽病證變成了慢性病和疑難雜癥。這也是現(xiàn)在中醫(yī)面臨的困境之一，所以很多情況下，中醫(yī)不遵循上述步驟很難見效，弄得自己灰頭土臉，信心盡失。西醫(yī)未進國門前的中醫(yī)沒這方面問題，那時的病人也很純樸很信賴中醫(yī)，所以好的中醫(yī)治療見效很快，療效顯著，威名大振。 一、奠基。就是為下一步治療打基礎，主要有這么幾個內容：解表；調理脾胃，疏肝理氣；通大小便等。解表的重要性在仲圣大論處處可見，在太陽篇中集中論述了解表的重要性和方法。有些看似疑難雜癥，有表證，一旦解表，立即顯效，有的甚至就此病證消失，似乎痊愈了。還有在各篇中，表未解不可下、不可吐等等條文，都是講解表證的極端重要性，解表是治療的前置條件。如何準確辨別表證以及表證的虛實、寒熱是中醫(yī)的基本功，大論和諸多前賢都有很好的論述，論壇中也有很好的帖子專論，不贅。 調理脾胃，疏肝理氣，在治療病程長的，尤其在經過西醫(yī)瞎折騰的病證治療中極為重要。道理很簡單，一個脾胃和肝臟受盡折磨的病人，已經無法很好消化食物甚至食物難以下咽的病人，精神和情緒都出大問題了，你如何使之很好地消化吸收中藥湯汁。一旦幾付自認為對證之藥下去后，無效或病證不增不減，病人就不再回頭，你咋辦？改正的機會都沒有了。現(xiàn)實中，有些病證，醫(yī)生辯證也似乎很準確，用方也很對路，為何長期治療不見顯效甚至不見效？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沒注意這方面問題，浪費了大量藥材，還錯過了治病僅剩的有限良機。而有時僅僅調理脾胃，疏肝理氣，立即顯效，也建立了病人對醫(yī)生的信心，為下一步治療奠定很好的心理基礎。 通大小便，其實和解表，調理脾胃，疏肝理氣，道理是一樣的，關鍵在一通字。這在大論中的“急下證”和瓜蒂散吐法中論述很清楚，當然還有很多通法之方法，大論也有論述，不一一列出。人身就是一上下各開幾道裂縫和幾個小洞口的臭皮囊，只要一頭一處不開不通，如何活法？多難受？藥都沒法下嘴入肚，大小便不通暢（女子月經不通），正常的汗液都出不來，如何祛除病邪？ 這三個主要方面，關鍵就是一個字，就是“通”字。疏通表里內外的陰陽通路，打通清濁之氣的上下升降通路，為下一步攻病奠定基礎，掃清障礙。開山鑿路，遇河搭橋，大軍才能直搗敵軍老巢。更準確的說法，這些通路打通后，在對證方劑幫助下，人體這架奇妙無比的東西會更有效地啟動和運作自愈機制，使大氣彌綸全身，大氣一轉，病邪立馬無立錐之地，病速愈。有些高明中醫(yī)治病，看起來慢慢騰騰，不著邊際，其實有大道理在其中。而有的中醫(yī)治病，看起來是直奔主題，但是時常卻是枉費心思和功勞，難見成效。有很多看似很難的病證在這個階段治療中，已經諸證去了七八，多好啊！欲速則不達。在現(xiàn)實中，迂回曲折的道路，往往能更快到達目的地。 二、攻病。這個就不多說了，這是每個成熟中醫(yī)的最擅長功夫。不過就是在這個過程中，也是要注意方法和節(jié)奏。我認為何任老先生治癌癥的十二字口訣，也是治療所有慢性病證和疑難雜癥攻病階段的一個基本原則，值得記住和玩味：不斷扶正，適時攻邪，隨證治之。攻邪，最好少用后世發(fā)現(xiàn)的所謂專門攻邪之藥，還是多用《傷寒雜病論》中的經方為妙為妥。 三、收功。這個問題為很多當今中醫(yī)臨床所忽視，腦海里幾乎沒這明確一說，所做的多是半拉子工程，這確實是個絕大的問題。做任何事都要善始善終，否則很可能徒勞無功。說個不太恰當?shù)谋扔鳎髴?zhàn)過后總要打掃戰(zhàn)場，工程竣工后總要清理工地拆除腳手架等等，不然咋弄。劉力紅先生在扶陽論壇上說：“收功的問題真是太重要了！以前就我自己來講，完全不知道怎么去收功，完全還不知道治病還有一個收功的問題。我想很多的同道可能跟我一樣，也不知道治病還有一個收功的問題。作為醫(yī)生我們不知道收功，這個問題是很嚴重的。為什么四逆是一個收功之法呢？因為它已經涉及到生命可持續(xù)的根本問題上來。我們現(xiàn)在都在講可持續(xù)發(fā)展，為什么呢？因為現(xiàn)在很多問題已經到了不可持續(xù)，所以我們提可持續(xù)發(fā)展。而對于生命來講，怎么樣可持續(xù)？就是要在根上面，到了根上面就是可持續(xù)，沒有到根上面就不可持續(xù)。所以，我的理解，這個四逆法之所以是收功之法，就因為它是歸根之法。這個歸根是老子提出來的，我們看《老子》十六章里面有這樣一段話：“夫物蕓蕓，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歸根叫什么呢？歸根叫做靜，所以歸根之道是靜，靜道是陰，陽躁陰靜。為什么說四逆是陽行陰令？大家注意，為什么說它是陽行陰令？而“歸根曰靜”下面這句話就很重要了，“靜曰復命”，靜是什么？靜就是復命，恢復生命，我們現(xiàn)在的名詞叫做可持續(xù)發(fā)展，生命到了這樣一個程度就能夠進入可持續(xù)的良性循環(huán)。“復命曰常”，只有能夠復命了，恢復生機了，這才叫常，不是大腸的腸，我們說的是經常的常，常道。“復命曰常”，常就是可持續(xù)，歸根就是這樣。“知常曰明”，我們明不明白，所以為什么我談到收功法的時候，內心的感激、感佩確確實實很難用語言來形容。即便跟隨師父什么都不學，但是如果聽到這個名詞，我們都值得用一生去感激，作一個醫(yī)生我真正是這樣的，我不知道大家會不會有這樣一個同感？為什么，因為“知常曰明”，對醫(yī)來講，我們才算明白，否則我們是糊涂。那么，“不知常，妄作，兇”，為什么那天聽師父一說，我一身冷汗出來了，過去自己都是在妄作兇。既然四逆是歸根的大法，復命的大法，能夠建立復命的機制，這個復命的機制建立以后，就意味著什么？大家想想看，就意味著自愈機制的前提。恢復生命的機制建立了，自愈的機制才能夠建立，只有這個機制建立了，我們才可以講這個病收功了，為什么？因為機體可以進入良性循環(huán)，不治而治。這個時候我們才能夠說收功的問題，才能叫做病好了。沒有到這一步，這個病會反反復復，會顛三倒四。所以，四逆就是這樣一個法，歸根之法，復命之法。總體來講四逆法是這兩大點。如果從概念上來講，我總結師父經常講的，一個是納下之法，一個就是收功之法。怎么去理解這個納下？怎么去理解這個收功？當然我現(xiàn)在也只能講到我理解到的這個份上，或者是從概念的層次，去跟大家做一個提示。下面我們再回到前面看看，為什么四逆能夠是收功之法？我們知道四逆的用藥是性甘辛，附子、干姜是辛的，甘草是甘的。四逆湯是辛甘為主的，為什么辛甘為陽？《內經》里面講“辛甘發(fā)散為陽，酸苦涌泄為陰”。實際上它是一個純陽的方，可它貴就貴在既是純陽，又能夠行陰令，是收藏之道，這實際上是整個技術的關鍵。因為辛為乾金之味，這是欽安先生講的，為什么呢？因為我們說四逆是立極之法，這個極就是乾分一氣落于坤宮，所以辛本身就是秉乾金之味，所以它能夠直入坤宮。這就是一個同氣相求，在這里就能夠體現(xiàn)。為什么四逆能夠到這個份上？但是在辛味里面又有區(qū)別，有辛而香，有辛而不香。辛而香的，像生姜，生姜大家一嗅，就很明顯的香味，茴香、丁香、桂，大家一聞是不是很香；有辛而不香者，辛而香者就兼善走的作用，辛而不香的就像附子。大家聞聞附子沒有什么味道，所以附子是辛，它的味是辛而不香，偏于直折，它多自己往下走。在四逆里面，當然有辛而香者，又有辛而不香者，如姜是辛而香的，附是辛而不香的，這跟我們傳統(tǒng)講的干姜守而不走有區(qū)別，在欽安這里完全不是這樣的，干姜能夠驅散群陰，能夠蕩滌陰邪。如果干姜不走，怎么能夠起蕩滌之用？反過來是附子要直接歸舍，直接收放，而不是守而不走。那么甘草性甘，是稟坤土之氣最全的。”我基本同意劉力紅先生的看法和分析，并且也意識到四逆法在當今治療中用于收功善后以確保長遠療效有著獨特的重要意義，但是我并不認為收功善后就只有四逆一法，尤其在病人體質和稟賦各不相同的情況下，收功更是有多樣的方法可用。這在大論中有專門論述，見“辨陰陽易差后勞復病脈證并治”等。在這方面，前賢也有很多收功的好方法，有心學習者，可看民國前一些名醫(yī)的醫(yī)案，其中都有明確地交代如何善后、如何病后調理。 總的一點，治病要善始善終。病證消失后，并不意味著大獲全勝，大功告成。大病初愈，病人往往仍然有陽虛、陰虛或陰陽兩虛的問題沒很好解決，不注意收功，很可能前功盡棄或功敗垂成。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那才叫冤枉。收功善后，也并不僅僅用藥方一途，還有醫(yī)生的細心交代也十分重要，大論中也有“損谷則愈”一說。節(jié)欲、節(jié)勞和有規(guī)律生活等方面的交代和囑咐對當今病人收功善后尤為重要。要交代清楚啊，別什么都自己一肩扛起！自作孽，不可活。醫(yī)生不是萬能的玉皇大帝。值得指出的是，四川的盧鑄之先生及其門人在這方面確是典型代表，對治療的先后次序十分強調，臨床醫(yī)案更是步步為營，井然有序。 最后，中醫(yī)治療湯藥只是一途，還有針、灸等等很多精彩效高的學問，那是另外一說，本人基本不懂，還在努力學習體會，尤其是針和灸。慚愧，慚愧。 上述是野人獻曝，不妥不周全之處甚多，引玉是初步目的，爭取更好療效為病人著想是根本愿望。說明兩點，一是以上所說都是建立在正確使用經方的基礎之上。二是有很多中醫(yī)生，給病人治療后，叫病人去西醫(yī)院檢查，以判斷病人是否痊愈。在此我總結前賢經驗基礎上提出個人意見：現(xiàn)代醫(yī)學檢查出來的各種物理和生化指標正常并不能說明這個病人就病愈了（我老婆過去每年例行體檢，各項指標好的驚人，但是她自己感覺一塌糊涂），確實病愈的人各種指標一定在正常值范圍之間嗎？十分健康的人各項指標一定很正常。你說咋辦？還是老祖宗說的深刻，不重復，我用通俗的話說一遍：能吃、能睡、能拉、精神頭好，就必然病愈，身心恢復健康。這個判斷標準萬無一失，人人能做。 最近我也開始思考這收功的問題。 理法派或者說溫病派對此比較重視，經方派在這塊兒是一大空白。鮮有人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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